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 追悼會

  1852追悼會


  葉念墨想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輕輕撫摸她,告訴她沒有關係,他會在她身邊,但是手腕如同僵硬般垂放在身側。


  聽著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心抽痛得不行,單手將人拉過來輕輕擁住,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別哭。」


  深夜,身邊之人吃了他摻在牛奶里的安眠藥已經沉沉睡去,葉念墨深深的望著她,然後下樓,消失在夜色。


  葉家今天晚上註定無眠,夏一涵在書房門口徘徊了幾次,還是進屋了,她不想讓他一人處在黑暗中孤獨著。


  葉子墨獨自坐在沙發上,什麼也沒做,煙灰缸很乾凈,空氣中也沒有酒的味道,他只是靜靜的坐著。


  「子墨。」夏一涵彎腰握著他的手,才驚覺那雙手是多麼的冰涼。


  葉子墨抬頭看她,面容憔悴,讓人不忍心再看。


  他就著坐著的姿勢攬住她的腰,深深埋在她的懷裡,語氣哽咽,「我沒有媽媽了,一涵,我沒有媽媽可以叫了。」


  「我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夏一涵的手指輕輕插入那濃密的短髮中,輕輕撫摸安慰著。


  腹部有灼熱的觸感,她心一動,眼淚也忍不住流下。她知道的,他沒有媽媽了。


  門外,葉念墨靜靜的離開,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出現的時候。


  樓梯口,海卓軒拿著兩個高腳杯還有一瓶酒,「喝一點?」


  小吧台,葉念墨將酒一飲而盡,他喝得很急,有意要讓自己醉掉,只要醉了,那種疼痛就會少點了。


  「你打算怎麼把?」海卓軒問他。


  「什麼意思?」葉念墨伸手緩緩撫摸著杯口的紋路,似有若無的問道。


  海卓軒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現在和你說這些事不太適合,不過依依是沒有錯的。」


  「我知道。」葉念墨低聲說道:「我都知道。」


  正因為都知道,所以他會將這份痛苦深深的埋在內心裡,她此時需要他,僅此而已。


  「葉念,有看到你叔叔嗎?他說出來抽根煙,但不知道去哪裡了?」海晴晴著急得都快落淚了,都怪她不好,就應該一直陪著他的。


  海卓軒道:「我一直在這裡,沒有發現。」


  「那奇怪了,人會去哪裡?」海晴晴急得往另外一側走去,現在她真的好討厭葉家那麼大,找人都要找很久。


  葉念墨猛地站起來,「不好。」


  丁家祖屋,丁依依盡量勸說著,「叔叔,您先冷靜一下,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可以嗎?這是場意外。」


  「意外,她都那麼老了,怎麼就不知道讓著點。」莫小軍身上酒氣熏天,面頰通紅,怒氣沖沖的就要找丁大成算賬。


  丁大成走出屋子,丁依依立刻轉身推他進去,「爸,您出來做什麼,這裡我解決,您先進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丁大成搖搖頭,示意自己不進去。他愧疚的不僅是付鳳儀,還有丁依依,以後他的女兒要怎麼在葉家生活下去?

  莫小軍氣得直喘氣,「你怎麼可以奪走她!」


  「夠了,他也是我爸爸!我不能讓你傷害他!」丁依依虎=護在丁大成面前,她已經做好準備,無論是誰,她都一定要保護好爸爸。


  莫小軍只覺得氣憤難當,揚起手就要連丁依依一起打,丁大成拚命拉著她往後躲。


  「叔叔!」


  葉念墨一行人及時趕到制止了他,看到院子有火光,他詫異大喊,「趕快出來。」


  「我放火逼他們出來的,不然他們不會出來。」莫小軍顯然是醉了,說話顛三倒四的。


  海晴晴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拚命拍打他的胸膛,一邊哭著喊著,「你這是做什麼,居然還放火!」


  葉念墨把丁依依拉出屋子,沉聲對海卓軒說,「你照顧好叔叔,我安排一下他們。」


  酒店,葉念墨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的岳父,壓低聲音,「我先回去看看,這幾天讓岳父暫時住在酒店。」


  丁依依在他轉身的一剎那抱住他,將面頰靠在他寬闊的背上,輕聲說道:「對不起。」


  他低頭,看著環抱腰間的手,嘆息著將手拆開,「今天晚上你陪陪岳父,水墨那邊我會安排好。」


  這一鬧,幾乎已經是早上了,而葉家所有人都一夜未睡,承受著這忽然的變故。


  葉子墨終於走出了書房,他不言不語,沒有莫小軍情緒那麼激動,面色卻陰沉得很。


  「爸。」葉念墨走到他跟前,喊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忽然,葉子墨抬頭狠狠揍了他一拳,動作下了十足的力氣,葉念墨整個人往旁摔,撞在柱子上。


