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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兄弟

  白熱的太陽,在斂去兇猛的威力之後,只留下一輪燃燒的艷紅,為廣闊的大地揮灑下血也似的胭脂,羞紅閃亮的地表。


  耀目的金黃沙地,在夕陽下處處是跳動流閃的艷麗色彩。


  沙漠便是如此的美,美得凄絕、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想愉悅地大叫,也美得令人忍不住想哭!

  遠方,地平線的彼端,傳來隱隱約約的駝鈴叮噹,恁般輕輕的、柔柔的、悄悄的,乘著微風敲入旅人的心扉,勾起絲絲獨立蒼茫的凄愴感覺。


  成串的駝隊貫穿紅橙的落日,尋著被遺忘的古老小徑,走向神秘的永恆。


  幾顆半枯的高莖樹木,兩三叢稀疏矮小的仙人掌,一窪沉澱著淤泥的渾濁水潭,構成沙漠中起死回生的福地——綠洲。


  葉青和子龍並肩坐在這處有樹、有涼蔭、還有水的天堂,環抱著膝頭,一起默默地欣賞著沙漠的黃昏。


  天空正詭譎地變幻著各種顏色,由金黃、橙黃、朱紅轉成褚紫,一朵彩雲飄過,染著夕陽下最後一抹霞光,為自己鑲上金邊。


  終於,太陽完全下山,西側天際留連地熄去最後的緋紅,為夜拉起墨黑的序曲……。


  營火已經燃起。


  那隻倒霉的禿鷹,正架在熊熊的營火上烤著。


  「如何?」葉青收回思緒,沉靜地輕笑道:「準備好重獲自由沒有?咱們開始吧!」


  子龍含笑點頭,看著葉青解開隨身所攜的青布包袱,取出一方黑綢長卷,布卷之中,顯然是刀劍之類的兵器所屬。


  葉青輕輕拉開黑色綢布,登時,一把墨玉為柄、黑鯊皮鞘,形式古樸穩重的黝黑長刀,出現在二人眼前。


  子龍目光一亮,脫口輕呼:「凝魂寶刀!」


  葉青揚眉道:「不簡單!你居然能一眼就認出這柄鮮為人知的寶刀。」


  子龍瞪大雙眼,忍不住伸手輕拂寶刀,以興奮的口氣,虔敬道:「老天!練刀之人誰能不知這柄號稱萬刀之王的凝魂寶刀,又有哪一個使刀之人,不希望自己能夠擁有這柄曠古的神兵利器!」


  「你用刀?」葉青明知故問。


  子龍斜瞅著葉青,不答反問道:「你猜猜看,我為什麼會叫子龍?」


  葉青呵呵揶揄道:「總不是因為你長的像菜刀或砍柴刀吧?」


  子龍啐笑道:「廢話!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人如其名!」


  葉青搔搔頭,強忍笑意道:「好嘛!你到底為什麼叫子龍?取名叫大刀或關刀,不是比較有氣勢?」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直笑。


  子龍對於葉青的詼諧打諢,只能無奈的搖頭。


  略略整理了情緒,子龍語聲深幽道:「子龍是我師父替我取的名字。他老人家外號『刀尊』,被武林同道尊為使刀的一代宗師。他成名江湖二十餘年少有對手,若說師父他老人家是天下第一刀的話,一點兒也不為過。」


