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真想知道?
那中年漢子搖搖頭道:「你若真想知道,就湊耳過來,讓我告訴你。」
秦易只得探頭過去,忐忑之中,只聽得那中年漢子貼在他的耳邊悄聲道:「記住啰,子龍就是我!」
「你是--」秦易霍然色變,條件反射般按住了腰間的劍柄。
對他來說,拔劍,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動作,他自從練劍以來,每天都要重複地做上百次、千次,直到可以在瞬息之間讓劍鋒離鞘,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做到。
他已無法做到,因為他聽到了一聲「喀喇」之聲,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頭腦的控制了。
他的頭竟然活生生地被子龍扭了下來。
血如泉涌,濺了一地,酒館內的人無不被這血腥的一幕驚呆了。
而子龍的臉上依然帶著酷酷的笑,手臂一振,將手中血肉模糊的頭顱拋向街心。
鮮血灑了一地,染紅了雪白的街面。
當頭顱飛出的時候,正是馬隊經過酒館門口的時候。
這是一種巧合,還是經過了精心測算的布局?
難道說子龍的目標就是這五六百人的馬隊?
沒有人知道。
「殺人啦!」一聲撕心裂肺般的驚叫響起,酒館內頓時亂成了一片,然而奇怪的是,最先驚叫者,竟然是子龍同桌的人。
「啪……砰……」一桌的酒盞碗盤碎裂於地,然後這一桌的人無不大呼小叫,神色慌張地跑出了酒館,正好擋在了馬隊之前。
「希聿聿……」馬隊中的人與馬都被這突生的變故驚住了,趕緊勒馬駐足,更有幾名軍官模樣的人迎了上去。
「發生了什麼事?」一名軍官坐在馬上,驚問道。
「報……報……報……」一個看似老實巴交的漢子好像渾身打顫,報了半天也沒報出個什麼名堂。
「報你個大頭鬼!」那名軍官氣得一揚鞭,恨不得抽他一記。
他也不耐煩再聽這人的稟報,乾脆點了幾名戰士下馬,隨他一起入店察看。
可是他們剛剛走出兩步,就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對他們這些成天舞刀弄棒的人來說,這聲音其實很熟悉,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這聲音本不該出現在這長街之上。
——
是刀聲,是刀的鋒銳劈開空氣時所發出的低低銳嘯。
當他們明白過來時,已經有點遲了。
那名軍官只覺腰間一痛,猛然回頭間,眼前竟是那個老實巴交的漢子。
「去死吧!」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一點都不結巴,就像他的刀一樣,顯得乾淨利索。
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這更可怕的,是這種刀聲還在繼續響起,以最快的頻率響起。
「有刺客——」直到第三十名騎者倒下,才有人反應過來,驚呼了一聲。
馬隊頓時顯得有些亂,馬嘶亂鳴中,殺氣籠罩了整條長街。
對方只有八個人。
但這八個人就像是八隻無人馭御的猛虎,刀鋒過處,所向披靡。
但奇怪的是,子龍明明帶了十八位高手來到濟陽,還有十一人呢?
