驚弓之鳥
司宛靈牽了馬,一路又朝菩心寺賓士而去。
菩心寺今日來上香的香客很少,媚賢妃帶的人又多,很容易就能查到落腳處。
司宛靈身影如鬼魅,翻牆而入,避開了禁衛軍的盯梢。
她雙腳落地無聲,行至主屋,從門縫處看到裡面歇息著一女子,看背影,的確與柳香嵐有些相像。
司宛靈冷眸一凝,一把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喝道:「柳香嵐!看你這個賤婢往哪裡逃!」
那女子猛然被驚住了,回過頭來,對上司宛靈的目光。
「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本宮屋子?你可知道冒犯本宮是要殺頭的!」那女人站了起來,吃驚地看著司宛靈。
司宛靈仔細打量著,面前女子與柳香嵐有三分相像,但卻不是柳香嵐。「你就是媚賢妃?」
「就是本宮。」面前媚賢妃看到了司宛靈手上拿的劍,嚇得花容失色,捂著胸口退後,「你、你是來殺本宮的刺客?是哪個宮裡的娘娘指使你來殺本宮的?」
司宛靈面沉如水,抱拳說了一句得罪了便走了。
又沒有找到柳香嵐,司宛靈的心情顯然糟透了。每次找到的線索,前去追查時,結果又錯了,也不知道柳香嵐那個小賤人逃到哪裡去,竟無處尋找。
又聽屋裡的媚賢妃大呼有刺客,不想多生事端,司宛靈帶著侍女離開了菩心寺。
司宛靈離開了好一會兒,仍是那座院子,只是旁邊不起眼的一處雜物房中,在衣櫃里躲了兩個驚弓之鳥般的女子。
「小姐,司姑娘應該走了吧?」書芳聲音輕得就連藏在牆角的老鼠都聽不見。
媚賢妃小心翼翼地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不敢弄出一絲聲響,「等著,萬一她懷疑了,殺了個回馬槍怎麼辦?」
書芳嚇得連連點頭,「那咱們就一直躲在這裡,不回去了。小姐,不如我們趁夜逃吧,離開皇城,找個小村落里藏著,司姑娘就找不到了……」
「閉嘴!」媚賢妃低聲喝道:「現在逃跑,就是不打自招!本來宮女秀娥已騙過了司宛靈,我若是連夜逃了,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司宛靈她剛才見到的媚賢妃是假的嗎?」
「是奴婢腦子蠢……」
「不怪你。」媚賢妃臉色仍微微發白著,「即使是我,也亂了陣腳。幸好有驚無險過了這一關,只要我順利回到後宮,往後就高枕無憂了。」
司宛靈見過了「媚賢妃」,知道「媚賢妃」只是一個長得像她的人,而不是她本人,往後就再也不會關注後宮里的她,她就能徹底地度過了危機。
媚賢妃突地一笑,「今日之事雖說兇險,但也免了我的後顧之憂。我得多謝宓月,若不是宓月,我今日只怕要血濺此地。」
書芳鬆了一口氣,也笑著說道:「宓月的化妝術當真巧妙,略施幾筆,就能變了一個人似的。別說司姑娘了,就是奴婢,遠遠一瞥,還道秀娥就是您本人呢。」
「咱們也運氣好,正好帶了秀娥出來。」媚賢妃說道。
她讓書芬留在溪碧宮,身邊侍候的宮女便帶了另一人,正好這位叫秀娥的宮女臉形與她有些相像。
作為一直關注宓月的人,媚賢妃可以說是皇城之中對宓月研究最多的人,凡是宓月推出來的東西,媚賢妃都立即讓人去打聽過來,並逐一試驗。
譬如後宮掀起的石榴裙風潮,就來自媚賢妃。而化妝術,能直接讓人的美貌上升幾級,媚賢妃當然要打聽得清清楚楚,並學得比皇城其他人要好很多。
可以說,在化妝術上,除了宓月,就數媚賢妃學得最精了,比宓月親手教的靳嬤嬤學得還要好。
這是因為,化妝本就是媚賢妃從小在琢磨的東西。
柳香嵐打小學的是心術,魅惑是心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化妝,以妝容讓別人產生憐憫,放鬆警惕,並生出輕視於她的心理。
柳香嵐本就是個精明又狡猾的人,能用表面就蒙蔽了人,何樂而不為?故而,她曾費了大力氣在學化妝之上,無師自通有了自己的一套本事。
在得到宓月的化妝術要點,很快就舉一反三,領悟了許多技巧出來。
秀娥的臉型與她相似,先把秀娥的眉毛修得相似,鼻子打上陰影,顯得高一些。秀娥的嘴型要比她大一些,就先用粉遮住,再用口脂畫出與她相似的嘴型。
這麼一通操作下來,原本只有臉形相似,五官毫不相同的秀娥,愣是修出三分相像媚賢妃來,騙過了司宛靈,讓司宛靈相信,後宮的媚賢妃只是一個長得像柳香嵐的人,而不是柳香嵐本人。
媚賢妃素來謹慎又多疑,在雜物房多躲了好一會兒,確定司宛靈不會殺回馬槍,的確被騙過後,才敢出來。
宮女秀娥連忙上來,「娘娘,方才果然有刺客進來,不過被奴婢嚇唬走了。奴婢想,那刺客定是認錯人了,她一進來就喊柳香嵐什麼的,娘娘您又不叫柳香嵐。」
媚賢妃拍了下秀娥的小手,溫柔地說道:「多虧了你機智,回去后,本宮必定會重重有賞。」
秀娥喜不自勝,「奴婢謝娘娘的賞賜,只要能為娘娘盡一份力,奴婢萬死不辭。」
「你的忠心,本宮都記住了。」
媚賢妃不敢久待,準備回宮。
如今能給她帶來安全的,只有深宮了。
媚賢妃帶人從客院出來,才出菩心寺的二門,在下石階的時候,眼尖發現司宛靈又回來了。
媚賢妃唬得險些從石階下滾了下去。
怎麼又回來了?難道剛才沒騙過去?
媚賢妃又驚又怕,凝神望去一眼,便見陪在司宛靈身邊的人亦是看著眼熟。
定晴一看:卻是宓月!
宓月與司宛靈正有說有笑的,好不親密,結伴朝菩心寺走來,就要進菩心寺的大門了。
媚賢妃吃驚萬分:宓月怎麼會認識司宛靈?司宛靈那樣高傲又脾氣壞的人,怎麼會和宓月結交了?
「娘娘。」旁邊的書芳顯然也看到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