  葉青咋舌道:「刀尊?這名頭倒是挺唬人的,不過這些事先別急著提,待我還你自由后,咱們再邊吃邊聊!」


  葉青說完,當下毫不怠慢,提起凝魂寶刀,右手驀揚。登時,一聲清悠的龍吟與一抹秋水也似的瑩瑩青芒,隨著寶刀離鞘同時響現。


  「鏗鏘!」輕響,子龍四肢上的手銬腳鐐,在青光倏閃之後,墜落地面。他輕噓著活動手腕和腳踝,慶幸自己終於脫離枷鎖。


  顧不得手腳因為長期戴著鐐銬,已然磨得血肉模糊、浮腫潰爛,子龍忙不迭向葉青借過寶刀,湊近火旁仔細欣賞。他珍惜的接過凝魂寶刀,偏過刀身,左手食指輕輕拂拭著刀面。


  在營火的映照下,只見刀身近鍔的根部,鏤有「凝神聚魄,魂歸來兮」八個鐘鼎古文。


  子龍略為興奮的斜揮凝魂寶刀,一溜璀燦的晶瑩冷芒在刀尖宛若有靈地跳動著。隨著子龍的輕揮擺動,那抹寒光吞吐若電,錚亮透澈的刀身竟也反映著隱隱虹彩,宛似一面帶有魔性的鏡影映得人毫髮畢現。


  殷紅跳躍的營火閃爍在刀身之上,投下怪誕腥赤的圖案,四周空氣在無形中彷佛已滲入一股森然的寒氣。


  子龍的心已被這柄寶刀深深的牽引,恍惚之中,他似乎聽見手中的凝魂寶刀正應和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對他發出聲聲似有若無的召喚!


  良久,子龍悚然驚覺的輕噓道:「好刀!」


  葉青輕笑著拍拍他的肩頭,瞭然道:「來吧!老哥,咱們還有正事要辦。我得替你解除大魔手的禁制,還你剩下另一半的自由!」


  子龍啞然失笑收起凝魂寶刀,依照葉青的指示,脫掉他那一身血污破爛的衣服,盤膝而坐,五心向天,收攝紛亂的思緒,逐漸澄靜靈台,準備接受解除禁制。


  葉青眼見子龍已然進入情況,滿意的微微一笑,兀自盤坐在子龍對面。只見他右手輕揚,金光微閃,一枚不知被他藏於何處的金針,赫然沒入子龍的氣海穴,只留下不足一寸的針身在火光照映下閃著微亮光芒。


  須知「氣海穴」為人體氣血的總匯之處,亦即所謂的丹田。此穴乃是人身重穴,凡是練武之人無不知道,這氣海一破,不論武功如何高強之人,都會因為無法聚氣提力變得與常人無異。


  而葉青竟能毫不猶豫探針直下此穴,這豈能不令人大吃一驚,暗捏冷汗?


  一針刺下,葉青凝重地臉色不可察覺的微微放鬆,可見他對自己如此大膽的下針也不是全然的毫無所謂。他小心的觀察著子龍,見其沒有異狀之後,於是篤定地雙手連揚。


  只見一排金針,由陰交、神關、水分、下脘、建里、中脘、上脘、巨關、鳩尾、中庭、膻中、玉堂、紫宮、華蓋、璇璣、天突、廉泉、承漿,自下而上,直走胸腹的正中線,終達下唇,插遍子龍任脈一十八大穴。


  葉青下完任脈一十八針之後,身形微閃,繞向子龍身後。他雙手再揚,對準子龍督脈重穴,由背部正中的陽關、命門、懸樞、脊中、筋縮、至陽、靈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等穴下針。然後,他右手持針神色慎重,緩緩地將手中金針捻入子龍頭頂的百會穴、前頂穴、神庭穴、上星穴和聰會穴。


  下完最後五針,葉青已經出了一身大汗,整個人彷佛剛從水中被撈出來般全身濕透。閉著眼,他輕噓一聲,抹去滿面汗漬。緊接著將一顆暗紅色藥丸塞入子龍口中,之後,他突然繞著子龍團團而轉,雙手或掌或指,忽拍忽點,遍擊子龍的奇經八脈和全身三百六十餘正穴。


