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臉魚
蘇舜欽悄悄從腰間衣帶中拿出一把藥粉,撒向了四周,趁著眾人未回過神之際,牽著元皎皎的手跳入了鮫人湖中。
都說靜水流深,元皎皎此刻才真正體會到這個詞的意思。鮫人湖深不見底,表麵雖風平浪靜,內裏卻是水流湍急,波濤不止。不過就是喝口茶的功夫,元皎皎和蘇舜欽就被衝到了一處洞口,又順著洞中的水流,流進了另一條湖裏。
整個過程中,二人都被湍急的水流悶得快喘不上氣來,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被衝到了鮫人湖下更深的暗湖裏。
暗湖中的水倒是‘表裏如一’的平靜。蘇舜欽一反應過來,就抱著元皎皎浮出水麵,深深吸了幾口氣。
蘇舜欽懷中的元皎皎此刻已被悶得不省人事,蘇舜欽自知情況緊急,卻也隻能環顧四周,觀察情況。
這暗湖不算太大,被懸崖環繞沒有彼岸,向上看去,高不可攀,且光線昏暗,不見日光。
縱觀四圍,暗湖之中隻有一艘破敗的渡船,輕飄飄地立在湖中,不知從何而來。既如此,蘇舜欽也就隻能抱著元皎皎遊到渡船上了。
蘇舜欽將元皎皎安臥於船中,以手按據胸上,數動之。眼見元皎皎依舊沒有生氣,蘇舜欽便輕吸一口氣,渡給了元皎皎。元皎皎這才坐起,將腹中的那口水吐了出來。
“沒事了吧?事急從權,你莫怪我冒犯。”蘇舜欽拍了拍元皎皎的背,給她順了順氣。“更不要至此之後就纏著我,讓我娶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元皎皎氣短,胸中又疼得不得了,實在沒有力氣跟他貧嘴。“這裏是哪啊?”
元皎皎抬眼望去,就隻看見暗色的湖水,和堅硬的崖壁。“我們剛剛是不是從一個洞裏被流水衝過來的?”
“怎麽,你想原路折返?”蘇舜欽打趣道。
“且不說鮫人湖中的流水有多麽湍急,就算我們有命上去,林琉仙也不會放過我們。”元皎皎雖差點被淹死,但腦子還不曾被泡壞。
“這片暗湖,怕才是真正的鮫人湖,元皎皎,我們可能要死在這兒了。”蘇舜欽不再開玩笑,麵色凝重地說道。
“蘇舜欽,一路走來,我們都化險為夷了,就這樣死在這裏太可惜了。”元皎皎本是慌張的,可當她看向這片寂靜的湖,內心裏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元皎皎緩緩站起,四周悄無聲息,此刻仿佛世間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此前隻聽說過浩海無垠,從不曾想過當你置身其中時,就連一汪死潭也如此震撼人心。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片湖殘酷又悲傷。”
“確實。殘酷的是湖,悲傷的是我們。”蘇舜欽總是擅長一句話破壞氣氛。
“算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活著出去吧。”元皎皎抓起裙角,將其擰幹,一邊擰一邊打了個哆嗦。“你不冷嗎?”
“冷也沒辦法,這種情況下隻能等衣服自然風幹。”蘇舜欽坐了下來。心想著元皎皎說的沒錯,就這樣死在這裏,實在是太可惜了。
“我們沒法爬上這麽高的懸崖,那湖下麵呢?我聽說很多湖之間都是貫通的,我們往湖下頭遊一遊,說不定能遊出這片暗湖?”元皎皎也坐了下來,與蘇舜欽麵對麵商量起了逃生之法。
“我怕就算是我們找到了遊出去的路,我們也沒那麽大的本事憋那麽長時間的氣,遊出去。”蘇舜欽說得對,遊出去,確實不現實。
“你餓嗎?這樣算來,我們已經快兩天沒吃飯了。”元皎皎揉了揉肚子,不知道半妖會不會被餓死。
“不餓,就當是在辟穀吧。”蘇舜欽攤了攤手,一臉無奈。“你要是餓了,我可以到這湖裏看看有沒有魚。”
“可別,太危險了。而且,就算你給我捉了魚來,我也無法食用啊。”這暗湖裏,除了水就是這艘渡船,捉了魚來,給她生啃嗎?“對啊,這艘船是哪來的?如果有船的話,是不是就代表這暗湖曾有人來過?是不是就說明一定有一個地方可以出去?”
“我下水去看看。”蘇舜欽聞言,便站了起來,跳入了水中。
“哎!膽子可真大!”元皎皎來不及阻止,隻好緊盯著湖水,生怕出什麽意外。
“放心吧,我水性還可以。”蘇舜欽一頭紮入水中,四處搜尋。隻有實在閉不住氣的時候,才會遊出水麵換口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暗湖中的光線變得越發昏暗了起來。元皎皎按著她們跳入鮫人湖的時間推算出,現在差不多已經亥時了。
這麽黑的環境,蘇舜欽真的還能看清水下的情況嗎?“蘇舜欽!你聽見了嗎?實在沒什麽發現就趕緊上來吧,休息一下,明天再找吧!”
湖麵一陣平靜,看來蘇舜欽是沒有聽見元皎皎的話。
元皎皎又待在渡船上等了一會兒,平靜的水麵上終於泛起了波紋。不對!情況不對!蘇舜欽就一個人,不可能泛起如此大範圍的波紋,這水裏好像還有別的東西。
天太黑,元皎皎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依稀感覺到,在不遠處的水麵上,有血跡在緩緩蕩開。元皎皎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元皎皎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水中。
元皎皎一進水,就看見了一群像人一般大的魚,那些魚緊緊跟在蘇舜欽身後,似是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
水中的蘇舜欽胳膊受了傷,遊水的速度大大減緩。元皎皎奮力上前,拉住了蘇舜欽另一隻胳膊,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將蘇舜欽拉上了船。
本以為危險會就此結束,誰料湖中的大魚,一躍而起,朝著元皎皎和蘇舜欽飛去。千鈞一發之際,元皎皎與蘇舜欽的麵前竟出現了一股力量屏障,細看這股力量的來處……竟是元皎皎發出的!
震驚之餘,元皎皎這才看清這群大魚的樣子——人臉魚身,與鮫人湖上的玉像如出一轍,卻更加猙獰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