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去接她
「今天提前放學，兩節課後課代表抄作業，放學后值日生大掃除！」
趙茹走進教室，用書拍了拍桌面，下達了通知，笑眯眯望著大夥，「怎麼樣，驚不驚喜？」
全班先是寂靜，緊接著，便爆發了如雷掌聲與熱烈歡呼——
「驚喜驚喜，太驚喜了！」
「我從未如此愛南高啊！」
「回家可以好好複習了，我還以為下周質檢肯定要掛了。」
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無不喜笑顏開，紛紛擊掌慶祝。
人聲嘈亂中，祁南驍對趙茹的話沒什麼特殊反應，只與傅悅對視著，神情幾分戲謔。
傅悅慌亂將視線從祁南驍處收回，臉頰微燙，有些窘迫。
祁南驍饒有興趣地挑眉，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點，「你很容易臉紅？」
傅悅背對著他，沒好氣道：「不是！」
他聞言唇角微彎，眸中瀲灧著光暈，似笑非笑道：「那你是見到我就容易臉紅？」
他究竟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傅悅有些崩潰，她的臉更燙了，然而她無言以對，只得忿忿趴在桌上埋首，不吭聲了。
祁南驍見她此番模樣，不禁垂眸失笑，眸中晦暗不明。
這傅悅，也太他媽可愛了。
韓莘看了看值日表，發現自己是擦玻璃的，不禁轉過頭來同傅悅訴苦，然而卻見傅悅趴在桌上，她後面的祁南驍笑容愜意。
韓莘不禁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又亂調戲人了？」
「她不經撩。」祁南驍唇角微彎，看了眼早就等在後門的姜賢，對韓莘道：「走了，今天有事。」
「浪去吧您吶。」韓莘嘆息，目送祁南驍和姜賢離去，她垂首戳戳傅悅，「小悅悅，你今天等等我行嗎，我要值日誒。」
傅悅悶悶應聲，韓莘有些忍俊不禁，看她可愛得緊，便笑著揉揉她腦袋，轉過身去了。
放學后，值日生各自完成任務就回去了。韓莘是擦玻璃的，比較慢，傅悅邊等著韓莘，邊寫著作業，倒也安逸。
此時教室里只有傅悅韓莘二人，韓莘坐在窗台上慢悠悠擦著窗戶，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她一驚，手中抹布險些掉下去。
舒了口氣，她落地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人，眉間輕攏，接起了電話，「喂，什麼事？」
電話對面那邊不知在哪裡，亂鬨哄的，人聲嘈亂，男生捂住一邊耳朵，對手機話筒喊：「莘姐，你過來吧！」
「我這邊忙呢，你們玩吧。」
「不是啊！」男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欲哭無淚，「今兒下午驍爺和姜哥被堵了，連隔壁市平城一中的徐遲知道后都打電話來了，這就過來幫架！」
韓莘哦了聲，「所以？」
「剛才姜賢的額頭被招呼了，打死不去診所，在包間里臉黑得跟閻王似的。」
「有傷不包紮？」韓莘挑眉，心頭微動，冷道：「你讓他給我接電話！」
「他都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所以莘姐你過來吧，還是UG，趕緊治治他。」
韓莘想罵娘，然而傅悅在旁邊，她有所顧忌便將那些髒字咽了下去，「行吧，我過去，等我幾分鐘，你看好他。」
扣死電話，韓莘面露愁容地望著傅悅，道：「小悅悅，姜賢那邊有事我得過去，你跟我一起去嗎，在UG。」
「不用了。」傅悅聞言忙不迭婉拒，道：「我寫完作業就直接回家了，時間剛好。」
韓莘料到了這個結果，也沒繼續勸傅悅，心裡已有打算，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了書包，挎在肩上，「恩，那對不起啦。」
語罷，她便同傅悅道別，小跑著離開了教室。
他們兩個就算吵得再厲害，也不忘了關心對方啊。
傅悅唇角微彎，她放下筆捏了捏眉骨，突然有些累。
現在才四點多，天還沒黑，反正作業也快寫完了，她今天狀態不佳，正好趴下休息會兒。