  夏一涵驚呼,跑到葉念墨面前護著她,大哭,「你這是做什麼!」


  「走吧,這幾天暫時不要出現。」葉子墨緩緩朝樓上走去,總是挺直的背脊第一次微微彎著。


  夏一涵壓低聲音,「給你爸一點時間。」


  葉念墨走到葉初晴身邊,聲音沙啞,「最近這幾天,如果可以的話,你躲陪陪她。」


  葉初晴默默點頭,「我知道了。」


  付鳳儀的追悼會盛大得轟動東江市,這是葉念墨的意思,與其讓記者捕風捉影,倒不如讓他們吃點甜頭。


  追悼會現場,保鏢里三層外三層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更何況是人。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當場,記者立刻圍繞上去,車上沒有人下車,不一會就有保安跑過來,扯開一條道路讓車子進去。


  李逸軒下車后直奔靈堂,酒店大堂里,葉家該到的差不多都到了,唯獨沒有看見丁依依,他也聽說了那件事,覺得很是棘手,也不好多問。


  莫小軍坐在席位上一言不發,海晴晴一直陪著他,哪裡都不趕去。


  「兒子。」李和泰上前,無聲的拍著他的肩膀,「有心了。」


  「都還好嗎?」李逸軒看著大家憔悴的面容,嘆氣。


  電話一響,他看了一眼,走到旁邊去接,「喂。」


  「是我,現在怎麼樣可,大家都好嘛?」朱丹可擔心。


  李逸軒看了下手錶,現在那邊應該是晚上了,見她那麼晚還沒睡就是等一個消息,「有心了。」


  「沒什麼,對了,依依呢?小淼也回去了,兩個人應該都在吧。」


  「還沒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然後才掛下電話,他蹙眉,按理說丁依依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怎麼到現在都沒有來?

  靈堂上,葉家的人都坐在第一排,來往的人有秩序的上香鞠躬。


  「怎麼就走了呢。」一名看起來與付鳳儀相差沒有多少歲的老婦人哭了,旁邊陪同的人急忙在一旁哄著。


  那是付鳳儀的故友,聽聞他處事了,特地從國外趕回來的。


  冬青也趕來了,朝著遺體鞠躬后,他走到海晴晴和莫小軍面前,「請節哀順變。」


  「孩子,有心了。」海晴晴抹著眼淚,一旁的莫小軍雖然沒有說話,但也紅了眼眶,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留他們兩個人在這世界上,痛苦的活著。


  冬青弔唁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丁依依,心裡奇怪,遠遠看著葉念墨獨自站著,也只能壓下疑惑。


  葉念墨望向門外,那裡空空如也,她趕得急嗎?


  「酒酒夫人,傲雪小姐、嚴明耀先生、」司儀威儀的聲音喊著,酒酒跌跌撞撞的走在最前頭,看樣子傷心不已。


  「媽媽。」她忍不住慟哭,跪在軟墊山磕了一個響頭。


  夏一涵轉過頭去,明明已經做了很久的心裡活動,但是現在還是想哭。


  一隻過於冰冷的手握著她的,葉子墨垂下眼眸,縮緊手裡的力道。


  葉念墨和葉初晴作為家中的長子長女,負責鞠躬,「有勞了。」


  嚴明耀去扶酒酒,傲雪走到葉念墨面前,「節哀順變,她也是我的奶奶,我很難過。」


  「你也節哀。」葉念墨淡淡的。


  「她呢。」傲雪不明所以的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丁依依她很詫異。


  葉念墨答:「很快就來。」


  「是么?」她點頭,「這種時候還遲到,真的是不像話呢。」


  這樣的話落到不同人的心裡自然是不同的感覺,莫小軍猛地縮緊拳頭。


  「不勞掛心。」葉念墨沒有什麼表情起伏,最近忙這些事情,他每天吃睡兩三個小時,卻還是堅持上班,眼下已經有了淤青。


  傲雪沒再說什麼,咬著下唇站在嚴明耀身邊,三人以客人的身份坐到另外一邊。


  不過她這一提醒,大人沒說什麼,葉水墨眼巴巴的一直看著門口。大人只和她說奶奶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她覺得沒有什麼,只是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而已,她還不太理解死亡的含義,相較之下,聽到哥哥的名字,她更想見到哥哥和媽媽。


  「哥哥和媽媽呢?」她問。


  「我去看看。」葉博在葉念墨的示意下起身往外走,宋夢潔也跟上。


  葉念墨作為家中長子是不能隨便離開的,外面還有長龍般等著弔唁的隊伍,葉家的禮儀不能亂掉,這也是付鳳儀追求的。


  整個弔唁的大廳外已經被轎車圍得水泄不通,剩下的車子只能夠排在外面。


  電話響了幾聲,終於接通,丁依依率先說道:「抱歉,開始了嗎?」


  葉博隱約聽出有一點不對,「夫人,您那邊出事了?」


  「沒關係,小事,我大概半個小時后才能到,真的很對不起,」丁依依道歉。


  「您請注意安全。」


  掛下電話,葉博思索著,果然是有事情耽擱了,到底是什麼事能夠讓人遲到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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