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產
我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到了大宅。
院裏空無一人，安靜的院落，林小月房裏傳出來痛苦的喊聲，顯得格外刺耳，惹人心痛。
胡曜辰說的是真的，林小月的蠱沒解，她現在還在忍受著降頭蠱的折磨。我經曆過，對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深有體驗。
我倆落地，我一把推開胡曜辰，轉頭就往林小月房裏跑。
胡曜辰伸手將我拽住，“先跟我回房。”
我大怒，“放開我！胡曜辰，你怎麽能這樣做！”
“再吵，我就讓阿依努爾再晚些過去幫林小月解蠱。”胡曜辰涼涼的道。
我頓時像被掐住命門，整個人都沒脾氣了。我低下頭，無力的道，“我跟你回房，我聽話，請你讓阿依努爾去救救小月。”
胡曜辰沒說話，抓著我手腕的手有用力了些，將我一路拽回房間。
房門關上，胡曜辰一把扯下我身上的鬥篷。當他看到我身上的鞭傷都被塗了藥，他瞳孔猛縮，“他幫你塗的？”
我知道騙不過她，幹脆承認，“是。”
胡曜辰眉頭蹙緊，伸手掐住我的雙頰，強硬的抬起我的頭，低頭封住我的口。他的舌探進我口腔裏，霸道的掠奪，像是急切的要證明，我這個人是他的一般。
我擔心林小月的情況，生氣胡曜辰如此對我，我心緒複雜到什麽情緒都有，就是沒有想與他接吻的想法。
我抬手推他，胡曜辰卻抱我更緊。
我氣不過，抬起手，狠狠的落下。
啪的一個清脆的耳光聲。
胡曜辰被我打的頭偏向一側，黑色發絲垂下來，蓋住他的眉眼。
我用力的擦嘴，直到雙唇發疼，我才停下動作，“胡曜辰，你發什麽瘋！”
胡曜辰以手作梳，將淩亂的頭發向後梳理，垂眸看我，“你這樣對我，我可以不讓阿依努爾去幫林小月解蠱。”
我真是受夠了，我盯著他，“隨便你！我爺爺的命，我朋友的命，都沒有我自己的命重要！我能跟你回來，就已經是對他們負責了，我相信他們能理解我。”
胡曜辰輕歎口氣，“蘇璃，我說過，我不會殺你。”
我苦澀的笑，“胡曜辰，覺醒過來的虞素兒，不是我。”
“你們是同一個靈魂……”
我擺擺手，止了胡曜辰要說的話。我累了，不想在與他爭論這個問題。對虞素兒千年的執著，已經變成了胡曜辰的一種執念，不是我幾句話，就能撼動的。
我道，“我在房間等你，你讓阿依努爾去幫林小月解蠱，可以麽？”
胡曜辰出了房間。
我坐到炕上，想不通，我和胡曜辰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更不知道的是，以後我該如何與胡曜辰相處？
他是不可能放我走的，可我又不想死。
我胡思亂想時，小腹猛然傳來一陣劇痛。這種痛感，我太熟悉了，是胎兒要吸食靈力。
之前，胡曜辰剛喂過靈力，不可能這麽快的！
我點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凸起的肚皮上，出現了一條黑色小手指粗細的線。黑線貫穿我的肚子，像極了手術線，要將我的肚子從中剖開。
這條線，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不等我仔細看，小腹的疼痛加劇。
我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捂著肚子哀嚎。
怪不得要等孩子生下來，胡曜辰再覺醒虞素兒。這種痛苦，他哪舍得讓虞素兒受。
我臉上，身上的血色，以肉眼可以見得到的速度，迅速褪去。看到自己變得蒼白的身體，我忽然意識到，這次不是胎兒吸食靈力那麽簡單的事了。
“蘇璃。”胡曜辰推門進來，將我抱起來。當他看到我肚子上出現的黑線，胡曜辰眸色驟冷，他將我橫抱起來，用鬥篷將我的身體蓋上，大步往外走。
虞鈺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曜辰哥，蘇璃這是怎麽了？”
胡曜辰道，“孩子要出生了。”
虞鈺大驚，“孩子怎麽會早產？曜辰哥，你準備保大還是保小？”
胡曜辰警告的瞥虞鈺一眼，“做好準備，等我回來。”
話落，胡曜辰抱著我衝入高空。
我聽到虞鈺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讓我做好準備，看來是準備保小了……”
胡曜辰速度快，虞鈺嘀咕的聲音又不大，我隻匆匆聽了這一耳朵。
我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劇痛讓我大腦反應遲鈍，好半天，我才虛弱的發出聲音，“保小……挺好的。”
為我的孩子死，總比為虞素兒死強。
“別胡說，”胡曜辰抱緊我，“你和孩子，都會好好的。”
尖銳的疼讓我痛不欲生，我咬牙，“曜辰，我疼……幫我……”
猜到我要說什麽，胡曜辰道，“蘇璃，別怕，我們馬上就到了。”
為什麽不幫我止疼？
我虛弱的問，“你手抖？”
胡曜辰身體僵了一下，隨後點頭。
都過去幾百年了，怎麽這個毛病還在！
後來，我就說不出話來了，疼得我一直哼哼，大腦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胡曜辰把我抱到了哪，周圍都是仿古的建築，青磚白瓦，天空蔚藍，陽光明媚。
胡曜辰抱著我，敲開一處大宅的門。