等到子龍這八人衝殺到離大紅軟轎還有七丈距離時,他們突然發現,他們已很難再搶近半步。
因為在他們的面前,至少橫亘著三十名嚴陣以待的高手,這些人的武功絕不會弱。
來自死獄的高手,他們的武功通常都很不錯,雖然子龍的人可以在數百名勇士中間橫衝直闖,卻難以逾越這些人的防線半步。
這三十人中,為首者叫寒木,他沒有姓錯,的確冷酷,而他手中的長槍,更是寒氣十足。
所以子龍惟有止步!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這般狂妄,與我西楚大軍為敵!」寒木的聲音同樣很冷,冷中帶有一股傲意。
「既然與你為敵,當然就是敵人!」子龍似乎並不急於動手,淡淡笑道:「久聞西楚軍逢敵必勝,所向披靡,今日一見,方知全是狗屁!」
「這也許只是你的錯覺。」寒木銳利的眼芒緊盯住子龍道。
「哦,倒要請教?」子龍渾身沾滿了敵人的血漬,髮髻已亂,披散肩頭,猶如雄獅般挺立敵前,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剽悍。
寒木冷冷地道:「你不覺得在此之前,你殺的人大多不是你的一招之敵嗎?他們只是戰士,而不是武者,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體現出他們真正的價值。當他們遇上你這一類的高手時,他們死得真的很冤,因為,無論他們多麼努力,都難逃一死!」
「明知一死,還要相拼,那麼他們也真的該死了。」子龍冷然而道:「而你們這些自以為是高手的武者,竟然見死不救,豈非更是該死?」
寒木顯得十分冷靜,並未被子龍的話所激,只是淡淡而道:「我不能離開軟轎七丈之外,這是大王的命令。如果你敢闖入這七丈內,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感到後悔!」
「我不信!」子龍搖搖頭道。
「你可以試一試。」寒木針鋒相對道。
子龍不再說話,只是將手中的長刀緊了一緊,然後大步踏前。
在他的身後,七名隨行的高手緊跟不離,似乎無視寒木的威脅。
寒木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
當他們進入了軟轎七丈範圍之內時,寒木才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道:「殺,殺無赦!」
一場混戰頓時爆發。
這的確是一場與先前迥然不同的戰事,雖然參與的人數銳減,卻顯得更激烈,更火爆,刀來槍往,漫天的殺氣彌散於熱鬧的長街。
子龍已是高手中的高手,寒木與之相比,似乎也不遑多讓,兩人一出手俱是狠招,三個回合下來,誰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正因為雙方的實力旗鼓相當,使得這場混戰愈發精彩,人入局中,忘乎所以。
惟有旁觀者可以看出,子龍一方的行動十分怪異,看似是向前闖進,卻在有意無意間一點一點地在向後退。
寒木當然沒有覺察到這一點,殺得性起時,他的眼中惟有子龍這個強敵。
「痛快!殺得可真痛快!難得遇上你這樣的對手,就讓你我戰個三百回合!」刀來槍往中,子龍仍有餘暇開口說話。
「誰怕誰,我奉陪到底!」寒木長槍一振,幻化出萬千槍影,迎刀而上。
兩人激戰正酣間——
「砰……」突然數聲爆響,在軟轎的四周炸開,雪霧飛揚間,竟然從積雪之下閃出了十一條白影。
十一條白影,十一個人,這豈非正是子龍所帶來的高手?
這其實就是一個算度精確的局,它的成功之處,就在於對距離感的把握上做到了分毫不差。
他們顯然事先對這馬隊的列隊行進有所了解,測算出從馬隊的前端到軟轎的距離,然後他們來到長街,以酒館為起點,算出軟轎的確切位置后,在這個位置的四周設下埋伏,希望收到突襲的奇效。
這樣的布局實在巧妙,再經過一些小細節上的安排,就更讓人防不勝防了。
至少,在這一瞬間,無論是寒木,還是其他的高手,都已回救不及。
末位亭之所以叫末位亭,是因為它是夜郎西道通往巴蜀的最後一座古亭。
它是夜郎西道九大奇景之一,位於亂石寨過去三十里地的犀牛嶺。一到此亭,將面對十八里下山盤道,居高遠眺,雲層重疊,猶如海潮,有雅士取名曰:末位聽潮。
經過一夜狂奔,天將破曉時分,岳志偉、葉銘、葉青三人趕到了末位亭前的一段密林。三人饒是內力高深之士,經過這番折騰,也是氣息急促,呼吸渾濁,內力似有不繼之感。
當下三人互為犄角,守住一方岩石打坐調息。三人調息氣脈的方式雖有不同,卻幾乎在同一時間完成了理順內息、調養精氣的過程,相視一笑下,頓感心中舒暢了不少。
