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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禮尚往來(二更)

  「你要送我回家?」傅悅蹙眉, 瞬間會意,兩步並做一步緊跟著祁南驍,「為什麼?」


  「你姐忙去了,伺候你日常的任務就落我頭上來了。」祁南驍摸出煙盒, 咬了根煙在唇間點燃, 「跟我去停車場。」


  傅悅啞然, 便道:「你這語氣,似乎不是很想伺候我日常,所以還是我自己走吧。」


  「不錯。」祁南驍輕吐薄煙, 垂眸望向她,嗓音幾分沙啞:「我只想伺候你『日』, 對『常』我的確沒什麼興緻。」


  那聲「日」, 竟是被他咬成了一聲。


  這人真是……


  傅悅迅速反應過來, 臉當即就滾燙起來, 她忙不迭以手背掩面, 又羞又怒, 「祁南驍, 在我面前你正經點!」


  「因為是你, 我才不正經啊。」他啞然失笑, 指間夾著煙身, 「小可愛,你遮什麼?」


  傅悅被他堵得半天才憋出兩個字:「我熱!」


  祁南驍聞言嗤笑, 眉眼間儘是散漫戲謔, 「正好我冷, 要不你給我抱一下?」


  「抱……」她對祁南驍實在是無可奈何,紅著臉很是惱怒:「你閉嘴!」


  傅悅開口時,放下了她掩面的手,只見她眸中水光瀲灧,襯得雙頰紅暈朦朧不已,嬌羞模樣教人看了怦然心動。


  「操。」祁南驍咬著煙輕聲笑罵,伸手揉揉她腦袋,「傅悅,你太他媽可愛了。」


  傅悅都快沒脾氣了,只得輕輕推了推他,無奈道:「你別亂講。」


  祁南驍極為自然地握住她尚未收回的手,似笑非笑地望她,「這就害羞了?」


  傅悅的思緒本就被他攪亂,又猝不及防被他握住了手,腦子瞬間就空白了。


  「你鬆手!」傅悅窘迫,當即就要撤手,祁南驍卻沒鬆勁兒,她蹙眉,不禁輕喝:「祁南驍。」


  祁南驍見她一副快生氣的模樣,只得輕聲笑嘆,乖乖鬆手,「好好好,我鬆手。」


  傅悅撞破他眸底柔和,不禁怔住,垂眸撫了撫手背,並不言語。


  就在此時,她卻聽他淡聲問:「對了,張子帆還對你幹什麼了?」


  傅悅微抿唇,側首看向祁南驍,見他神色自若,眸光卻是冷的。


  「……沒什麼,他只是威脅,還沒開始行動,就被你發現了。」她低聲答道,談及此事仍是心有餘悸,「這件事,謝謝你。」


  「沒必要道謝。」他輕吐薄煙,啞然失笑道:「我都沒敢做的事,怎麼可能讓那小子嘗試。」


  話雖這麼說,祁南驍卻沒有半分不正經的模樣,顯然只是隨口調侃。


  傅悅愣了愣,旋即失笑,「祁南驍你真是……」


  她笑時眸光瀲灧,眉眼如彎月,明潔澄澈,動人心弦。


  祁南驍望著她的笑靨,默了半晌,突然喚她:「傅悅。」


  她抬眸,唇角是殘留的笑意,「恩?」


  「你對我笑了。」


  「所以?」


  「所以。」祁南驍將煙碾滅丟棄,長腿一邁便到了傅悅眼前,他俯身靠近她,似笑非笑道——


  「禮尚往來,我是不是該親你一口?」


  二人驟然縮短的距離讓傅悅猝不及防,她尚且未反應過來,那糅著煙草醇香的清冽氣息,便生生撞了她周身。


  傅悅縮了縮肩膀,心跳又雙叒叕開始加速,她下意識放弱了聲音:「你別總這樣。」


  而且,他只對她這樣。


