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北江行（一）

  8月30號一早，秦奮開車載著範雨琪，動身前往北江。 北江是省會城市，比東陽市大一些，也比東陽市繁華一些。從打建國之後，多年以來，北江一直都是本省的工業和建築業中心。 90年代起，因為建築行業的繁榮昌盛，北江冒出了一大批地產開發商和包工頭，而建築施工這個行當裏，水相當深。 例如開發商、包工頭、建材供應商之間，非常容易出現三角債，我欠你，你欠他，他欠我。 這麽一搞，如何要債，始終是個老大難的問題。 所以凡是幹建築業的，多多少少都會養一些打手，倒不是為了欺負誰，而是為了在爭端中不會吃虧。 這種現象存在時間久了，就催生了一大批地痞流氓的誕生，他們的主要職責是替建築商討債，或把討債的人拒之門外，餘下的時間裏，則熱衷於打打殺殺，搶地盤。 時至今日，其中絕大部分隨著時代的發展，銷聲匿跡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不斷發展壯大，逐漸脫離了建築行業，演化成了黑幫。 範榮的社團，興榮會，就是其中之一。 確切的說，是其中實力最強大的。 …… G550奔馳在城際公路上，秦奮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夾根煙，車窗大敞四開的，他時不時抽一口，然後扭頭朝窗外吐一團二手煙。 從東陽到北江，走高速的話，頂多隻有一小時多一點的車程，但是秦奮出發已經40多分鍾了，一半的路程還沒走到。 因為他開的比較慢。 副駕駛上的範雨琪扭頭看了秦奮一眼，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連抽煙也隻是在掩飾不安，不由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隨後柔聲道：“不要緊張，我爸沒那麽可怕的，他再怎麽樣也隻是個老頭子而已，又不是怪物。” 秦奮吞了口口水，說：“那是站在你的角度上看，你從小在你爸身邊長大，自然不覺得可怕。可是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範榮，那可是範榮啊！叱吒全省的黑道魁首，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叫我怎麽不緊張？” 這種心情，範雨琪也不是不能理解。 從小到大，範榮身邊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怕他的。 不，與其說是怕，不如說是敬畏。要知道，在90年代那個黑道群雄並起的時代，能夠活下來就已經不容易，更何況能活到現在，還把幫派打造成了第一黑幫，充分說明，範榮的手腕有多硬。 他隻有在範雨琪這個女兒麵前才會表現出一絲柔情，麵對其他人時，始終是一副不怒自威的作態。 小的時候，範雨琪不懂父親的表情為何一直這麽冰冷，長大後她才想通一點點。 這是一種偽裝，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隻有表現的拒人千裏，才會同時把小人也拒之千裏。 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下一句是：近則不遜遠則怨。 平民百姓在日常生活中，都會常常遭遇小人算計，更不要說是黑幫這種“非常態”的集體內。 所以範榮的壓力也是很大的，不用說警察、敵對幫派這種外部壓力，就是在社團內部，也得時時刻刻堤防有人背叛或出賣自己。 在這種壓力下，讓所有人敬畏，就是唯一有效的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