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恨別離
元皎皎出滿月洞的時候，白錦樺已經不在洞口了，倒是久川在不遠處自言自語著：“要是能拿到海崖上的月櫻花，給尊主回複些元氣就好了。”
久川是妖，去海崖摘朵花還不容易嗎？這分明是特地說給元皎皎聽的。
“月櫻花在哪？我去摘。尊主為我做了這麽多，我理應回報些什麽。”
“真的？那月櫻花長在那頭的海崖崖壁之上，可難拿了。”久川說道。
“真的，你帶我去吧。”元皎皎知道久川那點心思，不就是心中不平衡，想要為難她嗎？她給他個機會就是了。
“好。”久川帶著元皎皎來到了海邊的崖壁，這裏海風甚大，元皎皎在這裏連站都站不太穩。
元皎皎走到海崖邊上，發現崖壁上確實是有一朵月櫻花，隻是這海崖甚高，其下又波濤洶湧，若是凡人肉身跌落下去，必是活不成了。
此月櫻花長在海崖頂之下五六尺之處，如果元皎皎不找根繩子綁住自己，再趴下去采，恐怕在失去平衡時，就會被海風直接吹下去。
可是這地方哪來的繩子？就算是有繩子，也沒有能夠係住繩子的地方啊。這光禿禿的海崖……真是令人心緒煩亂！
“你若是求求我，我說不定會給你搭把手。”久川在一旁歪著頭，不懷好意地笑道。
“求求你，給我搭把手吧。”元皎皎適時低頭。
“好。”久川伸出手，元皎皎抓住。
元皎皎蹲下，又俯身，卻始終離月櫻花有一寸之隔。元皎皎憋紅了臉，再用了些力，使勁向月櫻花的方向靠近，久川的手卻一鬆，將她送入了滾滾波浪之中。
久川站在海崖之頂，看著元皎皎最後那張帶著不可思議神情的麵龐緩緩消失在海浪裏。“小小半妖，早就該死了，要不是白錦樺看你看的緊，你還活不到今日。”
元皎皎跌入海浪中之後，就被海浪侵襲，又接連撞了幾處礁石，沒過多久就失去了意識。不，應該說，沒過多久就失去了呼吸。
她至死也不敢相信久川會害她，她還以為他隻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久川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海崖，在回滿月洞的路上撞見了白錦樺。
“久川，你看見元皎皎了嗎？她離開滿月洞之後也不知去了哪裏，我找了一圈都沒看見她。”白錦樺問道。
“我怎麽知道她跑哪裏去了？她尚在昏迷的時候，你不是就一直不許我看她嗎？”久川說道。
“我不許你看她的原因，你心裏不清楚嗎？你跟在尊主身邊這麽久了，性子還是跟在青丘的時候一模一樣，頑劣不堪！你如此看不慣元皎皎，如今尊主又管不著你，你必定會想著法子不讓她好過。”白錦樺沒好氣地說道。
久川父母將他托付給江原，就是想要江原好好教導他。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反正我沒見過她，你繼續去找吧。”久川說完就邁開步子，準備遠離白錦樺。
“等一下。”正在久川與白錦樺擦肩而過時，白錦樺叫住了他。
“怎麽了？”
“你身上為什麽有月櫻花的香味？你這時候去海崖幹什麽？”白錦樺問道。
“去吹吹海風罷了，散散心不可以嗎？”久川一邊說，一邊摸了摸鼻子。
“你撒謊。”畢竟也一起陪伴了這麽多年，久川撒謊，白錦樺能不知道麽。“你到底去海崖幹什麽了？”
“算了，我就告訴你吧，反正你現在去也來不及了。”久川輕歎一口氣。“我把她從海崖上推下去了，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久川！你！等尊主出來，怕是要殺了你。”白錦樺此前雖未通情事，卻也看得出來江原是十分在意元皎皎的。至少在她認識尊主的百年裏，尊主從未插手過人間的事情，更沒有像如今這樣為了救一個不相幹的人，差點害了自己的修為。
“她本就是半妖，早就該死的！”久川辯道。
白錦樺不再與他糾纏，隻趕緊禦劍到海崖之上，跳入了大海之中。
海中波濤洶湧，難以遊行，白錦樺便化成白蛇四處尋找著元皎皎，終在一塊礁石旁發現了元皎皎，若不是有一條海草纏著元皎皎的腳，她怕是又要被海水衝到不知哪裏去，白錦樺也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找著她。
白錦樺抱著元皎皎回到了海崖之上。久川正站在那邊，抱著雙臂，滿臉都寫著不在意。
元皎皎早在海中殞命，身體也被海中礁石觸得皮開肉綻。
“我都說了，來不及了。”久川走上前來，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元皎皎，毫無悔改之意。
“現在該怎麽辦，怎麽跟尊主交代啊？”白錦樺皺著眉，心煩意亂。
“直接不告訴尊主就行了，就跟尊主說她自己回去了。”
“你當尊主是什麽人？隨便騙騙便可以騙過去了？你自己帶著她的屍體去找尊主領罰吧。”白錦樺將元皎皎交到久川的手裏。
“去就去。”久川回到滿月洞，循著黑暗走了進去。
“誰？”江原問道。
“尊主，是我。”久川回道。
“什麽事？”
“我將元皎皎推入了海去，她死了。”
沉默……
長久的沉默之後，滿月洞中緩緩升起藍綠色的螢火，江原猛然出現在久川麵前。
久川驚了一跳。“啊！尊主，你怎麽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江原小心翼翼接過久川懷中的元皎皎，看著她身上的傷痕，江原的喉結一動，全身都僵了。
“你為什麽要殺她？”久川的聲音沙啞，隻定定地看著懷中的元皎皎。
“半妖本就該死，她活到如今已是有違天地倫常，我殺她不是應該的嗎？倒是尊主你，你此前從不會容忍有違天道的事情發生，為何如今卻……”
“你回青丘吧。”久川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江原打斷。
“為什麽？我以前想要回去的時候，你一直攔著我，為什麽現在卻主動趕我走了？”久川有些不理解。
“你若是再不走，我怕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