  拐角處,何夢希臉色陰沉地望著二人,眸光冷冽。


  她不知那兩位當事人是否察覺,但祁南驍和傅悅的相處氛圍,顯然已經變了味道。


  尤其是祁南驍看向傅悅的眼神,縱容與寵溺都要從眸底涌溢而出,他卻還尚不自知。


  「我靠……」何夢希低罵,不願再回想祁南驍方才的眼神,回身就衝下樓梯。


  氣息平穩不得,她輕喘著氣,重重握拳,大跨步下樓,想要迅速逃離這地方。


  然而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便是祁南驍方才的溫柔神情,竟是她見所未見。


  何夢希心底暗罵該死,驀地止步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半晌,電話被人接起,她眸光微動,喚道:「張彥新,你有空沒,幫我堵個人。」


  *

  姜賢和韓莘最終也沒能逮住張子帆,後來的兩天中,張子帆都請了假,乾脆不來考試了。


  傅悅倒落了個清閑,不用擔心身後有不懷好意的傢伙,她也無需分散精力。


  這三天考完,便進入了輕鬆期,全校拂去沉重,開始籌備即將到來的男子籃球賽。


  籃球賽今年新添了項目,決賽當天,兩個參賽班級要各挑出一名女生投籃,分數計入班級總分,十分重要。


  由於是身為班長的何夢希決定,她便有心將傅悅推薦上去,確認了名額,再不能更改。


  韓莘還覺得氣,但傅悅說自己籃球還不錯,便也做罷。


  度過了餘下幾天,在等待成績的漫長時間裡,又逢周一。


  時隔一周,張子帆終於敢回校,當天南高升旗儀式上,祁南驍不顧正發言的副校長,兀自去十班隊伍中揪出張子帆,摁地上就往死里揍。


  全校轟動,學生們瞬間後退出一個圈子,越來越多的人擁擠過來,何夢希想去勸,卻被徐歆雅緊緊扯住。


  就在此時,十班衝出一個男生,從花壇中拎起塊磚頭就砸過去,祁南驍側身躲開,回身一拳砸在那人腹部,對方吃痛地蹲下身去,手中磚頭自然而然落於一旁。


  眾人剛鬆了口氣,便見祁南驍身後的張子帆費勁地從地上趴了起來,拾起那塊磚頭,咬緊牙關拍向了祁南驍!

  磚頭落地碎成塊狀的瞬間,全場寂靜。


  傅悅狠狠頓住,不可置信地望著祁南驍,全身血液就此冷卻。


  直到鮮血滴落在地,才有女生驚聲尖叫:「啊!!——」


  「見血了?!」


  「老師呢,攔架啊!」


  學生們瞬間混亂起來,姜賢變了臉色,當即衝上前去查看祁南驍傷勢,卻被他一把推開。


  祁南驍單手撐額,緩緩抬首,血順著他的面龐滑落,些許滲入指縫,很是駭人。


  傅悅怔怔望著他,他眸中只余血腥與戾氣,陰冷至極的模樣是她見所未見。


  傅悅第一次,產生了畏懼感。


  張子帆也是打紅了眼,竟從兜中摸出把刀,直衝沖就刺向祁南驍!


  有人尖叫出聲,甚至有人捂住了眼睛,場面霎時混亂起來。


  「媽的!」姜賢始料未及,當即罵出聲來,心頭一緊,卻是為了張子帆。


  下一瞬,祁南驍動了。


  學生們尚未反應過來,便見祁南驍面色陰沉地將張子帆踹倒在地,單腳踩上他肩膀,手中握著奪來的刀子,毫不收力地抵上張子帆胸膛。


  祁南驍面上沒什麼情緒,鮮血凝在他下頦處甚是刺目,他開口,似笑非笑道:「張子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