岳志偉在打坐之時,同時也在觀察著葉銘與葉青的一舉一動:雖然他們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超凡武功仍讓他感到了心驚,並有幾分疑惑。
以岳志偉的性情為人,是絕對不容身邊有不可信任之人存在的,越是高手,他的心裡就越是忌憚。
他必須讓自己置身於相對安全的狀態下去爭霸天下,所以,他決定不著痕迹地試探一下。
目標是葉青,岳志偉的選擇當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一個像葉青這樣超凡的劍客,絕對不會毫無來歷而橫空出世。
他應該有他的家世、他的師門,只要知道了這些,岳志偉就不難查出葉青真實的身分。
他並不怕葉青說謊,只要證實了葉青所說的是謊言,那麼敵我兩分,涇渭分明,他當然可以找到對付葉青的辦法。
想到這裡,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整個人隱於林間的暗影處,抬頭看了天邊那一抹始出的紅霞,輕輕嘆息了一聲:「看來死獄魔早除我之心,他已經算到了本王一定會赴夜郎之會,所以早早地派人斷我歸路,布下了這麼一個殺局。」
「這個殺局的確花費了不少人力。」葉銘想到昨夜的一戰,心中猶有餘悸:「難得的是這麼多人涌到夜郎西道上來,還能不漏一點消息。」
「的確如此。」岳志偉心裡也感到有幾分駭然,緩緩而道:「此時天下形勢漸趨微妙,強敵無處不在,本王只要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之局,唉……有時候本王真是覺得好累好累!」
他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倦意,毫不作偽,顯是心境的真實寫照。
「奇怪的是,昨夜的那一戰既是死獄魔早就布下的殺局,他必然會全力以赴,精英盡出,因為他不會看不到真正能與之一爭天下的人惟有死獄魔。然而,事實好像並非如此,雖然我們遇上了不少兇險,卻並沒有看到真正一流好手的出現!」葉銘皺了皺眉道。
岳志偉驀然一驚道:「這顯然不是死獄魔的行事風格。」
葉銘道:「如果說昨夜七石鎮出現的人馬是死獄魔派來的人的全部,他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突圍而去卻無動於衷,必定緊追不捨,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可是--你看!」
他望了望身後,看到的是乍明猶暗的景色,聽到的是風過密林發出的清嘯,根本就不見有什麼追兵。
「也許他們的任務就是阻斷我們的退路,而在我們的前方,才是他們真正高手出現的地點。看來,要想闖過去,我們還將有一場惡戰要拼!」葉銘的推斷不無道理,岳志偉乍聽之下,也認定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極大。
「可是,假若他們真的有一幫高手存在,為什麼不在七石鎮時就向我們發動攻擊呢?」葉青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這的確是個難以解答的問題。
誰都懂得,集中優勢兵力攻敵,必可穩操勝券。如果葉銘的推斷正確,那麼這些敵人不是無知,就是瘋了。放棄兵力的優勢,卻兵分兩路圍殲他們,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然而,葉銘沉吟片刻,突然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日隨同習泗在萬金閣出現的人中,有八位高深莫測的老人。我久居夜郎偏荒之地,雖然不能知道他們的確切身分,卻看出他們絕對是一流的高手。」
岳志偉的眼睛陡然一亮道:「對,的確有這八人的存在,一臉孤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看來派頭著實不小。」
葉銘微微一笑道:「死獄身為江湖一大豪門,雄踞江湖已有百年歷史,門下高手如雲,就連一些歸隱的高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八個人會不會就列在其中呢?」
岳志偉點頭道:「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不排除死獄魔會請出一些已經歸隱多年的前輩高人來助他爭霸天下,而且如果這八個人真是狙擊我們的主力的話,那麼他們不在七石鎮動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葉青心中一動,道:「這倒要請教死獄魔了。」
