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陳年事
卓陽公主既已知道秦風玉佩確確實實在蘇舜欽的手上，也知道秦風玉佩確實威力無邊，便打算著回宮了。
燈會結束的第二日，卓陽公主便來到蘇舜欽的書房裏，與他對弈。
“驚樓，我已來這兒住了好幾日了，是時候回宮了。”卓陽公主執黑子，一路順暢，看這棋盤上的局勢，怕是不多久便可下贏這盤棋了。
“公主自是想什麽時候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一切都在蘇舜欽的意料之中，便也沒什麽好說的。
“你與小時候一樣，下棋時還是都讓著我，明明你的棋藝遠在我之上。”卓陽公主收子，贏棋。“不知你與皇兄下棋時，是不是也這樣一直謙讓。”
“從小父親就告誡我，讓我與你們下棋時多謙讓些。”不僅是下棋，小時候，無論他在何種方麵有多麽厲害，都必須假裝低陳岷舒一頭。
將軍之子的才華怎可高過未來的真龍天子呢？
“虧得我小時候還以為你是真心與我們做朋友。”卓陽公主心情鬱結，若是她幼時便看出蘇舜欽下棋時的謙讓，亦懂得‘伴君如伴虎’，君與臣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的道理，她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黯然傷神了？更不會在鎮遠大將軍府被抄，蘇舜欽失蹤的那些日子裏，傷心到弄垮了自己的身子。
“我自是有過真心，我也曾真心把你當做妹妹，真心將聖上當做哥哥……可舜周……也同我一樣啊。”
蘇舜欽的思緒驀然飄到了舜周去世的那一天。
十年前，大概也是天氣微涼的日子。塗穀的太子帶著他的小兒子來我朝邦交。那時塗穀國力強盛，我雁朝遠不及塗穀兵強馬壯……
“岷舒啊，這位是塗穀的小世子，他與他父親一起來我朝遊玩，你帶他去參觀參觀禦花園好不好啊？”當時的皇上，如今的太上皇，賢明厚德，深藏若虛。陳岷舒一點也沒有繼承到太上皇的厚德載物。
“好。”陳岷舒拉起小世子的手，將他帶到了禦花園。而皇上與塗穀太子便在禦書房商量國事。
幼時的蘇舜欽、趙甘棠、卓陽公主和蘇舜周都十分調皮，陳岷舒帶著小世子來的時候，他們正打算爬上禦花園中最高的那棵海棠樹，即使樹上一朵花也沒有，更沒有可以摘的東西。
“哎呦！公主！三位小公子，你們可下來吧！你們要是受了什麽傷，皇上怪罪下來，奴婢們可萬死都難辭其咎啊！”數位婢子跪伏在地，哭道。
“你們不許再哭了，你們要是再哭，我就搶在父皇前頭，賜死你們。”少時的卓陽公主哪裏知道什麽是賜死？她隻知道隻要她說出這句話，那些奴婢們就都不會吵吵嚷嚷了。
果然，那些跪伏在地的奴婢們一下子便噤聲，不敢再哭了。
“驚樓！卓陽！甘棠！你們看看我帶了什麽新朋友過來！”陳岷舒朝著樹上的兩人大喊道。
陳岷舒不怎麽喜歡蘇舜周，因為他是蘇舜欽的親弟弟，所以蘇舜欽跟他玩得最好，可是蘇舜欽也是他陳岷舒最好的朋友。
“哇！這個小朋友長得好好看啊！頭發還是卷卷的。”卓陽特別喜歡長得好看的小男孩。
“我覺得還是我比較好看！”趙甘棠是五人中最小的一個，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些小奶音。
“明明是小卷毛比較好看。”蘇舜欽如實道。“舜周你覺得呢？”
“哥哥說得對。”年幼的蘇舜周穿著一件淡鵝黃的衫子，襯得他精致的小臉十分白皙。
貴族子弟，少有長得不好看的。
“那是什麽？”塗穀小世子指著池塘中央枯死的蓮蓬，一臉好奇地問道。塗穀一年四季都沒有特別暖和的時候，小世子自然也不曾見過夏天盛開的荷花，更不曾見過冬日裏枯萎的蓮蓬。
“那是蓮蓬，枯了的蓮蓬。”蘇舜周笑吟吟道。
“你！去池塘裏摘支蓮蓬給小世子！”卓陽公主隨意指了位婢子，讓她下河采摘。
“是。”婢子起身走到池塘邊，忍著寒水，下塘摘了支蓮蓬，將它交到小世子手中後，又伏地而跪。
蘇舜欽四人從海棠樹上爬下，開開心心與小世子玩耍了起來。小世子也漸漸融入了這個小集體。
但是……小孩子玩得好時就像親兄弟，不好的時候就像仇人見麵，打打鬧鬧都是小事。
傍晚時，禦膳房按例給幾位小祖宗送來了點心，但他們不知道小世子也在，便理所當然地少了份點心。
“來，你吃我的。”蘇舜欽見狀，將自己的點心讓給了塗穀小世子。父親對他說過，在宮裏玩的時候，必須要謙讓。
“謝謝。”
“不行。”陳岷舒將小世子手中的點心又搶了回來。“驚樓你吃。再讓禦膳房給他做一份就行了。”
“不用了，我還不餓，先給他吃吧。”蘇舜欽很喜歡這個塗穀小世子，溫讓謙和又有禮的小孩子誰不喜歡呢？
“不許吃！”陳岷舒將點心盤掀翻。
小世子嚇了一跳，一下子便哭了出來。“啊嗚嗚嗚~”
“別哭了！別哭了！”卓陽、甘棠與蘇舜欽見狀，都圍著小世子安慰起了他。“你不要哭了，我們再讓禦膳房給你做份更好吃的。”
陳岷舒站在一旁，感覺自己此刻毫無存在感了。
“有什麽好哭的！有本事來打一場！哭哭唧唧的哪像個男人！”陳岷舒說著便動起了手。
“太子！您不能這樣啊！”本還跪著的奴婢們一起站起，攔在了陳岷舒和塗穀小世子的中間。
“你們都給我退下！今天誰敢攔著我我就打他一百大板！”陳岷舒嗬退眾人，上前與塗穀小世子纏鬥在一起。
“你們別打了！”蘇舜欽、蘇舜周與趙甘棠上前去攔，卻也被帶進了這場打鬥中。
卓陽哪裏見過這種場麵？“嗚嗚~”地就坐在一旁哭了起來。
有個膽子大些的奴婢，偷偷離開禦花園，跑到禦書房求見了皇上。“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子和小公子們跟塗穀小世子打起來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