這麼想著，傅悅便打了個小哈欠，揉揉眼睛，將臉靠在臂彎中，閉目小憩。
韓莘背著包趕出校門時，學校里基本已經沒有人了，但南高門口巷子多，店鋪也多，因此那些各個學校的小混混們便在這時聚集起來了。
好巧不巧，韓莘從混子堆里，望見幾個職高的人，她眉間輕攏，掏出手機給祁南驍打了個電話。
得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他接起。
「喂。」祁南驍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來，幾分低沉，背景是嘈亂的音樂聲與人聲，他果然還在UG。
韓莘正欲開口，便聽電話對面似有若無傳來了女生的聲音，有些耳熟，她不禁蹙眉，沒好氣道：「何夢希跟你在一起？」
「什麼叫跟我在一起。」祁南驍聲音冷漠，似乎對於她的說法有些不滿，「你趕緊過來把姜賢拖走。」
「我馬上就過去。」
「把傅悅也帶來。」
「……」韓莘抿了抿唇，「哥，你也真敢想。」
祁南驍眉間輕攏，指尖捻著煙身，力道微重，「她不願意？」
韓莘扶額嘆息，無奈道：「人在教室里學習呢，怎麼可能過去？」
他聲音冷了幾分，「那就讓她待著。」
韓莘揚眉，掃了眼街道上的混混們，突然意味不明地開口：「這個點學校門口混子真多，呦，還有職高的？」
祁南驍陷入了沉默。
韓莘繼續道：「都沒帶女朋友，這是準備物色小妹妹吧？」
話音未落，祁南驍嘖了聲，語氣很是不耐：「韓莘你故意的？」
「不敢不敢，我說的是實話。」她唇角微彎，嘴上這麼說著，卻也是笑容得意，「你和高傳昌干架本就惹人注意，傅悅當時還在燒烤店露面了，這不一夥子人都在門口嘮嗑呢。」
語罷，她便饒有興趣地等待著祁南驍的回應。
只聽他吐了口氣，似乎終於屈服，隨即便是傳來簌簌聲響，他興許是起了身。
下一瞬，韓莘心滿意足地聽祁南驍無奈罵道：「媽的，我過去。」
說完便扣死了電話，還挺生氣。
韓莘喜得樂不可支，她將手機放回兜里，搖頭默默感慨——
祁南驍，真他媽是要栽跟頭了。
燈光迷亂中，祁南驍整理好外套，拿了煙和打火機就準備走。
何夢希離他最近，忙扯住他，迫於音樂嘈雜，她只得抬高聲音：「南驍，你怎麼了？」
祁南驍神色清淡地拂開她的手，「出去一趟，你們繼續玩。」
他說的是籠統的「你們」，而不是特指的「你」。
何夢希咬了咬唇，見他這樣子，估計他也不會說究竟去做什麼，她只得不甘心地坐了回去，有些悶悶不樂。
門口幾個正拼酒的男生見祁南驍要走，便攔住他，趙霆笑：「驍爺，幹什麼去啊？」
「有點事。」
「行吧，那要不先幹了這兩杯？」趙霆挑眉，示意桌上剛盛滿的兩杯酒，杯子不大，卻也夠量，「驍爺你還沒碰酒呢，這酒是兄弟帶來的，度數挺高，走之前不過把癮？」
祁南驍沒當回事兒，拿起酒杯乾脆飲盡，緊接著便是第二杯，不曾停歇。
「我操，驍爺了不得。」有圍觀的人一個沒忍住，瞪眼罵了句，驚異地望著祁南驍。
趙霆見此，眯眸起身坐到何夢希身邊，「什麼情況？」
何夢希低罵了聲，冷道：「別他媽提了，祁南驍跟魔怔了似的。」
趙霆饒有興趣地撫了撫下頦，倒也知道，祁南驍對班上那個轉校生格外上心。
能讓祁南驍認栽的人他可還沒見過，有空真得去瞅瞅。
祁南驍喝完酒，氣也不喘一下，他面色如常地將酒杯擱置在桌上，碰擦出清脆聲響，「走了。」
趙霆隨口道：「驍爺路上穩當點兒！」
他沒應，便邁步走向門口，邊用指尖挑開煙盒，咬出根煙來點上，微弱火星在指間冉冉升起。
他有些煙癮，不至於時刻念著，卻也有事沒事就想抽一根。
一走出UG，冷冽的風便撞了他滿懷，讓他瞬間清醒不少，他今天是步行過來的，但要中途回南高，只能打車。
祁南驍嘆息，深抽一口煙，啟唇輕吐薄霧，便隨手打了輛車。
到達南高后，祁南驍付了錢便走向教學樓，南高里已經沒有學生了，就連老師也走得差不多了，空曠走廊回蕩著他的腳步聲，踏碎了寂靜。
祁南驍推開教室門的那一瞬間，眸微眯起。
夕陽西下，透過窗折射入室內，醉人酡紅漣漪在桌椅和地板上，泛著瑩瑩微光。
霞光籠罩在那窗邊熟睡女孩的周身，比這落日景色更為驚艷，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祁南驍眸色微沉，突然長腿一邁，走向了傅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