岳志偉道:「這八個人既然是死獄魔請出的前輩高人,就必然武功高深,非常自負。他們當然不會將我們這些江湖後進放在眼中,而且,有四個字,鐵定了他們不可能與華艾一夥聯手對付我們。」
「哪四個字?」葉青問道。
「自重身分。」岳志偉微微一笑道:「這些前輩高人從來都是將自己的名譽看得比性命還重,如果讓他們與華艾聯手,就算殺得了我們,消息傳將出去,他們又怎能立足於江湖?」
葉青的心情並未因此而輕鬆,反而沉重起來:「這八人既然如此厲害,我們又怎能從他們的手下逃生呢?」
岳志偉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整個人彷彿變了個人似的,精神了許多,拍了拍葉青的肩道:「正因為他們自負,我們才有機會。何況前輩也好,高人也好,兩軍對壘,都是狗屁,沒有強大的實力,他們就什麼也不是。」
岳志偉深深地看了葉青一眼,笑了笑道:「如果讓本王選擇,我寧可與他們這些前輩高人為敵,也不願意成為你的對手。如果本王的眼力不差,天下劍客排名,你當在前十之列。」
葉青心裡「咯噔」了一下,弄不清楚岳志偉何以會這麼說話。但他的臉色絲毫不變,顯得十分鎮定地道:「死獄魔過獎了,本人劍法,哪堪入高人法眼?不提也罷。」
「本王絕非刻意奉承,因為本王所用的兵器也是劍,雖然藝業不精,但卻能看出你在劍道上不凡的成就。」岳志偉的眼芒中閃出一股銳利的東西,似笑非笑。
葉青淡淡一笑道:「死獄魔如此推崇,倒讓我汗顏了。」
岳志偉沉吟了片刻,抬頭望向天空,正當葉青與葉銘認為他又想到什麼事情上時,卻聽岳志偉猛然盯住葉青道:「你究竟是誰?何以本王從來不知道江湖上還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葉青的神經陡然一緊,但臉上的神情依然如舊,淡淡而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就是我,何需裝成別人?若是死獄魔對我心存疑意,我可以走!」
他說完此話,人已霍然站起。
葉銘心裡明白,這是葉青所施的欲擒故縱之計。事實上,葉銘故意讓葉青保持身分的神秘,就是為使岳志偉懷疑,以吸引岳志偉的注意力,從而使自己處於一種相對安全的狀態。
既然葉青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表演,葉銘覺得該是自己配合他的表演的時候了。
「如果你還是我的朋友,就不能走,因為,我需要得到你的幫助。」葉銘攔住了葉青,沉聲說道。
葉青淡淡一笑道:「我一直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朋友,士為知己者死,為了你,我連死都不怕,又怎會輕言離去呢?可是,死獄魔卻不是我的朋友,我更不能忍受一個不是朋友的人對我這般侮辱。換在平時,我也許已經拔劍以捍衛我自己的尊嚴,而此時此刻,又在你的面前,我只能選擇走。」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像是在演戲,而更像是發自肺腑。因為,他的確是將葉銘當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葉青渾身一震,緩緩回頭,銳利的目光如鋒刃般刺向岳志偉的臉,道:「你說的對,我不能走,我既問心無愧,又何必在乎你這幾句話呢?」
岳志偉這才微微笑道:「能屈能伸者,方為大丈夫。說實話,本王很欣賞你,正因為如此,本王才想知道一些你的底細。」
他拱手作了個長揖道:「這都是本王愛才心切,才會在言語上有所得罪,龍公子乃大度之人,還請恕罪。」
葉青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為人君者,當知用人之道,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龍某既然為死獄魔所疑忌,又焉能再在死獄魔左右?」
岳志偉的臉上頓現尷尬之色,道:「本王只是無心之失,倘若龍公子不能見諒,本王只有在你的面前請罪了。」
他說著話,人已作勢向前欲跪,葉青與葉銘趕忙搶上,扶住他道:「死獄魔何須如此?」
「若不如此,只怕龍公子是不肯原諒本王了。」岳志偉苦笑著道。
他此話一出,心中彷彿靈光乍現,突然悟到,假若葉青真是敵人,昨夜一戰,就根本不會相救自己。如果說這還不足以釋疑,那麼此時此刻,由葉青與陳平聯手,只怕自己也難有活命之機。
