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願做你的幫凶
寧澤熙百無聊賴的在高幹病房待了好幾天，中間張奇峰來過一趟，說是上學的事情搞定了，華夏大學金融係。
每每想起這件事寧澤熙都會感歎一句，特權階級有時候是真的讓人羨慕，也難怪那麽多人擠破腦袋的想要往上爬，醒掌天下權無疑是大多數男人一輩子追求的事情。
這天早晨，與往常一般，寧澤熙在院子裏隨意的踱步，陽光透過疏離的樹葉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早晨陽光的熱浪還不足以讓人心煩意躁，偶爾拂過的微風反而磬人心脾。
盤滿爬山虎的長廊裏，迎麵走來一個美貴婦，推著身前的輪椅，不時地俯身與輪椅上的女子小聲說著話。
眼前的這兩人，正是剛出了車禍的市長千金和她的母親，大概是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的傷害還沒過去，美貴婦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了其下憔悴不堪的神情。
身前輪椅上的女子更是臉色慘白，雙目沒有聚焦一般的空洞無神，額頭上貼著的紗布還未拿開，失去了青春少女該有的爛漫與活力。
高曉菁看到眼前的寧澤熙，神情微微一愣，隨後才仿佛想起什麽，表現出略顯尷尬的表情，但眼神任然強撐著堅忍，似在守護最後的自尊。
“你好，我叫寧澤熙，我救的你還有印象麽？”
女孩對於寧澤熙伸出的手無動於衷，淡淡的說了句：“哦，謝謝你！”
“沒誠意。”寧澤熙不依不饒，製止了美貴婦想要插話的念頭：“阿姨，方便的話讓我推著姐姐走一走，看您也挺疲憊的，先去休息休息。”說著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美貴婦剛想拒絕，輪椅上的女孩率先開了口，“媽，就讓他推著我走走吧，你去休息休息，好幾天了都沒睡個好覺。”
“啊，好好……”美貴婦茫然的將輪椅讓給了寧澤熙，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女兒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推著越走越遠，這是這幾天高曉菁說的最長的話了，平時都隻是嗯哦的敷衍自己。她當然知道女兒心內有事，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候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刺傷女孩敏感的內心。
寧澤熙推著高曉菁來到一片大草坪上，固定好輪椅，寧澤熙就挨著輪椅躺了下來，從下往上看高曉菁沐浴在陽光下的臉龐和玲瓏有致的身體，哪怕神色暗淡，卻依然對男人有攝魂奪魄的吸引力。
“真好看。”
聽著寧澤熙有些耍流氓的語氣，高曉菁有些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莫名湧上一絲血色，紅撲撲的。轉而白了他一眼，“諷刺我呢。”
寧澤熙坦然的笑了笑，陽光的臉龐透露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犯不著，是真的漂亮。”
然後話題就這麽斷了，高曉菁不知該怎麽接，寧澤熙還陶醉在美色中。
良久，高曉菁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大巴……大巴車上的人，怎麽樣了？”
寧澤熙有些疑問，這起特大交通事故因為死傷幾大，這幾天新聞媒體天天報道，說是滿城風雨也不為過，高曉菁沒道理一無所知啊。
對上寧澤熙略帶疑問的眼神，高曉菁緩了緩神：“媽媽斷了所有外界的聯係。”
雖然曉菁知道那是媽媽愛她怕她再受刺激，但越是這般隱瞞，這起車禍卻越如一個躲不過的坎。就那麽橫在她的麵前，走不過去也逃不開，天天折磨著她。
“死了，全死了18個人……”說道這裏時寧澤熙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眼神也有一種道不明的愁緒。
高曉菁在聽到全死了的時候，眼眶裏的淚水就止不住的流下來，這是她這些天來第一次流淚，哪怕剛醒來時醫生告訴她，可能她再也站不起來，她也隻是怔怔了，不知是錯覺或者什麽，那一刻高曉菁反而有種罪惡得報的快感。
寧澤熙猶豫著了好一會才放棄了去替高曉菁擦拭眼淚的衝動，伸手在褲兜裏掏出那張張奇峰給他的銀行卡，楊了楊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糾結，是不是要收這筆封口費，現在我決定了，這筆錢我收下，現在我就是你的幫凶了，那18條人命你一個人背太沉重，那麽現在我和你一樣，對他們懷有愧疚，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所以你想說什麽就放心的說吧。”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高曉菁神色哀傷，嘴中喃喃道，目光卻直直的盯著寧澤熙的雙眼，仿佛入了魔一般。然後絮絮叨叨的講述著她的故事。
“我高中的時候有個男朋友，那時候我們關係特別好，他待我也很好，他很文藝，能言善辯。雖然長的不是特別帥，嗯對沒你帥，隻是有些清秀，那時候的愛情不看臉，不看錢，僅僅就是覺得他好而已。
他也並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他唯一會的是拒絕，他拒絕所有其他女生的打擾，是堅定的放棄，放棄除我之外所有人的誘惑，那種堅定使我安心，也給了我遐想未來堅定的信心。
他說，他的愛情要像黃執中說的，“其實愛的本質就是放棄，愛情不是我努力對你好，而是我努力不對其他任何人好，然後，為了你，我們彼此放棄了全世界，但是得到了你，就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明明是他說的啊，說要放棄所有誘惑的，說要和我天長地久的。我今年哥大畢業很開心呢，我回國拋棄了在滬的父母，我第一時間跑去湧城找他，想給他驚喜。
可是呢，他邊上有個女人親密的摟著他的肩膀對他說：“親愛的，她是誰啊。”
他頭也不回：“哦，一個老同學。”
老同學！那我這四年算什麽！我像個笑話一樣看著他們秀著恩愛。
我賭氣的轉身離開，真的我當時很亂，我什麽都不想，我就想快點離開那個讓我惡心的地方，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一次，寧澤熙沒有矜持，他站起身，伸出手，把身邊的女孩摟進懷裏，曉菁略微的掙紮了一下，耳邊傳來寧澤熙低沉有魔咒般的呢喃：“沒關係，沒關係，不怪你……”
一瞬間，她仿佛放下了所有心防，抽泣聲漸漸變小。身體也不再動彈，不一會兒有細微的呼吸聲傳來。
寧澤熙溫柔的將曉菁臉龐的淚水擦幹，將她輕輕抱起，快步走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