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章 旌旗與警言
“袁平方!”
噢喲!發火?你以為我diao你啊!
獨孤毅搶在對方扣帽子前大喝一聲,他雙眼之中精光一閃,其四周更是有一條金色的金龍虛影在隱隱盤旋。
“金龍之氣!你…”
袁平方慫了,對方身上的異相可是皇室一脈金龍靈氣修煉小成時,才會出現的異相啊!看來這小子果然如外界所傳的,和陛下關係匪淺!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你這廝不但沒有為陛下分擔壓力,反而是穩坐釣魚台,任由下屬在外麵胡作非為!
我問你,朱子國逼宮一事!難道你不知道嗎!你這個做殿主的,難道還管不了你的屬下嗎!”
獨孤毅一針見血,當時朱子國帶著百官在天和殿前逼迫陛下重罰林岱宗,雖然沒能如願,卻也讓陛下無奈之下頒布了罪己詔。
對於朱子國這種沽名釣譽的人來說,這或許是一份榮耀,但對真正為陛下考慮的臣子而言,這絕對是莫大的恥辱!
“此事…我也是事後才知…”
袁平方顯然底氣不足,下屬在商議逼宮時,他就躲在屏風後靜聽其言!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有一百種方法阻止這場鬧劇。
可他卻選擇了沉默……沒辦法,那位大人所承諾的職位實在是太過誘人…位極人臣,位列公卿!這是任何一個臣子都無法拒絕的殊榮啊。
“事後?那你這個少陽殿殿主,還有個屁用!”
聽對方如此推諉敷衍,獨孤毅再也無法忍受眼前之人的道貌岸然!他麵色通紅,怒從心起。
“你記住!陛下的罪己詔不僅是她作為人皇永遠無法抹除的汙點,更是我們這些臣子窮極一生都無法洗去的奇恥大辱!
大丈夫當以死報國,雖死無悔!這還是當年那個袁將軍說的話嗎?僅僅五年的時間,那個揚言要以身報國的袁平方,此刻居然已經變成了隻顧自己的自私小人!
你告訴我!是時間改變了你!還是貪婪腐化了你?”
麵對一個毛頭小子的步步逼問,再看看附近下屬們詭異譏諷的眼神,一向自視甚高的袁平方終於忍不住了。
他一腳踢翻眼前的桌案,拔出牆壁上掛著的長劍指著對方。
“獨孤毅!你欺我太甚!真當我袁平方軟弱可欺!”
大殿中的諸多官員一看上司居然拔劍相向,大驚之下,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勸架或是助威,反而是害怕的向後避去了,唯恐被殃及池魚。
反觀獨孤毅,麵對一殿之主的翻臉,他反而是彬彬有禮的伸出手緩緩的指向四周,用一種無聲的嘲諷去羞辱這大殿上方的那位大人。
此刻的袁平方也是極快的冷靜了下來,他看著附近畏畏縮縮的下屬,一時間,竟是有種置身於茫茫人海無所適從的感覺。
自己雖然貴為一殿之主,但為了迎合那人,卻是已經將太多的位置讓給了那位大人的嫡係!
如今自己大發雷霆,身邊的下屬居然表現得如此懦弱,就仿佛自己和他們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樣!
如此情形,當真是可笑!可悲!可歎!
“好一個龍淵都護!好一個祛威候!好一個獨孤毅!”
不過,他到底還是袁平方!
“哈哈!哈哈哈哈!”
越來越大聲的狂笑也不知是在譏笑下屬們的貪生怕死,還是在感慨自己的遇人不淑,亦或是在對獨孤毅的譏笑做著無力的回應。
“不愧是陛下的禦弟!不過,僅憑此招就想離間我們少陽殿的上下級關係,你還是太嫩了!”
袁平方瀟灑的將寶劍收回劍鞘,他轉身的工夫,附近回過神的下人們已經趕忙將桌案扶好。
“袁大人何必自欺欺人?不過,如果你當真這麽想,那本都護也是無可奈何。”
看著對方如此強悍的心理素質,獨孤毅也是暗暗點頭。能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裏調整好心態,這位太卿司麾下的第一能臣果然是有點東西的。
“哼!今日你侮辱朱子國一事,本殿主是一定要問你討個說法的!我少陽殿為國為民,上對得起陛下,下對得起百姓!絕不會允許他人胡亂往我們身上潑髒水。”
袁平方坐下後又是一拍桌案,顯得怒氣十足!如此迅速的變臉也是讓下麵的官員們看的一頭霧水。
反倒是獨孤毅稍稍一愣,隨後露出了一抹恍然的表情。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追究其擊殺異族俘虜一事!等本殿主弄清來龍去脈之後,自然會派人請都護到此一敘來人。送客!”
