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孽子
原本晴朗的天氣變得陰沉，層層疊疊的雲飄來，小小的一彎弦月就這麼被遮擋住。屋裡的一大群人的心情，本就壓抑，現在更是一點點往下墜，墮入不見底的深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歐陽雄聽到電話里說的話，一愣，然後看看歐陽雨，又問了一句：「你確定？」綁匪嗤笑一聲，十分肯定地回答了是，又再次放了狠話，讓歐陽雄乖乖準備好錢來贖回女兒。女兒？歐陽雄不自覺望向歐陽雨的方向，自家女兒不是在身邊嗎？這是怎麼回事兒？
發現歐陽雄表情不對，客廳里一瞬間就安靜下來，清淺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地聽到。所有人都看著歐陽雄，挨著歐陽雄的曹芳扯扯他的袖子，也輕聲詢問了一聲。歐陽雄搖搖頭，一下也就緩過神來，畢竟也是看慣風雨的人了。
看見自己爸爸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異常，歐陽雨皺著眉頭：「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爸爸你怎麼這麼看著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唔……他們說他們抓住了我的女兒，讓我用一千萬去……」歐陽雄捂住話筒，將綁匪的話複述一遍。
歐陽雨還沒有聽完，就著急地打斷歐陽雄的話，然後奪過電話來，吼道：「你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你們以為你們抓的是誰？」
「我們抓的自然是你歐陽家的大小姐——歐陽雨！」綁匪還真是沒有見過比綁匪他們還囂張的受害者了，自然也是不肯買賬，氣勢反而又增長一度。
歐陽雨冷哼一聲，諷刺地說道：「誰知道你們抓的是哪裡來的亂七八糟的人，我——歐陽家大小姐——此時此刻就在家，你們是想錢想瘋了吧！你們是不是當別人都想你們一樣，是大傻子！」說完，歐陽雨啪一聲掛掉電話。
歐陽雨無所謂地朝大家揮揮手：「這人肯定是不知道從哪個神經病院跑出來的，不用理他。」
先不說這頭陷入深思中的眾人，只說那頭的綁匪拿著電話，聽著話筒中傳來的嘟嘟聲，一臉的不敢置信。看看手裡的手機，和還有一個綁匪面面相覷。兩張臉都蒙著，只露出瞪大的雙眼，傻傻的，頗有幾分搞笑的趣味。幸好不是這倆個傻貨單獨犯案，還有一個老大鎮場子。他極為淡定，慢條斯理地向他們詢問著當時綁人的詳情，一點細節都不放過。
「對了！」其中一個綁匪聲音一下提高，雙眼放光，「我們當時綁這個女人的時候，她一直說自己不是歐陽雨。」
聽聞詳細情況之後，老大若有所思地看向被綁住手腳，扔在一旁的冉可馨。他蹲下身，掐著冉可馨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你真的不是歐陽雨?」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確實不是，這下你終於相信了吧。抓我沒有任何價值，可以放掉我了嗎？」冉可馨眼神裡帶著少許幸災樂禍，然後又伸出被綁著的雙手，挑眉示意老大鬆綁。
老大並沒有放過冉可馨的打算，他沉吟半晌，掐著冉可馨的臉左右看看:「就算你不是歐陽雨，就憑你這張臉，我都能猜得到，你和歐陽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你不會是歐陽雄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冉可馨當然是否認了，可惜，她所有的反駁，老大全當放屁。老大頗有「閑情」，手裡轉著一把匕首，然後突然一停，用匕首面輕滑過冉可馨的臉頰，既像是要毀掉冉可馨的容貌，又像是決定要撕票。
冉可馨吞吞口水，眼神不似一開始的大無畏，但是又沒有什麼辦法。帶著諂媚的笑，冉可馨弓著身子，儘可能往後挪，企圖拖延時間：「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商量嘛，君子動口不動手是不是？」
「可惜……我不是君子……」老大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原來，歐陽雄一群人終於商量好，重新打電話回來了。
這邊，大家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過來為什麼會有這種電話打進來。後來還是柏朗環視一圈，想起此次前來的目的，便開口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這冉可馨和歐陽雨是不是長得極為相似啊？這次會不會是……綁匪綁錯人了？」大家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冉可馨被當成歐陽雨被綁匪綁架了。
「肯定就是這樣！」歐陽雄一手握拳，拍在另一隻手的手掌上。想通這個關鍵點，曹芳趕緊催著歐陽雄回撥綁匪電話。
歐陽雨本就站在電話機旁邊，她一把按住電話，不開心地說道，語氣里透露著滿滿的對他人性命的不屑：「打什麼電話啊，綁錯就綁錯了唄，反正也已經不關我們的事兒了。莫非你們還想去救那人，白白浪費錢？」歐陽雨無比希望這次被綁的就是冉可馨，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一大勁敵去除，還有比這個更暢快的嗎？
歐陽雄萬萬沒有想到，一家子捧在手心裡的孩子，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不將別人的生命放在心上，以為有錢就是老大，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得到這樣一個孩子啊！他痛心疾首地指著歐陽雨：「孽子啊孽子！這人也是因為你才被綁的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而且，綁匪一旦發現不是你，被撕票的可能性很高！你就這麼忍心一條生命就這麼逝去！錢和生命，有可比性嗎？」
歐陽雄捉住歐陽雨按住電話的手，一把將她甩到一旁。歐陽雄利索地回撥了綁匪的電話，示意其他人不要說話，選擇了免提。所有人都湊在電話機周圍，圍了一圈，而歐陽雨則站在原地，抱胸冷笑。冉可馨這到底是有多好？又丑又窮，值得你們一個個這麼維護？很好，很好，你們都給本小姐等著吧！
景炎感受到一旁陰冷的氣息，不著痕迹地尋找而去，卻發現是歐陽雨。他心底的疑惑和對歐陽雨的陌生感一點點累加，現在終於到達一個零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