  「南高打架,千萬別讓老子摸著刀。」


  話音未落,祁南驍眸光一凜,握著刀的手抬起——


  「不要!」張子帆驚叫出聲,他當真是嚇破了膽,眼淚都飛濺而出。


  電光火石間,在眾人驚呼聲中,祁南驍的手腕被人握住,堪堪停在半空。


  姜賢嚇得渾身冷汗,卻是舒了口氣,險些跌坐在地。


  韓莘腳軟蹲下身去,氣虛地喃喃道:「好了……好了……」


  「祁南驍,可以了,鬆手吧。」傅悅攥緊祁南驍的手腕,抬眸望著他,輕聲道:「可以遊戲人間,但別愚弄自己。」


  她沒有在句首加上「你」,這話說出口,也不知是不是在勸慰自己。


  溫言軟語落於耳畔,竟能消融了他心頭戾氣,如柔潤春風吹拂過,融了千里冰封。


  祁南驍長眉緊蹙,半晌他狠狠嘖了聲,指尖微動。


  只聽「鐺」一聲脆響,全場寂然,無敢嘩者。


  眾人皆知,南高打架的大忌,便是讓驍爺摸刀。


  然而向來干架不松握刀手的驍爺,就在剛才,鬆手了。


  那刀落在地上的聲響,是終結還是開端,無人得知。


  很快,年級主任周震被學生叫來處理此事,祁南驍因此落了處分。


  張子帆被同學送到了校醫務室處理傷口,祁南驍因為耽誤時間長,又不能將他和張子帆安排在一起,便去了東樓的醫務二室。


  醫務二室的執勤校醫不在,祁南驍便自顧自拎起醫療箱坐到床邊,從容不迫地拍了拍身邊位置,對傅悅道:「過來。」


  傅悅走了過去,卻沒坐下,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他開口,淡聲道:「我看不見傷口,幫我包紮。」


  傅悅頓了頓,緩緩搖頭,「我不會。」


  祁南驍聞言掃了她一眼,眸光微冷。


  旋即他輕聲嗤笑,打開醫療箱,拿了沾水的毛巾就打算直接去擦拭傷口,被傅悅眼疾手快地攔下,「你幹什麼!」


  「處理傷口啊。」祁南驍唇角微彎,幾分惡劣,「我看不見,只能隨便來了。」


  故意的。


  傅悅暗自咬牙,終於敵不過他,只得搬了椅子坐在他面前,拿鑷子夾起消毒棉球,對他生硬道:「低頭。」


  祁南驍輕笑,單手順起額前碎發,頷首將額頭露出給她。


  原本光潔白皙的額頭上,如今劃開一道略深的紅痕,周圍血跡斑斑,有些駭人。


  傅悅眼睫微顫,迅速穩下心神來,專心致志給祁南驍處理起了傷口,盡量將動作放柔。


  這種傷口不論怎麼處理都會痛,但祁南驍竟一聲不吭地受著,傅悅因此並沒太大心理壓力。


  胸腔沒來由湧上些許酸澀,她生生咽下,心緒複雜不已。


  而祁南驍此時正望著傅悅,見她神情認真拘謹,秀眉微攏著,眸底掩映星辰浩瀚,泛著微光。


  興許是怕他痛,祁南驍能察覺到她刻意柔和了力道,她包紮傷口時略微傾身,二人的氣息幾分糾纏,平添曖昧之意。


  傅悅指尖略過之處,那份酥麻彷彿帶了熾熱,順著肌膚遊走,不知怎的竟成了心動。


  祁南驍的角度,恰好能完整望見傅悅的唇,她唇線流暢精緻,色澤誘人,不禁引得他喉間微動。


  傅悅正給祁南驍包紮著傷口,冷不防聽他啞聲喚她:「傅悅。」


  傅悅下意識偏了偏腦袋,看向他,「恩?」


  下一瞬,祁南驍俯首靠近她,眸中晦暗不明,使得傅悅靠上椅背,退無可退。


  他望著她,似笑非笑道——


  「接過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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