袁平方一擺手,似乎一刻也不想看到大殿裏這個討人厭的男子。
“殿主.……你.……”
“什麽!不可啊殿主.……”
那些少陽殿的官員還不肯罷休,卻見袁平方冷哼一聲,這一刻,那位叱吒沙場的袁將軍似乎又回來了。
僅僅隻是一個眼神,這些腐儒文官便感覺一股讓人室息的殺意彌漫在了自己的四周,而大殿上那原本溫文爾雅的殿主大人,此刻就仿佛是一頭在怒氣爆發邊緣的雄獅。
這時,數十名來自許家等家族的官員們才意識到,自己的這位上司,可是在戰場上連斬了十六位怯戰將領的狠人!
這要是得罪了他,那恐怕.……
“還不讓開!”
若有所思的獨孤毅重重的看了一眼大殿上的那人,他深吸一口氣,隨後沒好氣的對攔在身後的官員們大喝道。
於是,擅長察言觀色的官員們立刻識趣的讓開了道路,這個時候去違背上司的意思,那可真就是在作死了。
獨孤毅走到非常幹脆,因為他的目的就是殺雞儆猴,與其等著未來無盡的麻煩接踵而至,不如提前找一個白癡來立威。
可憐的朱子國就這樣成為了百官心中的那個倒黴蛋,不管獨孤毅和他之間有何過節,單是當眾擊殺異族重要俘虜一事,就足以終結他的政治生涯。
不過軍部的眾將士倒是對其可憐的遭遇而暗暗叫好,畢竟這貨可沒少花心思抨擊軍隊、非議三軍。
尤其是龍門軍和劍門軍的將士們更是在心中對獨孤毅好感大增!說到底,這位侯爺也是在為他們出氣啊!
又是半個時辰後……等到照常處理完瑣事的袁平方獨自一人回到房間內時,他慢慢的走到一張書架前,取過了擺在最上麵的一隻木盒。
“呼~好久不見了!老朋友.……”
他輕輕吹了吹上麵的積灰,隨後又小心的用自己平日無裏比寶貝的官袍袖口輕輕擦拭著木盒的表麵。良久之後,他有些沉重的打開了木盒,其中存放著的,竟是一麵老舊的旌旗。
‘謹遵號令!視死如歸!紀律嚴明!萬無一失!’
看著這麵曾經在自己手裏迎風飄揚的旌旗,袁平方的耳邊似乎又想起了當年先帝對自己的評價。
曾幾何時,誰還不是個熱血激昂的少年將軍?
他深情的撫摸著旌旗上的紋路,即使是在麵對自己最疼愛的小妾時,都不曾有過這般的溫柔和向往。
“先帝…臣,讓您失望了嗎…”
……
青羽族自從被人族奪取聖地後,如今隻好在北方的蒼林中盤踞一方。此刻一座參天大樹上,青羽族的諸多文臣武將正匯聚在一座木製的巨大宮殿之中。
黑龍族偷襲蛟吞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月,可是一向睚眥必報的聖主青鸞卻是沒有任何的報複舉措。
這樣反常的現象也是讓青羽族的眾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恥辱,他們匯聚於此就是想要和聖主請命,哪怕魚死網破,也不能讓黑龍好過。
“聖主大人,黑龍族欺人太甚!我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啊!”
投降過來的血喙族新首領大聲的叫囂著,隻要聖主一聲令下,他鐵羽隨時都願意帶領族人懲罰那些黑色的爬蟲。
“是啊!聖主,我們可不怕這些隻會偷襲的爬蟲!”
“鐵羽族長說的是,他黑龍有什麽了不起!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和我們鬥上一場!隻會偷襲!呸!”
見下屬們如此激進,曆來主張北聯黑龍,南拒人族的雨酈族長趕忙勸說道。
“怎麽,你們就這麽渴望跟黑龍開戰嗎?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強悍!而且和黑龍鬥的你死我活有什麽好?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人族?”
此話一出,果然讓不少畏懼黑龍的將士們啞口無言起來,他們紛紛將目光轉上大殿上方,在那恢弘的長青仙藤下,有一把由雲絲楠木所製成的奢華皇椅,而上麵坐著的,正是那高高在上的青鸞聖主。
一年不見,她依舊是風情無限,美絕人寰!在她那充滿輕視之意的眼眸中,永遠隱藏著讓無數男人瘋狂的冷漠和高傲。
“聖主…我們…蛟吞天不能白白送出去啊!”
見聖主沒有反應,就連一向反對戰爭的青羽分支嵐鳥一族也是喊出了開戰的口號!此刻青羽族八大部族中,就隻剩下那位年老的雨酈族長保持著反對。
“你們呀,有空和雨姑姑多學學!都是一部之主,怎麽動不動就是打打殺殺的?”
青鸞講起話來總是意有所指,讓人難以揣摩。
我們青羽族,不就是在無數的掠奪和殺伐中強大起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