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重回福地
好吧，這個問題可以先不考慮，秦奮在濱海建教學樓，災後會不會有人問，為什麽你建樓建的這麽準，恰好建在了海嘯區域？
得，這就沒法解釋。
總不能說別人算卦算出來的，或者我夢到的。
就算秦奮財大氣粗，不計投入，各省各地遍地開建教學樓，布迷魂陣，具體密度也是個問題。
毫無疑問，再有錢的人，也不能把海嘯區域的建樓密度複製到全國各地。
就算以上的問題都可以解決，時間也是個問題。
幾百棟教學樓，要跟多少人打交道？要動員多少力量才能在三年內全部建好？各地政府會支持秦奮嗎？在施工、監理和驗收過程中，要和多少黑心人鬥智鬥勇？
這個問題困擾了秦奮好幾天，也沒有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可是每次他想要退縮，都有一個聲音反複在秦奮心裏回蕩：隻有你能救那些人，無論多難，你都要試一試。
這甚至跟老頭說的“對蒼生施以援手，方能保住富貴”都沒關係了。
秦奮覺得，這似乎是他的使命。
他沒有停止思考。
建抗風抗震教學樓是其一，其他辦法也要想，多管齊下，才能盡可能多地讓人們從海嘯中幸存下來，減少死亡，減少傷殘。
秦奮思來想去，覺得他跟秦玄說的災害應急包還是應該搞出來。
無論秦玄，還是白羽，如果能爭取到他們支持自己的計劃，秦奮就不會勢單力孤。
還有就是預警。
秦奮最初的想法是，在網上搞一個自救或者海嘯論壇，當然最好是找一個別人建好的平台，在裏麵物色民間的海嘯研究愛好者，快到海嘯時，可以誘導對方，由他們來發布相似的預報信息。
很快，秦奮就推翻了這個想法。民間預測災難這東西很敏感，官方不會放任一些沒有資質的人在民間散播災難信息，引發不可控的恐慌。
秦奮還曾想過，海嘯前，安排一個最可信的人，或者他自己去國外，在國外發布海嘯預警。
可是隨後，這個想法也被秦奮推翻了。
網上的信息是海量的，如果自己發布信息的ID不是某個圈子裏公認的意見領袖，就算發出來，也不會有多少人關注。信息發出後來，石沉大海的幾率是99%，發和不發沒有區別。
秦奮從未如此興奮而惆悵過，他想做英雄，又怕自己被秘密關進某個不知名的神秘機構，被人觀察、分析、研究，或者拷問：說，你是不是有預知能力。
他隻是個普通人，他努力想讓自己做個好人，但他從未想過當聖人。
都說“事到萬難須放膽”，可真落到自己頭上，要做決定太難了。
而且秦奮心裏十分清楚，就算他不怕暴露，寧可舍己為人、以身殉道，他估計自己也救不了多少人。海嘯發生前，認為他得了失心瘋的人，肯定比信他的人多得多。
有那麽一瞬，秦奮在心裏想，如果到時董落已經成了天後級明星，微博上有幾百萬粉絲，如果到時她在微博上發一條預報信息，哪怕她說是自己做夢夢到的，都可能會救不少人。
可是那樣的話，就把董落推入了危局。
秦奮不能這麽做。
秦奮想到董落的時候，董落正在滬市回京城的飛機上
這次不知道要出去多久，出發去歐洲拍廣告之前，她要跟董老師當麵告別，還要跟蔡姐交待一些事情。
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完，董落穿著風衣，帶著墨鏡，來到清北大學。
最近一段時間，好多人跟董落說，滬市是她的福地。說她在滬市登台一夜成名，說她在滬市跟奔馳公司召開代言簽約發布會，說她唱的《滬市浮沉》就連老外都在翻唱。
福地？
在董落心裏，清北大學才是她的福地。
她在這裏學了熱愛的音樂，她在這裏涅檗重生。在滬市取得的一切成功都是結果，而這裏，才是她的重生之地。
其實，真正讓董落感慨叢生的，是清北大學的校園甬路。順著路，走到體育場，董落把剛才在校園書報亭裏買的雜誌墊在水泥台階上，坐下，一幕幕或哭或笑的往事，拉著她的思緒忽高忽低地飛舞，不著邊際。
天黑了。
董落走到家屬樓下，抬頭看去，秦奮家的窗戶裏沒有燈光。
掏出手機，打給秦奮。
“你在哪呢？”
秦奮正開車在回家的路上，接起電話：“剛從俱樂部出來，你在哪？”
“我在校園裏呢。”
秦奮知道董落說的是哪個校園，他問：“什麽時候回來的？看新聞你一直在各地跑。”
董落說：“見麵說吧，我在冰封冷飲廳等你。”
秦奮看著前頭的綠燈說：“去家裏等吧，門鎖沒換。”
董落：“.……”
摸了一下兜裏的家屬樓鑰匙，董落說：“還是去冰封吧，我想找人喝酒，你家裏沒酒，我知道。”
秦奮剛想說“我家裏有酒”，董落掛斷了電話。
秦奮在冰封裏找到董落時，董落正在獨酌，桌子上放著三個科羅娜空瓶。
看見秦奮走過來，董落伸手招呼服務員：“買單。”
秦奮跟著董落走出冷飲廳，問她：“你不是說找人喝酒嗎？怎麽又不喝了？”
董落找秦奮喝酒，挑的時機剛剛好。
最近秦奮也想喝酒，因為他正被海嘯的事情攪得進退維穀、左右為難，在私心和良心之間掙紮。
董落說：“這裏喝沒意思，走，去買酒，到主樓喝。”
秦奮知道，董落說的是主樓天台。
看樣子她是在那個地方喝上癮了。
秦奮拉住董落：“我家有酒，跟我回去拿。”
秦玄和白羽都喜歡喝酒，有時候，圈子裏的主要話題就是討論酒。
秦奮不想自己太脫節，每次聽秦玄他們討論完某個牌子的酒怎麽樣以後，隻要京城有賣的，他就去買兩瓶嚐一嚐，看看是不是跟那幫人說的一樣。
一來二去，秦奮家的酒就豐富起來。
兩人拎著酒從家屬樓出來，上到主樓天台，照舊是秦奮下去搬桌子椅子，董落則放眼四顧，看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