  此時,不但葉青渾身是汗,就連子龍亦是汗如雨下。子龍的臉色更隨著葉青的拍擊,倏白倏紅交相閃現。


  但是不論子龍的臉色是紅是白,光從他扭曲的表情和抽搐的筋肉就可以知道,此刻他正在承受著無比痛苦的折磨。


  如此大約經過一個多時辰之久,葉青忽然大喝一聲,雙掌猝抓,子龍身上三十餘枚長短不一的金針,悉數被他拔除。


  就在金針離體的剎那,子龍感覺到一股暖流起自丹田。不久,這股暖流力道逐漸加強、加大,澎湃地湧向他全身穴道。驚喜中,子龍非常清楚自己身上「大魔手」的禁制已被解除。


  「氣貫三車,過五庭,行任督,遊走十二重樓,運轉三十六周天……。」


  就在子龍驚喜逾恆之際,他身後傳來葉青嘶啞的聲音。


  子龍立刻警覺地收攝心神,帶動適才恢復的內力運行於全身,漸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傳說中,凝魂寶刀乃是戰國時代著名的鑄匠公孫冶,應齊威王之命,採集黃海海底的千年寒鋼之母所精鍊。但是,歷時三年有餘,鑄爐之內的精鋼,紿終無法凝鍊完成。最後,公孫冶請求齊威王,准以死囚投爐祭鑄,終於煉出這柄罕世奇刀。公孫冶為安撫投爐者的魂魄,特地在刀身鏤上『凝神聚魄,魂歸來兮』二行小字,並且請齊威王賜名為凝魂寶刀!」


  子龍娓娓細道著凝魂寶刀的身世來源,同時愛不釋手地玩賞著這柄名刀。


  此時,他已換上葉青的衣服,手腳和身上的傷處也都經過葉青細心地上藥包紮。一身過小的衣衫,崩得太緊顯然並不合身,加上傷處刺目的白色繃帶,不斷地提醒著子龍,自己方從一場劫難中逃出生天。


  儘管如此,子龍的形態中仍然流露著一股英挺精悍的穩實神韻,這和他身旁五官稚嫩織細的葉青相較之下,雖然顯得斯文不足但卻老成有加。


  葉青側身凝視著子龍,見他一副為刀痴迷的模樣,不禁調侃道:「恨呀!好恨!」


  子龍茫然道:「恨什麼?」


  葉青眨眼笑道:「恨不得能將凝魂寶刀一口吞下肚子里去呀!」


  子龍愣了愣,才想到葉青是調侃他忘神的模樣,不由得笑道:「是呀!真恨!」


  說完再一次留戀地瞥眼手中的寶刀,他這才依依不捨的將刀遞還葉青,同時道:「說到吞下肚,我還真是餓了。鷹肉烤好沒有?你確定這禿鷹肉……能吃?」


  葉青接過寶刀,呵呵笑道:「當然能吃。咱們可是『吃的民族』,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底游的、土裡鑽的,有哪樣東西不能被人拿來做成佳肴?例如:烤地鼠、炸蟋蟀、涮蜈蚣,還有……。」


  子龍揮手打岔道:「好了,好了,再說下去,我都覺得噁心。」


  葉青謔笑道:「噁心?你真是不懂吃的藝術。」


  他一揮凝魂寶刀,瀟洒的切下一隻鷹腿。


  「那種藝術我寧可不懂,也不想……,葉青,你在幹嘛?」子龍瞧見葉青拿著凝魂寶刀切肉,猛然出*走寶刀。


  他萬分心疼地舉袖擦拭潔亮的刀身,怨聲道:「葉青,凝魂是有靈性的寶刀,你怎麼可以拿它來切肉,簡直是暴殄天物!」


  葉青大口啃著手中烤熟的鷹腿,咿唔地揶揄道:「刀本來就是用來切肉的嘛!只不過平常它切的是活生生的人肉,現在我用它來切烤肉,意思還不是差不多。」


  子龍瞪了葉青一眼,笑罵道:「胡扯!」


  他細心的收起凝魂寶刀,動手扯下另一隻鷹腿狼吞虎咽地吃將開來。


  他一邊還不忘數落道:「寶刀有神,豈能隨便加以褻瀆。我很懷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的?」


