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親
岩黑色的轎車漸漸駛遠，卿卿提著手裡的葯，看著車從轉角處消失。
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李惠婷喝了口水，問道:「怎麼那麼晚回來？」
卿卿低著頭，一瘸一拐地走進屋，渾身疲憊地癱倒在沙發上。
李惠婷放下水杯走過去，「這腳怎麼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沒有細講。
「你等下直播嗎？」
卿卿搖頭，「今天請假。」
「那你早點休息。」
卿卿點頭，從沙發上坐起來，忽然聽到有東西從口袋裡掉出來砸在地板上的清脆響聲。
李惠婷奇怪，「什麼東西掉了？」
卿卿也不知道，低頭找了找，蹲下身從桌子角邊撿起了一個手機掛件。
手裡這個刻著她名字的掛件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宋南南送給她的禮物。她一直掛在手機上，只是上次坐車去遊樂園的時候不見了。
她為此還傷心了許久，只是當時不小心坐錯了車，聯繫不上那輛車的車主，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了。
卿卿將掛件的翻過來，上面的細繩已經被磨斷了，應該是繩子斷了，那個時候正好掉在了那輛車上。
只是明明已經消失的掛件，怎麼又回到了她的口袋裡？
「啪——」
手裡的葯袋掉在地上，忽然想起什麼，卿卿的嘴巴微張。
李惠婷走過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見鬼了？」
卿卿看著眼前的李惠婷，一臉獃滯。
她上次去遊樂園上錯的車正好是輛大眾，今天送她回來的這輛車也是輛大眾。
這兩輛車難道就是同一輛，她又把輝騰看成大眾了？
手機掛件肯定不可能自己跑到她的口袋裡，那麼就一定是有人將掛件放到她口袋裡。
想起在車上半睡半醒間，鼻尖拂過一陣溫熱的木質香，應該就是在那時候，那個人把掛件悄悄還給了她。
不由想起了那個生得瓊枝美樹的男人，他幫了她那麼多次，可她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記憶里在醫院的長廊上，吸頂燈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臉，現在回想起來，男人眉目亦如畫，無處不俊。
男人如松英逸，蹲在她面前，低眉間有著溫柔的剪影，那是她第一次離男人那麼近。
忍不住摸著右臉，濡濕溫熱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臉上，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視線瞥向一旁，，看到了牆角邊的靜靜躺著的黑傘，眼皮一跳，她終於想起來了——
那個男人就是盛朗，這把傘的主人！
她誤拿了他的傘，他撿了她的手機掛件，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小得不可思議。
她要想辦法將這把傘物歸原主。
卿卿拿著葯，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換好衣服門外突然響起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怎麼了？」卿卿打開門，李惠婷一臉頭疼地站在門口。
「你還沒請假？」李惠婷揉著腦袋，「你的粉絲都跑到我的直播間『鬧事』了。」
卿卿道：「什麼意思？」
李惠婷無奈，「意思就是，你快點去解釋一下，你的粉絲在我的直播間里快瘋了。」
「……」
卿卿聽了李惠婷的話打開直播，剛開始就已經有了將近一萬人的在線觀看人數，李惠婷在旁邊看得不由咋舌。
要知道卿卿才開直播沒多久，直播平台已經在和卿卿洽談簽約，只是李惠婷卻一直讓她吊著，為了能爭取到更好的待遇和分成。
卿卿自從直播以來，每天雷打不動的九點開始直播，十點結束直播，只有今天例外了。
兩人一開始都沒當一回事，沒想到粉絲突然炸了。
卿卿打開攝像頭，「不好意思，今天出了點意外沒有準時直播。」
彈幕頓時飛過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留言——
「沒事沒事，只要現在直播就行了。」
「終於等到了，還好我沒有放棄。」
「主播要是不直播，我今天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
直播間不停刷過的禮物，卿卿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惠婷。
李惠婷聳聳肩，這她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這個事倒是提醒了她，如果有事不直播的時候要提前通知。
卿卿拿出昨天沒有讀完的傲慢與偏見，一頁頁翻過，直播間里能看到她的手和書頁。
開口從昨天結束的地方讀起，卿卿讀到一句話時突然停住了。
彈幕都上飄起了問號。
