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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走紀一,氣走戴樹海

  正在北京公司的官司進行時,以托普公司做中介,以廣元市城市建設綜合開發總公司耀華投資分公司為主體,在青城山生科院旁邊搞娛樂城的傳聞越傳越響。生科院是廣大zhong功弟子心目中的聖地,若是聖地的旁邊有個紅男綠女、酒色飄香的娛樂城,那當然會大煞神聖的風景。但是別人要在自己的地盤上搞經營活動,法律很難干涉。


  九月的一天,在張hong堡的指揮下,周乾三輾轉找來中間人——三溪村負責人王澤林和書記田福貴,開始和托普公司商談購買三溪一組土地一事。雙方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最終達成協議。廣元市城市建設綜合開發總公司耀華投資分公司將所買到的二百四十八畝土地(即「規劃」中的「娛樂城」),謊稱七百二十畝,以及房產,以三千零七十三萬賣給了青城山生科院。十月,生科院就支付了耀華和拓普共一千二百二十四萬,仍有一千七百萬待付。


  很快,張hong堡就得知了被騙內幕,他大為惱火。這個宋如華是一個啥樣的人?究竟有沒有背景?如果有,會是誰的人?為啥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專門設套弄我的錢?知不知道我是幹啥的?這個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有咋樣的背景,我都會讓他沒有好下場的?我的護法神是吃乾飯的么?笑話!宋如華,是你先下手的,你敢騙我的錢,等著吧……他放下狠話:「宋如華敢和zhong功搶錢,一定有惡報。」


  周乾三為此被撤銷了生科院院長的職務,自此再也沒有得到重用。青城山生科院和耀華以及托普公司打了兩年官司,先由樂山市人民法院判決耀華投資分公司和托普公司勝,再由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生科院勝。雖然官司敗了,但宋如華此舉以中介和勞務之名,輕鬆獲得了百萬凈利。zhong功使宋如華獲得了開創實業以來的第一桶金,從此,托普踏上了企業發展的快車道。但後來進入福布斯富豪榜的宋如華對此諱莫如深,畢竟是不光彩的一段原始記錄。十年以後,托普公司真的像中了張hong堡的詛咒一樣,不得善終。


  被耀華和托普一下子騙走了一千多萬,讓張hong堡心疼了好久。他吃不好睡不香,越想越窩囊,越想越來氣!這要是傳出去,不得讓zhong功的弟子和學員們笑掉大牙啊?上層人員都是幹啥吃的?都是些傻子嗎?你張hong堡的特異功能呢?你閻慶新的英明決策呢?你zhong功的場能呢?護法神呢?都哪兒去了?


  「行了,別心疼了!該罰的也罰了,該罵的也罵了,想辦法挽回損失是正事兒。」閻慶新勸他。要說這女人還真是執著,明明不知何時就會招來打罵,但是她還是勸說他。


  張hong堡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說: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說半句留半句的。」


  「設計個項目,發動弟子們搞搞捐款。」


  「我還真這麼想了,就是還沒成熟!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兒。」


  「看這接二連三的官司,光靠場能是不夠的。必須從弟子中吸收、培養組建自己的律師團。」張hong堡說。


  「對。你注意到今年五月份,于光遠在《炎黃春秋》上發表了《毛澤東與科學規劃》的文章了嗎?」


  「咋啦?你就直說吧。」


  「文章談到大躍進時,《人民日報》曾發表有人根據陽光輻射的數量來計算糧食產量的文章,來證明畝產十萬斤是可能的,並把這事與特異功能相聯繫。文章暗指錢學森不過是一個打著科學旗號的投機者,既然過去錢學森曾經論證的畝產十萬斤是不可能的,那麼如今錢學森支持的特異功能也是假的。」


  「所以,你想說錢學森失勢了,氣功和特異功能不受寵了。」


  「對,是這麼個意思。」


  「那就早作打算吧。我們還是要儘快向海外發展。」


  ……


  在閻慶新周密布置下,張hong堡和她一起落戶在陝西省蒲城縣,張hong堡改名「王行祥」,閻慶新改名「田靜」。同年十二月又遷到了廣東省佛山市。


  同時,以青城山生科院為中心,建設九大宮殿,號稱麒麟城的宏偉藍圖在zhong功門內廣泛宣傳,隨後,為建設麒麟城捐款的熱潮被聲勢浩大地推進。聽著各地彙報捐款的數額,張hong堡長舒了一口氣,這下子,被托普騙去的錢不很快就回來了嘛!而陳文彬對執行這個任務很有抵觸,青城山生科院那裡就是一條山溝,平地很少,根本不適合搞大型建設,本來就不能建也不想建什麼麒麟城,幹嘛要給大家畫這麼大的一個餅?收回被騙去的錢是小,失信於全門是大!這肯定是閻慶新出的餿主意,張hong堡也瘋了!