  子龍停了一拍,目注葉青正色道:「難道你不覺得,凝魂寶刀就像你的知心,會對你輕訴呢喃的話語?如此神靈的一柄奇刀,愛護它都來不及怎麼能糟塌它。」


  葉青目光有些古怪地瞅著他,子龍微感不自在地問:「怎麼啦?難道我說錯話,為什麼這樣盯著我看?」


  葉青不答反問道:「老哥,你懂得用刀之道?」


  子龍聞言,平和的淡笑道:「不,我只能算是會用刀而已。畢竟,我自幼就跟隨師父習刀,也算略知用刀的皮毛。至於所謂用刀之道,那是一種浩然無畏的境界,是集刀藝、武德於一心的坦蕩大道,豈是輕易所能懂得的事。」


  葉青拍著腿哈哈笑道:「說的好。能了解這種道理,還說不懂用刀之道,老哥,你未免也太謙虛了吧!我聽我文教員說,任何事最困難的地方就在於明了事物的內涵和道理,若是了解了原理所在,身體力行做來可就容易啰。」


  子龍驚訝道:「這正是當代大儒王陽明先生所提倡的知難行易學說,沒想到文老前輩早就悟透此番道理!」


  葉青擺手謔道:「我不管王陽明是誰、怎麼說,反正我教員說的,聽了就沒錯。若是錯了,我就回去找他們算帳,所以咱們姑且假設你已經懂得用刀之道好啦!」


  「假設?」子龍哭笑不得的莞爾道:「好吧!就假設我懂用刀之道,那又如何?你說了這一大篇『知難行易』說,除了想表示你很有學問之外,還有什麼企圖?」


  葉青吃吃笑道:「老哥,你真他奶奶的精明,知道我有企圖。」


  說罷,他又故做神秘道:「你先深呼吸一下,免得被我的企圖嚇壞!」


  子龍被他那種諧謔的表情給逗笑了,於是也故做正經的深呼吸道:「我準備好了,你說吧!你有何見不得人的企圖?」


  葉青呵呵輕笑道:「我決定了。」


  「如何?」


  「我決定將凝魂寶刀送給你!」葉青得意地宣布。


  子龍聞言如中雷殛,痴怔在當場。


  半晌,他甩著頭懷疑的問:「葉青,你剛才說什麼?」


  葉青瞧他那種既驚且喜,復又懷疑迷惘的神情,不禁噗嗤失笑:「我說,我決定將凝魂寶刀送給你!」


  「真的?」子龍還是不敢相信。


  「真的!」葉青肯定地點頭。


  子龍斜瞅著葉青,突然道:「你瘋了!」


  葉青黠笑道:「我沒瘋,我把刀送你是有原因的。」


  他頓了頓之後,接道:「我武教員愛武成痴,尤其更喜歡搜集江湖中各種著名或特殊的兵器,凝魂寶刀就是他所有搜集品中,最為珍貴、也是他最為喜愛的一項兵器。因此,他特地為此刀創出一套刀法,稱為『孤渺六絕』。」


  子龍聽到這裡已是瞭然的動容,不禁對葉青即將出口的話更感興趣。


  葉青盯著跳動的火光,出神的笑道:「本來,我武教員非常希望我用心學好那套刀法,以便用它在江湖上闖字型大小、打知名度。可惜我只喜歡學些方便的功夫,像文教員的輕功絕活『大幻挪移』,武教員的招牌掌法『血刃掌』,除此之外就是精通碎星指、冥元神功這些絕活。至於兩位教員的其它功夫,我都是混得過去就可以,根本懶得用心。」


  葉青每提到一項武學名稱,子龍的心就大大的跳動一下,他做夢也沒想到在這大沙漠中,居然讓他聽到這些失傳將近百年的各項武林絕學。而且,還是從一個比他年幼之人的口中說出。


