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論欽陵的算計
論欽陵在野外發泄完之後，策馬趕回了焉耆城。
因為擔心論欽陵安危的論讚婆一直站在城垛上向東張望，見論欽陵回來了急忙讓軍士打開城門，自己則快步走下城垛，前去迎接論欽陵。
“簡普，你沒事吧！”，論讚婆將論欽陵攙扶下馬。
論欽陵沒有說話，鐵青著臉一路走回了討擊使府。
“簡普，到底怎麽樣了？你說句話啊！你急死我了！”，論讚婆一路追到討擊使府，在正堂之內焦急的問道。
論欽陵接過婢女倒的酥油茶，一連喝了四碗，這才感覺到胃部一陣溫暖，不一會兒臉上才恢複血色：“敗了”
“敗了？！什麽敗了？！周軍中那些大老粗怎麽可能辯過你？！”，論讚婆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論欽陵搖搖頭：“周軍中的那些庸將不足為懼，但我們低估何果夫了！這個直娘賊嘴皮子真的利！連連相駁，說得我啞口無言不能應對！”
“什麽？！何果夫他，他一個軍奴怎麽會······”
論欽陵眯起眼睛：“此人真是個奇才！真是個奇才！他要是在我營中就好了！有了他我們必定可以揮師東進，直抵中原！”
這句話刺傷了論讚婆，他當即低下頭，低聲對論欽陵言道：“都是我沒用！讓簡普你獨木難支”
論欽陵見狀，急忙勉慰論讚婆道：“你不比他差，就是火候不夠，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大材！”
“真的嗎？”，論讚婆兩眼放光。
論欽陵笑了一聲：“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論欽陵不常誇論讚婆，所以論讚婆對於論欽陵每一句承認自己的話都很珍惜，每一次聽都像是吃了蜂蜜一般開心。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如果你在口舌上爭不過何果夫，那打擊他們士氣的計劃不是泡湯了？他們氣勢一盛不是又對我們不利？”，論讚婆問道。
論欽陵聽了論讚婆的話，臉上的笑意真了三分：“有長進！這頓分析說到點子上了”
“不過你記著，天底下的路不止一條，一條路走不通，就另選一條，沒必要在一條路上死磕”
論讚婆低下頭襯思了一會兒，還是不明白論欽陵的意思：“簡普這話什麽意思？”
論欽陵解釋道：“雖然周軍士氣沒有低落，但我們現在分兵左右，他們短時間內還是不敢進軍作戰，隻能等在原地商議解決辦法”
“周軍不下數萬，每日消耗糧草甚重，必須通過要從寧胡城不斷運糧支撐”
“想象一下，如果周軍中斷糧了，他們會怎麽樣？”
論讚婆回答道：“肯定軍心離散，部眾大亂啊！”
論欽陵握著盛酥油茶的金碗：“這就是我說的另外一條路！既然憑借口舌打擊不了周軍的士氣，那何不換一種方式······”
話說到這份上，論讚婆要是再不明白論欽陵的意思，那就真的是蠢貨了。
“簡普的意思是派人切斷周軍的糧道？”
論欽陵點頭：“隻要我們派出一支奇兵切斷王孝傑的糧道，那周軍必然大敗！”
“好辦法！”，論讚婆附和了一聲，可他隨即又愁眉不展，似乎有心事。
論欽陵察覺到了論讚婆的異常，便問道：“怎麽了？”
論讚婆回答道：“那何果夫怎麽辦？有他在我心裏總不踏實”
論欽陵聞言哈哈大笑，他當即提筆蘸墨，寫下一封書信交給論讚婆：“你去找一個死士來，讓他帶著這封信去周營，然後······”
論讚婆聽了論欽陵的吩咐，還是有些遲疑：“這能行嗎？”
論欽陵反問道：“怎麽？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
“那就聽我的話，去找人送信，依我看，最遲後天早晨，何果夫的死訊就會傳來！”，論欽陵胸有成竹，一臉自信。
論讚婆見論欽陵如此模樣，心中也有了底氣，於是馬上按照論欽陵的意思去找死士了。
“哼！何果夫，跟我鬥？你鬥得過嗎？”，論欽陵恨恨對著東方言道。
翌日，周軍大營。
昨夜何果夫被韋懷恩、林亮他們拉著喝酒，一直喝到醜時末才罷，輪番的敬酒讓何果夫著實吃不消，吐了三次才稍微好受一點。
回了營帳之後，何果夫倒頭就睡，直睡到半晌午才醒，腦袋疼的厲害。
而且自醒來之後，何果夫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他試了很多方法也停不下來，最後幹脆不管了。
盥洗用過飯之後，何果夫出了營帳，軍士們正在做著戰前準備，磨刀的磨刀，修葺鎧甲的修葺鎧甲。
“矮奴先生！才下榻嗎？”，一個正在磨刀的軍士看見何果夫主動向他打招呼。
何果夫點點頭：“嗯，昨晚喝多了”
軍士笑道：“聽說矮奴先生昨晚說的賊酋無地自容，最後憤而退席，如此大的功勞，當然得多喝幾杯了！”
故事果然是越講越長，人的主觀會將故事努力往自己希望的地方圓。
何果夫昨晚確實懟贏了論欽陵，但也並沒有軍士說的那樣誇張。
此時，又有一個軍士湊了過來：“矮奴先生，昨晚賊酋一個人送上門來，那可是好機會啊！為什麽不直接砍了他呢？要是我，我早把他剁成肉泥了！”
何果夫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名伍長對那名軍士言道：“你懂什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知道不？”
軍士撓撓頭：“打仗不就是為了贏嗎？要是我，我就直接砍了賊酋，然後趁勢掩殺過去！焉耆城不就插上咱的旗幟了？”
何果夫上前拍了拍那名軍士的肩膀：“要是真像你說的這麽容易就好了”
伍長也幫腔道：“矮奴先生那是賢才能人，心裏頭一定有自己的計劃。哪像你，端碗就知道吃飯，拿刀就知道殺人！給個筆杆子連個字都寫不出來”
周圍的軍士聞言哄然大笑，何果夫忍俊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韋懷恩來了，他二話不說一把拽過何果夫就走，一路來到了中軍大帳門口。
何果夫一臉疑惑：“怎麽了韋長史？”
韋懷恩對何果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大帳小聲言道：“豆盧瞻那個混賬來了！”
何果夫皺起眉頭：“他不是被禁足在寧胡城了嗎？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韋懷恩回答道：“直接拿刀以死相挾，跟著運糧部隊來的，現在正在裏麵挨罵呢？”
何果夫伸手挑起帳簾一角，向裏麵瞄了一眼，豆盧瞻正跪在王孝傑的麵前，而王孝傑則拿著刀在豆盧瞻的麵前比劃，可比劃了半天也沒有砍下去。
何果夫放下帳簾，隻覺得右眼皮跳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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