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命運之輪
這樣的惡夢似乎永無止境,讓阿格忒斯.岱蒙飽受折磨。他雖然表麵的沉默,卻不能絲毫減輕他為此所承受的苦痛。就像那一潭黑色的妖水,表麵的波瀾不驚下,匕首般鋒稅的礁石隨時準備刺穿觸到它的船舶。
岱蒙不想就接受那種一眼可以望到頭的生活。就像鎮子上的街道一樣。他可以輕鬆的一眼就看到街的另一頭是什麽,八十歲的自己坐在搖椅上,抽著劣質煙草被凶悍的兒媳嫌棄無所事事。
人們總想知道未來要發生的事,可是在這樣的鎮子。當你的未來一目了然,比未知的恐懼由引的恐慌更讓岱蒙手足無措。而最可怕的是,除了岱蒙之外所有人似乎都沒意識到這裏的問題所在,亦或者沒人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岱蒙現在一點去學校的心思都沒有,這些注定要被遺忘的知識究竟為什麽要學呢?在曆史課上背誦偉大皇帝的年表,對於一個捕蝦人或者酒館夥計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最多有幾分滑稽,讓他們看起來充滿了某種荒誕式的喜感。
學校裏全是偽君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學習然後通過考試,然後在鎮上某一份差事,或者學一樣手藝。然後在某次的醉酒之後搞大某個長著一臉雀斑的傻女孩的肚子,你要做的就是整天聊女人,酒還有性。每個人都在肮髒的小範圍裏天天混在一起。
而阿格忒斯.岱蒙已經試圖接受這一切了,也許想要離開並不是什麽好主意。他深信那些在黑暗中吞噬他的嘴,並非空穴來風,不然這樣一場經曆的意義何在呢?
可如果,他注定將平凡地過完餘生,那麽冥冥安排這一切奇異經曆的神靈,是否也太無聊了?想來想去阿格忒斯.岱蒙一直到了很晚的時候,才終於頭昏腦漲的昏睡過去。
連續多少天來都胡思亂想,耗盡了他的太多的精力,所以今夜他睡得格外的深沉。而惡夢也沒有再侵擾他,阿格忒斯.岱蒙這一覺睡得像嬰孩般的甜美。
第二天,阿格忒斯.岱蒙多起了個大早,覺得神清氣爽。他沿著喧鬧的小鎮中心散步,看著蒼白的太陽從遠方的遠古森林中升起,驅散了單薄的銀色霧氣。路旁老樹葉上的露珠閃動著光芒,每株灌木叢上幾乎都有著晶亮的蜘蛛網。
蟄人蜂.皮爾走在他身邊,一言不發,隻是嗅著清新的空氣;偶爾會對剛剛升起還沒精打彩的太陽投以敬畏的目光,這真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刻。
他們一路上偷偷約上了沙漿.特利和手鋸.萊賓斯,現在鎮子上已經亂成了一團,校園早就停了課。不過,孩子們可遠沒有大人那種手忙腳亂,現在這種混亂倒讓他們樂得像放假了一樣。
此時清朗的晨光已經毫不吝惜地照在山穀中,潺潺的流水聲、鳥兒的啁啾叫聲和一股平和之氣,充斥著大地。對阿格忒斯.岱蒙來說,之前的惡夢和越來越誇張的關於戰爭的傳聞,都變得如同惡夢初醒一般地模糊。
隻不過,他們一路上遇見的人,都顯得臉色凝重。
成年人在這種時候總是難免患得患失,畢竟他們不能失去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阿格忒斯.岱蒙這是在那次的奇遇之後,第一次再踏足密林的深處,他和其它小夥伴一起穿過林子,把倒下的巨樹當成橋一路向前。
他原以為他會感到那天晚上那樣的恐懼,可是他沒有青草的芬芳和樹脂的淳厚都讓他心曠神怡。也許是他睡得好,也許是惡夢離他而去,也許是晨間這份難得的清涼讓他沉醉。
他們最終在一個大樹洞前停了下來,他們來樹林裏是準備要找些東西來野餐的。可是現在時間還早,而這個樹洞可以讓他們隱藏起來,於是四個小夥伴便一個接一個地鑽了進去。
他們不是第一次到這裏來,之前他們經常采過很多帶針葉的短枝,厚厚地在樹洞裏墊了一層。
他們各找一個角落,很舒服裏躺在這些“墊子”上,光線很暗他們隻能看清對方的位置,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我們隻能休息一會兒,你們可別睡著了。”阿格忒斯.岱蒙說道。
“不會的,我現在一點也不困,我昨天才天黑就被我媽趕上床了。”萊賓斯接著說。
“當然,你這種乖孩子,總是天黑就上床。和那些小孩一樣,除非你們尿床不然你們根本就不會醒。”特利說著一邊扯下一把幹掉的針葉扔向萊賓斯。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萊賓斯尿床也不會醒。”皮爾說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是的。”特利也笑起來:“說不定他還夢見在船漏水了,就像上次那樣。”
而萊賓斯確實有一次尿了床,在夢中他還的確以為是船漏水了,在夢裏他正和一個獨眼的海盜在船上喝蘭姆酒呢。不過,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而且他隻告訴了特利。因為,特利也告訴過他,自己曾經吃過鼻屎的事。
可是現在被特利當眾說出了當年的醜事,萊賓斯臉上掛不住了。他也要揭穿對方的醜事,作為報複。
“你也好不到哪去,你還吃過自己的鼻屎呢,特利。”萊賓斯大聲地說道。
可是他的聲音並不能壓過另外兩個人的笑聲,而且他預期的報複毫無效果。大家並沒有如他預想的那樣開始嘲笑吃過鼻屎的特利,而是繼續在嘲笑他。這讓萊賓斯十分憤怒,他於是不斷的抓起墊著的針葉朝對方扔去。
這種像針一樣的小葉子,被萊賓斯一通胡扔後,有不少飛進了特利和皮爾的嘴裏。兩個人再也笑不出來了,一起“呸呸呸”起來。
三個人鬧得不可開交,隻有一般的阿格忒斯.岱蒙沒有加入他們的打鬧。他閉著眼睛把全身盡量伸直,伸了一個漫長無比的懶腰,感覺身上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