「看來,我的疑心的確太重了。」岳志偉不由得在心裡暗自對著自己道。
不知為什麼,自從到了夜郎之後,岳志偉的心頭便有一股不祥之兆,這讓他總是心神不定,疑神疑鬼,像這種簡單的思維上的錯誤,換在平時,他是不可能犯的。他只能將這一切歸於自己神經短路。
葉青忙道:「死獄魔何需這般自責呢?換作我處於死獄魔的位置,也必會小心謹慎。」
他與葉銘擁著岳志偉坐下,這才緩緩而道:「其實死獄魔之所以從未聽說過我的名字,是因為我這是第一次踏入江湖,若非陳兄誠心相邀,我只怕依然還在山林中逍遙,又何必為這凡間俗務而煩心?」
葉銘與葉青早已設計了一套對付岳志偉的說辭,這時點頭道:「的確如此,當時棋王大賽開賽在即,若無龍兄這等高手的壓陣,憑我陳家這點實力,要想保證棋賽順利進行尤為困難,所以我才會遠赴大理,將之請出。」
「龍公子原是大理人氏?」岳志偉素知大理處在夜郎以西,是個富饒美麗的地方,山川靈秀,是歸隱的絕佳去處。
葉青搖了搖頭道:「我在大理也不過十數年,只因避禍,才舉家遷到那裡,其實我也是大秦子民,自小生在巴蜀。」
「避禍?避什麼禍?」岳志偉奇道。
「當年家父乃始皇派往巴郡的文武將軍,治理巴郡足有七年之久。正因如此,所以才得以與夜郎陳家結下深厚的交情。」葉青若有所思,緩緩而道:「家父這一生中,為人仗義,愛交朋友,是個重性重義的真漢子,又有一定的才情,在巴郡一帶有著良好的口碑。可惜的是,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好賭,不僅愛賭,而且最喜豪賭,所以常常賭得一文不剩,欠下了一身債務。」
岳志偉不免有些詫異地道:「就算他喜歡豪賭,以他文武將軍的身分,也不至於有多少虧空啊?怎麼會欠下債務呢?」
葉青苦笑道:「別人做官,是為了撈錢,家父做官,則是老老實實地做人,所以在任七年,並沒有積攢下多少錢財。不過,他雖然不搜刮百姓,膽量卻大得出奇,仗著他與夜郎陳家的關係,開始販賣起銅鐵。」
岳志偉驚道:「這在當年始皇期間,可是死罪!」
「誰說不是呢?」葉青淡淡而道:「這買賣做了不過半年,便有人告上朝廷。始皇大怒,便派人緝拿家父進京,家父一看勢頭不對,乾脆棄官不做,遠走高飛,這才遷到大理國去。」
「這麼說來,你的劍法竟是出自家傳?」岳志偉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
葉青淡淡一笑道:「家父對賭術一道,尚且不精,更遑論劍道上的成就。只是我當年拜師之時,曾經發下毒誓,絕不向任何人泄露師門消息,所以還請死獄魔體諒一二,恕我不能說出。」
岳志偉微微笑道:「原來如此,看來確是我多心了。」
葉青與葉銘相視一眼,道:「如今我們身在險地,前有高手攔截,後有追兵,形勢十分嚴峻,死獄魔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面對強敵,而不是疑神疑鬼,否則,這夜郎西道便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岳志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非常自信的笑意,道:「經過了昨夜的一戰,我想,無論前面的敵人有多麼強大,都難以應付你我三人的聯手攻擊。對於這一點,本王充滿信心。」
他顯得是那般意氣風發,又顯得很是胸有成竹。看他此刻的樣子,顯然是忘記了昨夜那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
當時若非葉銘與葉青及時出手,一代死獄魔也許就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此深刻的痛,岳志偉怎能說忘就忘呢?
面對岳志偉剛毅自信的表情,葉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突然覺察到了岳志偉的良苦用心。
那就是昨夜的一戰,岳志偉根本就未盡全力,他將自己置身於險地,無非是想進一步試探葉銘與葉青。這樣一來,既可以試出這兩人的忠心,亦可以繼續深藏自己的實力,顯示出岳志偉超乎常人的心計。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岳志偉做人的原則。他更明白,站在自己背後的朋友,遠比面對千萬個敵人要可怕得多,這已是屢試不爽的真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