  子龍幾乎是屏著氣問:「你口中的教員,可是指武林雙狂兩位老前輩?」


  葉青打趣道:「不錯嘛!你居然一猜就中。」


  子龍似笑非笑的追問道:「那麼你是來自龍組聯盟啰?」


  「對咯!」葉青呵笑道:「算你有概念。」


  他拋開手中啃光的骨頭,迷糊道:「我剛才說到哪裡?喔……,對了!所以,我武教員看我對凝魂寶刀和孤渺六絕沒啥興趣,只好說我和寶刀無緣,他就交代我,出谷之後要替他找個與凝魂有緣的人,將寶刀和刀法送給那人。」


  葉青對著滿臉欣喜若狂,卻又一副不敢置信模樣的子龍呵笑直道:「依我看,你就像那個有緣的人。否則怎麼會一見到凝魂寶刀,就像見到愛人般連魂兒都掉了,痴迷得一蹋胡塗。」


  子龍拋開剩肉殘骨,雙手捧起凝魂寶刀,歡然叫道:「葉青……,兄弟!你不是在說故事誆我吧?凝魂寶刀真的要送給我?」


  葉青揮著手像趕蒼蠅般,狂放道:「送送送!早送早了事,省得我整天像在背木頭一樣,扛著它到處跑。不但是這柄刀,還有孤渺六絕那套刀法,待我們離開沙漠找到休息的地方,我就會教給你。」


  突然,子龍一把抱住葉青,激動道:「葉青,好兄弟,老哥我今生有幸,得以識你!」


  葉青扮個鬼臉,嘿嘿笑道:「老哥,我又不是娘們,你抱那麼緊幹嘛?」


  子龍哈哈大笑著放開他,順手在葉青肩頭擂了一拳。


  稍後,他自言自語道:「難怪連武林中最難纏的大魔手都奈何不了你。看來,『文狂』李二白老前輩那身精湛的醫術,你學得也很透徹嘛!」


  葉青傲然道:「那當然,你別看我對兩位教員的武功是挑著練,他們倆除了武功以外的其它雜碎,我可是一點兒也不含糊,十成我倒是學會十一成!」


  子龍啐笑道:「李老前輩文狂之名,乃是源於他對琴、棋、書、畫、詩、酒、醫等技藝的精湛造詣,你竟然說那些是雜碎?還有『武狂』任浩飛任老前輩的暗器、陣圖、機關等絕學,只要精通任何一樣就可在武林之中立足,你說這些也是雜碎?」


  他嘖嘖有聲的戲謔道:「我看,兩位老前輩的雜碎,你是不是學全了還很難說,倒是武林雙狂那份狂勁,你可學到骨子裡去啦!」


  葉青得意地放聲大笑,毫不謙虛的同意子龍所言。對於出自「龍組聯盟」的葉青而言,說他狂,那是讚美,若是說他不夠狂,那才是蔑視他,同時誣衊了武林雙狂,認為雙狂教導無方吶!


  驀地——「啪!」然脆響。


  子龍眼尖,瞥見葉青的爪子正悄悄摸向凝魂寶刀,他立刻知道這混小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一巴掌拍開葉青的毛手。


  子龍訕笑問道:「你想幹什麼?」


  葉青嘿嘿乾笑:「我還沒吃飽吶!」


  子龍故作不解道:「沒吃飽?那就繼續吃呀!你的手往這邊伸做什麼?」


  葉青用手比了比切肉的樣子,憨然道:「熱呀!用刀切比較方便。」


  子龍劍眉一蹙,瞪眼道:「不準!」


  葉青先是軟求再又硬哄,甚至齜牙咧嘴、做勢掄拳,想要騙得寶刀一用,偏偏子龍對他不理不睬,徑自抱著凝魂寶刀坐到營火對面去。


  「小氣!」葉青掃興的咕噥著一面故意誇張的撕著燙手的烤肉,像煞回事的呼啦猛吹大氣。


  子龍對他頑皮的樣子不由得報以微笑,啐然道:「曾能混,你還真他媽的能混!」


  葉青眨眨眼,對子龍拋出一個會心的媚眼,令子龍猛地噎住,忍不住「咳咳!」、「哈哈……」,在嗆咳中放聲大笑。


  笑,在空中飄散,在黑夜裡浮漾。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溫暖,融結著兩顆年少的心,儘管沙漠寒夜冷風蕭條,卻也無法吹散這股濃濃的溫馨.……