  要說外部官司還不是讓張hong堡最煩心的,內部鼓包使得他更憂慮。他對他的骨幹越來越不放心了。首先跳出來的是紀一。


  《大氣功師出山》出版后,紀一轉眼之間從一個普通作家成了張hong堡的紅人,也為許多「zhong功」弟子所羨慕。在九一年出版的《自然的蕭聲:張hong堡和他的麒麟文化體系》中,還專門介紹了紀一併配發了照片。雖然沒有和那些zhong功傳人放在一起,但他獨特而超然的地位躍然紙上。隨著《大氣功師出山》的強勢發行,緊接著,紀一又連續出版了宣傳zhong功的《大氣功師出山系列之二悟到得道》和《大氣功師出山系列之三大氣功師答疑》,這大大推動了zhong功的傳播,也給紀一帶來了巨大的聲望和利益。


  紀一的功勞被張hong堡看在眼裡,作為獎勵,他被安排主持位於河南洛陽的一個省級傳功基地——「河洛氣功院」工作。開始,在紀一管理下,河洛氣功院還是能夠像青城山生科院等其它zhong功基地一樣正常地傳授zhong功一——四部功。但不到一年,河洛氣功院就變了個樣,首先紀一將張hong堡的zhong功改頭換面,弄出個《河洛神功》,在氣功院傳授,zhong功反而放在了一邊,學員們從此只知神功不知zhong功,只知紀一,不知張hong堡。更為嚴重的是他將人事權和財務權牢牢抓在手裡,人用自己的人,傳功掙的錢也不上交,zhong功總會幾次催交,紀一置之不理。另外,他的觸角還從洛陽伸向全省,和河南zhong功輔導總站頂起了牛。


  消息傳到張hong堡那裡,張hong堡怒斥紀一「數典忘祖」、「叛師逆道」。此前,張hong堡知道紀一有些大權獨攬,這個他覺得可以通過加強監督解決。最不能讓他容忍的是紀一竟敢篡改功法,這觸犯了他的底線,他認為這是大逆不道的惡行。他沒有給紀一申辯的機會,一方面派西安指導區副主任何運林接管了河洛氣功院,另一方面讓紀一交出五十萬罰款。紀一深知張hong堡的手段,只好灰溜溜的交錢走人。紀一後來將這一段稱為「一次不成功的經商經歷」,那次經商讓他「賠了五十萬」。九三年十月,zhong功總會發布對紀一「清門」的消息,並在門內小範圍通報,今後不準再賣紀一寫的《大氣功師出山》一書,修訂后的新版本將取代紀一寫的版本。


  在李健新、鄭勤所寫的《1995:氣功大論戰》一書中,紀錄了一段紀一和李健新的一次談話,說到和張hong堡的關係,紀一給自己辯解道:


  「我和他(指張hong堡)之間的誤會,是他隱退以後,他手下的工作人員製造的。這件事,他給我道過歉了,我們已經清楚了。」


  在紀一的心裡,他對自己的《大氣功師出山》也是情有獨鐘的。直到一九九五年他還自豪而幸福地宣稱:「沒有《大氣功師出山》這本書就沒有我以後的書。這是我最引以為自豪的一本書,它的總印數超過了一千萬冊」


  雖然被踢出zhong功,但紀一通過寫zhong功和干zhong功,聰明的他學到了張hong堡傳功經商的秘訣,張hong堡的思維方式和處事方法對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紀一是不甘寂寞的,九四年下半年,他憑藉對zhong功照貓畫虎而形成的大佛功在北京出山,風行一時。


  紀一走後沒有多久,沒容得張hong堡從憤怒中緩過勁來,張hong堡最早的弟子、zhong功總會財務主管戴海樹也離他而去,這給了他當頭一棒。戴海樹是以他原來的單位——黃金公司讓他復職為由離開的。實際上,他是因為受不了張hong堡越來越頻繁的責罵,以及意見不合。


  在青城山生科院被騙一案中,張hong堡認為戴海樹負有把關不力的重大責任,戴海樹被當眾訓斥,並罰款兩萬。戴海樹覺得很委屈,本來是你張hong堡一直督戰的,怎麼成了我的錯誤?我不過是代師受過。再有,他一直認為張hong堡一言堂式的管理方式不適合現代企業,張hong堡一點兒聽不進別人的意見,讓他感到很無力,很窩囊。張hong堡身邊大都是一些黨政幹部出身的人,總體缺乏現代管理意識和經營理念。還有,他從經濟學角度,認為zhong功這種靠傳功和銷售練功資料的經營模式走不長,內部的計劃經濟管理模式和外部的市場經濟大環境是相衝突的。張hong堡曾經說過搞股份制,但那只是說說,其骨子裡還是從農場到金礦局的那一套計劃經濟思想,麒麟城不就是這樣的嗎?張hong堡雖然講公私兼顧,但更講集體,講奉獻,說到底,不就是大家為你打工嗎?不說基層,就是高層都沒有股份或分紅,後顧堪憂啊!

