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追問
聊起漫威，兩隻大眼睛變得忽閃忽閃，光芒四射。
讓孫曉旭覺得自己如果這時候說不，就是一種罪過。
“喜歡。”
“那叔叔是不是也喜歡鋼鐵俠……”
祁逸庭平時工作繁忙，連休息時間都少，更別說看電影電視劇。
沈藝涵對漫威不感興趣，同齡的孩子又不喜歡這些。
好不容易抓到有共同話題的人，沈楚宴格外興奮，黏著孫曉旭不放。
兩人在客廳裏越聊越起勁，沈藝涵在一旁抱著筆記本修照片。
十幾分鍾過去屏幕沒有任何變化，她看了一眼眉開眼笑越聊越投機的兩人，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對著屏幕發呆。
她和祁逸庭工作忙，前段時間更是早出晚歸，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阿宴。
現在孫曉旭能夠陪他玩耍，兩人聊得來，可是如果祁逸庭回來撞見，好事就要變壞事了。
注意到她這邊的狀態，孫曉旭把手裏鋼鐵俠的玩具放下，然後把叉好的菠蘿遞給沈楚宴，“阿宴先吃水果，叔叔有事情要跟媽咪說。”
“嗯。”阿宴點點頭，在鋪好的毯子上坐下，自己乖乖吃水果。
孫曉旭在沈藝涵身邊坐下，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筆記本，“藝涵，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她合上電腦，又看了看手機，“曉旭哥，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好，你記得照顧好自己。”頓時明白過來，知道她是在擔心祁逸庭回來撞上，孫曉旭毫不猶豫地答應。
心裏覺得過意不去，沈藝涵帶著阿宴送他到門口，“和叔叔說再見。”
沈楚宴伸出小手晃來晃去，做出拜拜的手勢，“叔叔再見！”
伸手在他的小腦袋上揉了揉，孫曉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阿宴是男子漢了，要記得照顧好媽咪哦。”
“嗯，爸比已經交代過了，阿宴一定會好好照顧媽咪。”
小孩子口無遮攔，這話一出，沈藝涵暗道不好，下一秒果然見孫曉旭變了臉色。
“曉旭哥，路上注意安全。”
“嗯。”孫曉旭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忽然轉過身來，“藝涵，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阿宴。”
“我明白。”沈藝涵彎彎嘴角，回以微笑。
車子停在別墅外的路上，搖下車窗，祁逸庭遠遠就看見孫曉旭開門上車。
沈藝涵和阿宴站在不遠處朝他揮手，然後車窗裏露出一張笑容溫柔的臉，三個人的畫麵甜蜜溫馨。
孫曉旭的車子朝這邊開過來，他搖上車場，隔著玻璃，看到沈藝涵和阿宴還站在門口，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難看。
“媽咪，孫叔叔已經走了，我們為什麽不進去？”拉了拉沈藝涵的手腕，阿宴揚著頭問。
“媽咪剛才在想事情。”她摸摸阿宴的頭，然後轉身往裏走。
到今天她才真正體會到，不能回應一個人感情的愧疚感，於是忍不住想，當年對自己百般冷漠的祁逸庭，是不是也愧疚過。
腦海裏浮現出的是他拿一張支票補償自己的畫麵，盡管過了六年，她依然記得那雙冷漠的眼睛。
能夠拿錢來補償一條小生命的人，又怎麽會愧疚？
兩人在冷風裏站了一會兒才進門，這一幕落在車窗玻璃後祁逸庭的眼裏，隻覺得是對孫曉旭戀戀不舍。
他停好車子進門，沈藝涵已經坐在沙發上開始修照片，電視劇靜了音。
阿宴在一旁看無聲電影，見到他立即小跑著撲上來，“爸比你回來啦！”
剛才的鬱悶被一個擁抱安慰，祁逸庭露出一絲淺笑，然後伸開手臂接住阿宴，順勢把小家夥抱起來，“一天沒有見，阿宴想不想爸比？”
“想！”在他臉上烙下一個吻，稚嫩的聲音清脆響亮。
走到沙發邊，沈藝涵抬起頭，卻正好看見他把視線停在孫曉旭用過的玻璃杯上，“有客人來過？”板著臉明知故問。
“嗯。”沈藝涵頭也沒抬，嗓子裏發出一個很輕的音節，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祁逸庭等了兩秒，回應他的隻有手指迅速敲擊鍵盤的聲音。
站在沈藝涵對麵，他並沒有看見，筆記本屏幕上的照片已經被弄得一特糊塗。
沈藝涵還在繼續敲著鍵盤胡亂改動，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什麽客人？”看著半張臉藏在電腦後麵的沈藝涵，他眼神複雜。
“我的一個朋友。”含含糊糊的回答，說了和沒說沒有什麽區別。
“什麽朋友？”繼續追問。
“好朋友。”更含糊的回答，比剛才還要雞肋。
“叫什麽名字？”不死心地繼續問，兩人一個比一個固執。
這下沈藝涵徹底沉默，空氣裏充斥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就連沈楚宴也不拋棄了最喜歡的電影，眨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兩人。
“沈藝涵。”聲音陡然變得低沉，夾雜一絲惱怒，“我在跟你講話。”
“我在忙。”終於得到回答，沈藝涵聲音淡淡的，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變得更快，屏幕上的照片也更加慘不忍睹。
她低頭盯著電腦，眼神卻空洞沒有焦距，思緒早就已經飄了老遠。
以前隻有在奶奶麵前才會這麽心虛，最近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看見祁逸庭總是有點想躲的感覺，尤其是讓她回答關於孫曉旭的問題。
耳邊充斥著啪啦啪啦的聲音，祁逸庭第一次覺得電腦鍵盤發出的聲音那麽惹人厭煩。
手一鬆把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動作粗，暴地開始拽脖子上的領帶，卻不知道為什麽越拽越緊，怎麽也扯不下來。
“爸比，我幫你吧。”沈楚宴看著兩人想了半天，卻仍記沒有想明白媽咪為什麽要借工作躲著爸比，明明照片已經被修得一塌糊塗，卻還沒有停下來。
鐵青的臉色緩了緩，祁逸庭點點頭。
阿宴在沙發上坐下，伸出白嫩的手指去解領帶的結，來來回回幾下就把領帶成功地從祁逸庭脖子上拿了下來。
“阿宴真厲害。”他勉強露出一絲笑，臉色卻還不是很好。
點點頭沒說話，阿宴不忍心打擊他的自尊心，明明就是很簡單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厲害，隻要不急躁，慢慢弄幾下就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