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蠢貨
“王爺覺得如雪缺錢麽？”剛從燕離越那兒坑了一千兩黃金，再加上宏原的進帳，她手頭還真沒那麽緊。
“那你缺什麽？”風逸塵下意識問道。
“‘九華雨露丹’。”姬如雪字正腔圓，清晰無比。
“咳咳……你是不是該換個人坑？那東西比燕離越的命還重要，你已經騙去一粒了，還嫌不夠？”風逸塵極度無語，所以說好東西千萬不能讓姬如雪看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燕離越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雪也沒那麽想要，既然王爺覺得為難，那就算了。”姬如雪輕抬玉手，撫弄著頭上的鳳尾瑤仙簪，在風逸塵麵前繞了兩圈兒後，搖曳生姿的走進內室。
亥時前後，當蟬兒帶著李勇出現在宣室殿時，謝思玉頗感震驚。
“娘娘，李大夫說有必要親自來一趟為您號脈。”蟬兒將宮門緊閉後，肅然道。
“老夫叩見德妃娘娘！”李勇俯身之時被謝思玉扶了起來。
“李大夫無需多禮，思玉自小便是你看著長大的，如今除了你，思玉當真不知還能相信誰。你告訴我，那些蟲子是不是死於中毒？還有那些紅色粉末是怎麽回事？”謝思玉拉著李勇坐到桌邊，迫不及待問道。
“娘娘莫急，先讓老夫為您診脈！”李勇麵色凝重，隨後將手搭在謝思玉的雪腕上。一側，蟬兒滿目憂色，心焦看向自家主子。
稍頃，李勇將手緩緩收了回來，麵露愁容。
“李大夫，娘娘的身體怎麽樣？”蟬兒忐忑啟唇。
“老夫敢問娘娘一句，那些紅色粉末是從哪裏來的？”李勇白眉緊皺，狐疑開口。
“是這裏！”謝思玉猶豫片刻後，玉指指向桌腿。李勇頓時俯身，粗糙的手掌撫過桌腿的棱角處，之後將手置於鼻下。
“娘娘……”李勇起身站在謝思玉身邊，欲言又止。
“你但說無妨，不管是什麽樣的結果，本宮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即便李勇不來這一趟，謝思玉也猜到幾分，隻是她要證據，否則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那些質疑。
“回娘娘，這些是藏紅花粉末，雖然藏於紫檀木之內，可氣味還是會滲出來，不過因為紫檀的味道，所以不被人注意罷了。剛剛老夫為娘娘號脈，娘娘的身體之所以虛弱，主要是因為長年受這種味道的熏染。除此之外，娘娘還中了一種和那些蟲子一樣的毒藥，叫‘七葉’，是一種極慢性的慍毒。”
“幸而娘娘中毒不深，老夫回去後自會為娘娘配出解毒的方子。隻是這桌子斷斷要不得了，如今老夫也不敢保證……娘娘還有沒有孕育的機會……娘娘！您現在的處境怎會如此不堪？老夫這便回去稟報王爺替你出頭，揪出那些害你的嬪妃！”李勇憤怒開口，眼底滿溢心疼之色。
“不要！李大夫，你答應本宮，這件事不可讓父王知道！”謝思玉拚命壓製住心底的驚濤駭浪，哀聲乞求。
“可是……”李勇為難看向謝思玉。
“你放心，本宮既然知道她們的伎倆，自會小心防範。父王身體不好，本宮實在不忍看他為本宮操心。”謝思玉眼圈兒含淚，哽咽開口。
“老夫隻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卻不想這裏麵竟然如此雲詭波譎，難為娘娘了！如果王爺當初……”李勇悲戚歎息。謝思玉知道他想說什麽，如果父王當初應允了元烈的提親，自己便不會落得這樣悲涼的下場。
“李大夫，本宮想知道，既然‘七葉’是慢性毒藥，要多久才能致命？”謝思玉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一定要弄清楚！
“這個很難說，要看下毒者的劑量，長可達十年，短則半月！老夫鬥膽問一句，那些蟲子是怎麽死的？”李勇聲音低沉，眉心擰成川字。
“是喝了一個人的鮮血。”在李勇麵前，謝思玉沒有顧忌。
“那就是了，如果老夫沒猜錯，那人中‘七葉’至少七年了，這七年裏，那人必定受了不少苦啊！”李勇狠歎口氣。即便李勇不說，謝思玉也知道，這七年裏，元烈偶爾出現的腹痛，心悸，甚至到最後的咳血，皆拜‘七葉’所賜！
“本宮知道了，蟬兒，送李大夫回去。”謝思玉雙手緊攥成拳，極力保持著臉上的淡定。
直至蟬兒將李勇送出去之後，謝思玉陡然起身，眸間赤紅，雙手猛的掀翻眼前的紫檀方桌，上麵的茶具砰然摔成無數碎片。
“裴炎秋！你這個禽獸！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謝思玉淚如泉湧，轉身拚命扯拽著水青色的幔帳，那飛揚起來的碎綢如飛絮般揚起，孤寂淒涼。蟬兒料到主子會激動，於是在將李勇引到出宮路上之後，急急跑了回來。