  沙漠的日子總是如此單調的重複不變,焦灼的太陽、燥熱的空氣、無盡的沙堆,以及白熱的天空。


  黃沙茫茫,茫茫黃沙,幾乎令人懷疑這個已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是否也有它的盡頭?

  方向,在沙漠里似乎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然而,葉青就是如此自信,始終踏著堅定的步伐,踩著黃沙、踩過眼前這一片茫然。


  他的身旁,子龍更是毫無疑惑、全心信任的跟隨著葉青橫越瀚海。


  日正當中,天地是渾然的亮眼刺目,子龍被一陣突來的暈眩所攫,不由得腳下踉蹌顯些顛踣。


  葉青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危危欲倒的子龍,急忙問道:「怎麼了,老哥?」


  子龍扶著葉青肩頭緩緩趺坐沙地,舔著乾裂的嘴唇,喘道:「沒什麼,只是有點頭暈,大概是中暑。」


  「唉!」地一聲,葉青拍著額頭叫道:「我怎麼這麼呆!」


  他自貼身的胸衣內取出一柄水晶透明的匕首,遞給子龍道:「老哥,你的身體久經折騰,而且又連受重創;雖然服過碧玉回生丹,但是虧損的中氣沒有那麼快痊癒,自然會受不了如此酷熱的天氣。喏!這個借你,放在身上可以避暑。」


  晶瑩剔透的匕首,在陽光下閃耀著琉璃的虹光,宛若冰雕般瑩潔可愛。


  匕首連柄不過五寸來長、寬並指,除了通體透明外,在匕首柄端部份鏤刻著傳說中的龍之九子:椒圖、嘲風、螭吻、蒲牢、囚牛、狻猊、贔屓……。這幾隻面貌兇惡猙獰的龍子,煦煦如生的浮鏤於匕首柄端,彷佛守護著什麼、或者詛咒著什麼一般,環繞在那段不足二寸的握柄處。


  子龍瞥及匕首,渾身一震,臉色大變的驚道:「孽龍寒匕!」


  葉青疑惑的問道:「老哥,你說這把匕首叫孽龍寒匕?」


  子龍直勾勾盯著葉青手中的匕首,失神的點著頭。


  他舔舔嘴唇道:「孽龍寒匕,三百年來一直是江湖中最為轟動有名,也是最令人心顫的傳說,我原本不相信世上真有這支匕首的存在。」


  葉青性急催問道:「老哥,是什麼樣的傳說?快說來聽聽!」


  子龍伸手接過孽龍寒匕,登時,一股清涼由他的掌心直透心脾,令他覺得暑熱全消,通體舒泰。


  於是,他緩聲悠然道:「三百多年前,有一個無名老人帶著這柄寒匕突然出現於江湖,他宣稱自己是奉老主人遺言,要為寒匕找一個新主人。只要能夠打敗他,就可以得到這支孽龍匕首,繼承其主人一份偌大的寶藏和一身詭異高絕的武學。」


  子龍微頓半晌,繼續說道:「可是十年以還,江湖上始終無人能在老人手下走過三招,後來無名老人中了宵小的暗算而身亡,孽隆寒匕因而流落江湖上。從此之後,江湖之中不論正、邪兩派,為了得到匕首不惜傾其所能,投入這一場昏天暗地的奪寶大廝殺。」