「乞丐沒有權利選擇。」卿卿翻頁的手一頓，接著道：「這句話的原文應該是，Begger can\'t be a chooer.」
「但是我更喜歡另一個翻譯。」卿卿手指輕點桌面，「Begger can\'t be a chooer——人窮志短。」
彈幕一靜，然後爆炸的彈幕快把屏幕填滿了。
「還愣著幹什麼，划重點記筆記啊！」
「主播讀英文好蘇！」
「想聽主播用英文讀這本書！」
「同求+10086」
……
彈幕上飛過的彈幕，十條裡面有九條都是要求她讀原文。
卿卿一愣，沒想到會跑題跑得那麼遠。
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卿卿略微思考，索性合上書，踮起腳從旁邊的書櫃里找出了《傲慢與偏見》的原版書。
「不好意思今天直播晚了，那聽你們的，我讀下這本書的開頭。」
粉絲都快瘋了。
卿卿翻開第一頁，如水溫柔的女聲讀著書，英文和中文相比，別有一番異樣的滋味。
「我的天，主播的英文六六六！」
「居然還是英倫腔，蘇炸了！」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玩手機。」
「我到底進來了一個怎樣的直播間？」
「主播實力寵粉啊！」
直播間里的禮物幾乎呈現噴井狀態，大大小小禮物的快將人都淹沒看不見了。
卿卿讀了一頁后關上書，「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先下了，以後有什麼通知我會在微博上告訴大家，明天見，晚安。」
說完，卿卿關了攝像頭退出直播間，徹底鬆了口氣。
李惠婷走近，「微博已經弄好了？」
卿卿點頭，昨天申請的新號正好今天用上了。
「等你微博粉絲數量多了，和平台那邊的談判會更有底氣。」
她閉著眼睛，「但願吧。」
「對了，和你說件事。」
卿卿睜開眼看向她。
「我後天就要回老家了。」
她猛地睜大眼睛，「怎麼那麼快？」
「已經決定的事，早晚又有什麼區別。」
卿卿看著她不由沉默，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夜無話，春夜彷彿黯淡了不少。
卿卿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一樣了。
昨天台上的鬧劇經過一晚上的發酵，似乎成為雪球越滾越大了。
就連李珍看她的眼神都頗為複雜。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很可能是未來的太子妃，麻雀飛上枝頭，成為了眾人頭頂的鳳凰。
「珍姐，我把昨天的作業改一下。」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改就行。」
「……那我去把卷子分一下。」
「不不不，卷子等我自己來分就好了。」
「……」
卿卿頭疼，不僅僅是李珍，同個辦公室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和以往不同了。
尤其是在食堂的時候，這一點尤其明顯。
卿卿端著盤子走過，眾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著她，竊竊私語。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唯一慶幸的就是，琳達感冒請了病假，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就在卿卿頭疼的時候，今晚突然舉行的職工大會，成功將眾人的注意力從她身上暫時轉移了。
卿卿走到李珍身旁，問道：「珍姐，今天晚上為什麼突然要舉行職工大會？」
李珍一臉詫異，「你難道不知道？」
卿卿：「……」她難道應該知道？
李珍看了她一會，才道：「好像是和學校董事會變動有關。」
「這樣啊——」
晚上的大會結束后，她不知道趕不趕得上晚上九點的直播。
為了保險起見，她發了條微博，說明今天可能會晚一點直播。
短短十分鐘內，評論就已經上百，她的微博粉絲經過昨天一晚漲了將近一萬粉絲，數量目前不多但是增長速度頗為可觀。
卿卿看著評論里不少人在賣萌打滾哭唧唧，差點沒忍住笑出了聲。
粉絲太可愛了，原本亂糟糟的心情頓時多雲轉晴。
帶著這份好心情，卿卿沉下心看書備課，時間很快撥到了晚上。
這次的職工大會在學校的會議室舉行，夜幕降臨的時候，空曠偌大的會議室已經坐滿了人。
在等待的過程中，會議室里響起了小聲的議論，對於這次會議的內容眾說紛紜。
卿卿坐在位置上發獃，因為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
中央的鐘樓響了七下，七點到了。
學校里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校董們今天齊聚在一堂，幾乎是史無前例的一幕。
在一排中年男人之中，坐在最中間的男人從進場開始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男人抬起頭，眉目自成詩三百，鬢如春風裁。
安靜的會議室內響起了一陣吸氣聲。
卿卿看清人後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