幸而蟬兒回來的及時，剛好攔下欲衝出宣室殿的謝思玉。
“娘娘！您別激動，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您這樣冒冒然闖出去，隻會更糟！”蟬兒把門關緊，狠狠摟住謝思玉的纖腰，急聲勸慰。
“還要怎麽查！那方桌是裴炎去年命人專門為本宮打造的！裏麵的藏紅花必然是他的主意！還有元烈，除了他，沒人知道元烈在萬佛塔！他居然這麽容不下本宮和元烈！他從去年就動了殺意！裴炎秋怎麽可以這樣？為了助他坐穩江山，本宮是怎麽幫他的！他怎麽可以這樣狼心狗肺！為什麽！為什麽啊！”謝思玉瘋狂厲吼，大聲謾罵。淚，順著麵頰，濕透衣襟，寒透人心。
“娘娘！您先冷靜下來！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您無憑無據，皇上根本不會承認！甚至還會因為您識破他的伎倆而對您不利！不管怎樣，您都需要忍耐！”自發現元烈血裏有毒那刻開始，蟬兒亦猜到了幾分。
“本宮就算是死，也要拉他下地獄！本宮要他跪在元烈麵前贖罪！放開！”謝思玉情急之下，狠咬向蟬兒的手腕。
“如果元烈還活著，也一定不會同意娘娘這樣輕生！錯的不是您，您為什麽要死！”蟬兒忍著手腕處的劇痛，奮力勸慰。
“難道元烈錯了麽！他為什麽要死！”謝思玉哀嚎慟哭，心痛欲裂。
“所以娘娘更要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報仇！才能雪恨！”任由手腕滲出血跡，蟬兒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心，陡然一震，謝思玉終於放棄掙紮，頹然的靠在蟬兒懷裏，是啊！隻有活著才能報仇雪恨！她要活著！
“娘娘，您聽奴婢說，皇上之所以用七年的時間籌謀這一切，定是對您有所忌憚，否則，他豈會這麽麻煩！既然皇上有害怕您的地方，您便該好好利用！與其這樣毫無章法的衝出去與皇上理論，倒不如我們從長計議，既可為元烈報仇，又不會把命丟在這裏！”蟬兒雙手緊握著謝思玉的肩膀，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他怎麽可以這樣無情？當初我們說好的，我幫他求得父王的鼎力相助，他成全我和元烈的一世深情！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啊！”謝思玉淚如雨下，直到現在，她仍無法相信，那個在她麵前溫柔如風，輕聲細語的裴炎秋竟懷揣著如此殘忍的豺狼之心。
“娘娘，自古帝王皆無情，或許我們從一開始便不該相信他……”蟬兒抹掉謝思玉眼角的淚水，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她心疼主子，為了和元烈在一起，主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可到頭來，卻仍是鏡花水月，老天何其殘忍，為何不肯給他們一個機會。
“所以那四個黑衣人必定是裴炎秋派來的，他等不到元烈毒發，又無法忍受元烈出現在他麵前。裴炎秋！本宮與你勢不兩立！”謝思玉含淚的眸瞬間如覆冰霜，咬牙切齒道。
“娘娘……”感覺到謝思玉身體的震顫，蟬兒憂心抬眸。
“他殺了本宮最愛的人，本宮也要投桃報李，聽說他現在最寵的是月華宮的那個傻子？”謝思玉幽幽啟唇，眼底迸發出陰森的寒芒。
“娘娘，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本宮已經沒有時間從長計議了！裴炎秋讓本宮有多痛，本宮自會加倍償還給他！等了結了這裏的一切，本宮便要去找元烈，本宮舍不得元烈等太久……”淚，再度湧出，謝思玉匐在桌邊，慟哭失聲，最終昏厥過去，被蟬兒扶回內室。
謝思玉果然當機立斷，幾日籌謀之後，便將一盤帶有劇毒的糕點輾轉送到了姬如雪的桌麵上。
“看著挺聰明的一個人啊，居然是個蠢貨！”姬如雪看著桌上的糕點，不禁搖頭。
“謝思玉的想法果然與眾不同。”血燕對姬如雪的話表示讚同。如今謝思玉既然知道真相，便該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裴炎秋，就算不對裴炎秋下手，至少也不該放過給元烈下毒的鄭禦醫，可她卻將矛頭指向主人，的確非常人可以理解。
“看來還需要給她指條明路啊，本宮今晚見她，你去準備。”姬如雪深吸口氣，隨手退了血燕。
“清水，把糕點處理掉！”血燕離開後，姬如雪輕喚了一聲，不過進門的，卻是裴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