  「結果……」子龍感慨道:「時值南華夏國家動蕩不安之際,那時南華夏朝廷早已無所作為,全憑一些俠義之士在抵抗金人南侵。可是,為了爭奪寒匕,不但江湖黑白兩道弄得元氣大傷,影響所及,連那些護國的俠士們也都傷亡殆盡,使得金兵有隙可趁,終於揮軍南下佔得中原大好江山。」


  葉青低沉道:「奪寶喪國、神物蒙羞,想必不是寒匕原主所願知的結果。後來呢?你知不知道孽龍寒匕到底寶落誰家?」


  子龍聳肩道:「根據傳說,寒匕在混亂中失蹤,無人知其下落,更不知最後為何人所得。」


  葉青失望道:「你只知道這麼多?我反倒比你了解得多。」


  子龍笑問:「你還知道其它什麼?對了,孽龍寒匕怎會出現在你身上?」


  葉青無精打采道:「我還知道這支孽龍寒匕是一種名為『冰魂』的礦石琢磨出來的。冰魂向來只埋藏在永不解凍的萬丈冰谷深處,非萬年不得凝結成形、甚難尋得。而且,冰魂礦石秉性主寒,深藏谷底受盡大地壓力的擠壓而不碎裂,是以堅逾鋼鐵,用冰魂來製造兵刃,不但無堅不催,更可以避火抗熱妙用無窮。」


  「至於……」葉青接著又道:「為什麼孽龍寒匕會在我身上,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根據兩位教員告訴我,當年他們撿到我時,這玩意兒就擱在我的肚兜里,大慨是我的傳家寶。


  誰知道它是怎麼回事?」


  子龍站起身,拍掉沾在衣服上的泥沙,輕笑:「看來,你的身世也頗富傳奇,有得講了。不過,你把寒匕借給我,自己熱得滿身大汗,我看咱們還是早點到綠洲休息,有話邊走邊聊如何?」


  葉青抹把汗,笑道:「他奶奶的,天還真是熱。這十幾年來,我身上總是帶著寒,從來不知道沙漠的溫度是怎麼回事。這經驗挺新鮮的!」


  兩人繼續動身後,子龍重拾話題,感興趣地問道:「葉青,你是如何被武林雙狂兩位老前輩撿到的?」


  葉青沈湎道:「據兩位教員他們說,十六年前大戈壁里發生了一場罕見的沙漠焚風。我是那時被一隻逃生的迷途駱駝,不明不白的載進龍組聯盟。當時我才幾個月大,身上除了肚兜和尿布,就是一張遮掩風沙的毛毯和那柄驚世駭俗的孽龍寒匕。我武教員說,若不是寒匕抗熱,我這條小命不可能安然度過那場罕見的火傘熱。」


  「有關孽龍寒匕的事,都是武林雙狂前輩告訴你的?」


  「沒錯,原本我還奢望你能多知道一些有關寒匕的消息。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多收集點兒線索,好探查自己的身世,沒想到你知道的事比我還少,嘖!真沒意思。」


  子龍哈哈打趣道:「對不起,兄弟,若是我早知道咱們會在沙漠里見面,而孽龍寒匕又有關你的身世之謎,我一定會特別留意一切和它有關的線索,好在認識你之後,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你知道。」


  葉青嘿笑道:「對,都是你的錯!」他還故意擠眉弄眼,以示不滿。


  結果,他們倆同時忍不住發出哈哈大笑。


  半晌,子龍收住笑聲,臉色轉為嚴肅:「葉青,有件事希望你記住。」


  「什麼事,那麼嚴重?」葉青愣愣反問。


  子龍肅穆的點點頭,沉聲開口:「孽龍寒匕,雖是有關你身世的唯一線索,但是你要切記,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身上有這玩意兒!」