  如果說開除紀一張hong堡並不覺得惋惜,但戴海樹的離去著實讓他心痛。他心裡不痛快,成天陰沉著臉。閻慶新看在眼裡,很是心疼,於是寬慰他說: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張hong堡正憋著氣沒處發泄,聽到閻慶新的一句學舌,他更來了氣:

  「你啥時候成了毛澤東了?你也配!?」


  話一出口,他沒來由的揮手扇了閻慶新一嘴巴,大罵道:


  「都走了,就剩下我這個光桿司令,你就高興了?」


  閻慶新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寬心話反而招來了一個大嘴巴,成了他的出氣筒。她知道他的脾氣又來了,誰也擋不住,委屈地哭著躲開了。


  張hong堡打了閻慶新,不僅沒有後悔,反而覺得暢快,一種暴力虐待后的輕鬆!一種居高臨下的威風!哼,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不管誰誰,敢和我叫板,敢和我平等,沒門!他沒有意識到的是這種虐待正是他童年受虐的翻版,深埋在心底的對母親的恨以對女人的暴力表現出來,打人就是恨的釋放!從此,打罵身邊女人似乎成了他的標配,還被他美其名曰磨性!

  紀一和戴海樹的事並沒有讓張hong堡醒悟出點什麼,相反,他從此得出一個結論,男的靠不住,尤其中青年,野心太大,還是女的聽話可靠,打都不走。他從中國傳統的帝王之術琢磨出點味來,皇上的身邊所以除了女人就是太監,就是因為他們聽話,野心小。


  煩心事不斷,現在唯一能給張hong堡安慰的就是樊呂梁了。


  一九九三年,除了北京國際氣功公司總經理陳文彬忙,還有一個人也是相當忙碌的,那就是——樊呂梁。她作為電影《橫空出世金麒麟》的製片人,從春到秋,帶領香港吳導演到雞西、嫩江、黑河、哈爾濱、吉林、瀋陽、北京、成都、重慶等各處采景,試圖重現張hong堡的經歷。影片中,樊呂梁用電影藝術大大的神話了她心目中的「神」——張hong堡!

  剛剛進入zhong功兩年的她何以能主導這部電影?除了她個人的能力和才華,這完全得之於張hong堡的青睞。


  可以說,沒有幾個女人能入得了張hong堡的法眼,但他對這個樊呂梁就是不一樣。樊呂梁是畫畫的出身,她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出藝術的氣質與天分,她身材嬌小,面容嫵媚,性情溫良,可是還透著一股子知識與藝術的清高,可謂傲骨溫情!她的浪漫深深吸引了張hong堡。同閻慶新相比,樊呂梁更可人,更有女人味,也更讓他傾心……張hong堡無法自持。他此時對此的唯一解釋,就是緣分!他相信自己除了喜愛這個女人的人,更重要的還是喜歡她的靈魂!愛情不就是一件與靈魂相關的事情么?這彷彿沒有唯一正確的答案。但愛情究竟是什麼?也沒人說得清楚。徐志摩說:「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也許愛情本來就這麼簡單,根本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原因或理由,簡單到問題的本身即是案底。如是!直見本來!


  張hong堡一直覺得自己的生命里沒有愛情,所以對於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開始是謹慎緊張,怕她們是「釣魚者」;慢慢的,才知道她們大部分是單純,這是她們大膽的一種表達熱愛的方式;他不愛她們,那只是因為寂寞久了荷爾蒙的一種飈飛!所以就漫不經心,甚至是鄙視。時間長了,漸漸地,覺得這是應該,由女人主動到他主動獵取,中間想突破雙修,但始終沒有突破的了。為此他很苦惱,搞不清楚為什麼?

  於男人而言,一生愛過幾個女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那麼一個女人,無論何時何地想起,都滿心歡喜,忍不住想去見她……張hong堡似乎並沒有刻意的去想念樊呂梁,因為他知道,無論人與物,路過了就需要釋懷。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只是在很多很小的瞬間,他會想起她。比如,一抹夕陽,一縷晨霧,一株野花,一溪流水……那天,她像個孩子,依偎在他懷裡,自言自語: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你覺得生命很美好嗎?」


  「是啊。」


  「可我咋覺得活著就是受罪。」


  「現在嗎?」


  「……」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嗯,挺有詩意。」


  「這是一個詩人說的,你知道是誰說的嗎?」


  「不知道。誰說的?」


  「嗯,不告訴你。」


  ……


  張hong堡喜歡這種淡出紅塵的時光,樊呂梁對自己的仰視和眷戀令他感受到了男子漢的強悍與尊嚴,他感到很幸福也很快樂;儘管老閻也很崇拜他,但是與閻慶新在一起,他總是在心底隱約著一種說不清的壓抑感。他喜歡樊呂梁已經超過了閻慶新!一個是愛他的!一個是他愛的!

  幸福往往是短暫的,而從神回歸到人的生活肯定是煩惱的,佛家說煩惱即菩提,但是,這些日子張hong堡卻怎麼也沒能把煩惱轉換為菩提。而且,二者還差著足足有十萬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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