胡曜祖站在門內，看到胡曜辰和我，胡曜祖嚇得差點跳起來，“快進來！”
他將胡曜辰拉進去，趕忙將大門關上，“曜辰，你不要命了！你怎麽敢帶她來仙界……”
“救她！”胡曜辰打斷胡曜祖的話，“孩子不足月，要生了。”
胡曜祖看我一眼，“你要保大？”
胡曜辰點頭，聲音顫著，“是我沒保護好她。”
胡曜辰這是在害怕？
怕什麽？怕我死？
我死了，虞素兒也就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複活虞素兒的方法，還沒試，我就死了，他肯定舍不得。
我甚至絕望的想，要是現在死了，也挺好。讓胡曜辰後悔去吧！
胡曜祖麵露難色，“仙界最好的醫者都在紫陽府，你親手把紫陽上人殺了，她門內的醫者哪還肯幫你救人！”
來了仙界，先帶我來找胡曜祖，估計胡曜辰也是在擔心，他帶我去了紫陽府，也敲不開紫陽府的大門。
胡曜辰道，“哥，幫我。”
這一聲哥，叫的胡曜祖開心的差點當場飛升。
他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全身都在往外冒喜氣，笑得那叫一個猥瑣，“弟弟，哥哥一定幫你！你等著，家裏有一本祖傳的醫術，相傳是當年的神留給咱家的。紫陽府的醫者們對它是垂涎已久。哥哥去拿醫書，跟你一起去紫陽府。”
“快去！”胡曜辰催促。
我嚴重懷疑，胡曜辰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胡曜祖這個弟控，被胡曜辰這一聲哥叫的，連智商都沒有了。這麽明顯的陷阱都往裏跳。
胡曜祖找到醫書，胡曜辰抱著我，前往紫陽府。
紫陽府並不是紫陽上人住的地方，而是她建立起來的藥局。類似於現在的醫院，隻是仙界生病的人極少，小傷也全可自己治愈，隻有重傷患，才往紫陽府裏送。
紫陽府是紫陽上人仙界大戰時建立起來的，是為了救治戰場上的戰士。之後，大戰勝利，紫陽上人被殺，紫陽府卻沒有解散，一直延續至今，仙界最好的醫者都在紫陽府。
像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路上，胡曜辰嘴不停。
他不是話多的人，現在讓他沒話找話的跟我硬聊，也是難為他了。
我的心慢慢軟下來，虛弱的開口，“曜辰……你愛過我嗎……”
不是因為虞素兒，隻是因為我是蘇璃。
胡曜辰抱緊我，“我愛你，一直愛你，隻愛你。蘇璃，你別瞎想，很快就沒事了。”
一直愛我？
還是把我當成了虞素兒。
醫者在仙界不受重視，我猜到了紫陽府門庭冷落，但卻沒想到，紫陽府隻能用一個慘字形容。
紫陽府名字叫的好聽，真到了地，我看到的卻是土坯的牆，小木門，還有十幾間茅草屋。
胡曜祖上去叫門。
院門很快打開。
門內站著一位身穿破爛道袍的老頭，老頭頭發胡須皆白，臉上卻一道皺紋都沒有，真正的鶴發童顏。他臉上，頭發上和身上都帶著一團一團的黑，像是剛從煤堆裏爬出來。
瞧見胡曜祖，老頭剛要開口，抬眼又看到緊跟在胡曜祖身後的胡曜辰。老頭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抬手就要關門。
胡曜祖忙抵住門，賠笑，“天寧，我把我家祖傳的醫書帶來了，醫書歸你。你看在咱倆幾百年交情的份上，救救這位仙子。她懷著的是我胡家的骨血，可胎兒還不足月，你幫幫忙。”
“不足月的胎兒會吸收母體的生命，你胡家的骨血能平安活下來，不用我幫忙。”天寧又要關門。
胡曜祖費勁擠進去半個身子，“天寧，我們要保小，就不來麻煩你了。我們想大人孩子都要。”
“不，隻要大人。”胡曜辰道。
是我疼糊塗了麽？我怎記得胡曜辰對虞鈺說，是要保小……
天寧眸色不善的瞥向胡曜辰，“這位仙子，是你什麽人？”
胡曜辰答，“我愛人。”
天寧冷哼，“那你覺得我會救她？”
胡曜辰抱著我，屈膝跪地，“求你救她。”
胡曜祖嚇得忙過來扶胡曜辰，“你起來，你這是幹什麽！要跪，哥替你跪。你別跪他，快起來！你什麽身份，你豈能在這裏跪一個……”
胡曜辰涼涼的瞥胡曜祖一眼。
胡曜祖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捂住嘴，跪到了胡曜辰身旁。
我想對胡曜辰說，他不必為我做到這份上，孩子能存活，我死了，靈魂會輪回到下一世。他可以去找下一世的虞素兒。我寧願現在為孩子死，也不願意以後為了複活虞素兒死。
可我剛張開口，聲音還沒發出來，就先噴出來一口血。
胡曜辰身體發抖，“天寧，隻要你肯救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天寧氣笑了，“當年是你親手殺了紫陽，現在又來求紫陽府的人來幫你救人！胡曜辰，你哪來的臉說這種話！”
“別……”我吃力的發出聲，“別求……曜辰，不求他……”
到了現在，我竟然還在心疼他。說我沒出息，我也認了。誰讓我愛他。
他是一個強大又驕傲的人。那股子逼人的富貴氣，是從骨子裏往外溢出來了。我一早就覺得，他一點都不像動物仙。他太耀眼了，就算要人幫他，他也習慣強勢的命令。
他該是一個處在高位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下跪去求人。
“別說話，我一定救你。”胡曜辰看向天寧，口吻恢複一貫的強勢，“救她。我一定給你，令你滿意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