  「為什麼?」葉青不解反問。


  子龍深沉道「所謂『相如無罪,懷璧其罪』,孽龍寒匕可不是普通的寶貝,它關係著意大筆財富看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武學秘辛。這兩樣東西中的任何一樣都已足以引起宵小的覬覦,更何況兩項家在一起出現。如今世人一旦得知寒匕重現江湖,只怕會有更多人準備為它而死。你懂嗎?」


  和葉青在一起這麼久了之後,子龍的心理,好像是莫名的發生了一些改變.……一些來自骨子裡的改變,和葉青在一起很舒服……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如果要起個名字,應該……叫做友情……

  葉青默然點頭。


  葉青突然道:「你知道江東幫么?」


  「為什麼問這個?」子龍當即一愣。


  「經常聽我大哥提起.……但是我又不知道.……」


  子龍笑了笑,完全沒有戒心的解釋道:「因為江東幫是江湖上最厲害的殺手組織,對於江湖上任何消息他們都知道得非常清楚。我師父的確下山去了,但是他們不但不知情,反而跑上山來找人,這不是證明我師父他沒有出現在江湖?他若不是失蹤了,該作何解釋?」


  「有理。」葉青點頭道:「那麼你有沒有告訴江東幫殺手,你師父失蹤的事?」


  「當然沒有!」子龍道:「我問他們找我師父做什麼。江東幫殺手告訴我,江東幫主想請我師父去做他們的刀級使者,負責訓練殺手。我若是告訴他們師父失蹤的事,天知道這些殺胚會怎麼對付我?」


  葉青皺眉道:「什麼是刀級使者?」


  子龍笑道:「這是江東幫內部職稱。江東幫最高的發號施令者稱為『閣主』,一般人只知道他叫恨萬生,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閣主之下是雙使,分別稱為『劍級使者』和『刀級使者』;平常江東幫便由『使者』直接指揮頭領級的殺手以及一般尋常殺手執行任務。」


  葉青猜測道:「是不是劍級使者指揮劍級頭領和劍級殺手,刀級使者指揮刀級頭領和刀級殺手?」


  子龍消遣道:「不錯,儒子可教也,懂得舉一反三之理。」


  「他奶奶的!」葉青啐笑道:「少吃少爺的嫩豆腐。」


  他接著問道:「難道以前江東幫沒有刀級使者?」


  「當然有。據我所知,江東幫的雙使都是江湖中有名的狠角色;劍級使者是人稱『劍狂』的岳晉山,刀級使者則是『魔刀』仇方平。只是聽說仇方平被武林明主杜松蒲所傷。我想,這是他們找上我師父,要他替代仇方平的原因。」


  葉青攢起眉頭道:「他奶奶的!劍狂?他算什麼玩意兒,有本少爺在此,他也配在我面前稱狂?將來被我碰上,非得教他在下這個狂字不可!」


  接著葉青話鋒一轉,猛古丁問道:「喂!老哥,你在雲南被綁,怎麼又會跑到大沙漠里來?」


  子龍呵呵笑道:「你不知道,這些江東幫殺手真他媽的不要臉。開始時,他們有求於我師父,對還還挺客氣的,後來他們問不出我師父幾時回來,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想從我身上搶奪至尊刀法的刀譜。他們哪曉得『刀尊刀法』只靠傳心授,不留任何圖普及秘籍。總算因為他們沒有搜到刀譜,我才保住這條小命。後來,他們對我動行想逼出刀譜所在,我就扯了個漫天大謊,告訴他們刀譜在我師父那裡,我師父入大漠辦事。因此我才千里迢迢,被江東幫的人自雲南押赴大漠。」


  子龍喘口氣,接著道:「這千里路途,江東幫的人一直輪班守著我,讓我苦無機會逃脫。直到進入沙漠后,這批刀級殺手因為水土不服,終於放鬆警覺心,我才有幾可趁摸黑逃了出來……」


  葉青嘿笑介面道:「結果被我給遇上啦!」他逗弄的對子龍擠擠眼,惹得子龍呵呵直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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