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變天

  金公公的到來雖然出乎文錦的意料, 但她現在什麼都顧不得了, 只著急地看向金公公:「金公公,娘娘的病犯了,快去請太醫!」


  金公公的身後還跟著五個小太監, 聽到這句話, 金公公連忙對身後的小太監道:「快, 還不跟著文錦姑姑去請太醫!」


  那小太監應了一聲,立刻上前拽著文錦的袖子就往蕪元殿門口跑過去,文錦被他拽著,又心慌意亂地,沒一會兒就被他拖出了蕪元殿。


  金公公看著文錦離開了蕪元殿,露出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轉頭又快步邁進宮殿內,高聲道:「娘娘, 娘娘您在哪兒?老奴來找您了。」


  文秀剛剛扶著秦貴妃離開那個要命的園子,秦貴妃太過分肥胖, 文秀一個人根本扶不動, 她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將把人弄進了最近的屋子。好在蕪元殿雖然長久不住人, 但壽康宮裡的宮人時常會來打掃, 屋子裡也有褥子, 文秀鬆了口氣, 正想努力把秦貴妃弄到榻上去, 就聽到院中方向傳來了金公公的聲音, 大喜過望, 立刻拔高了聲音喊:「貴妃娘娘在這裡,快來人!快來人!」


  金公公帶著四個小太監立刻找到了文秀她們,他一進屋,就看到秦貴妃竟然癱坐在地上,立刻臉色大變,抓著文秀就一頓訓斥:「你就是這麼照顧娘娘?不想活了!」


  文秀被金公公劈頭蓋臉一句話,都罵懵了,呆愣愣地站在門口,金公公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文秀,轉而吩咐兩個站在他身後低著頭的小太監:「你們兩個,扶娘娘躺好,伺候娘娘喝水。」


  兩個小太監一直死死低著頭,聽到這句吩咐,拱手低聲答應,接著便轉身進了屋,見小太監進了屋去扶癱坐在地上的秦貴妃。金公公看了一眼那兩人的動作,微微走了一步,正好擋在了門口,遮住了文秀看向屋內的視線,他依舊冷著臉訓斥文秀:「到底怎麼回事?娘娘為什麼會來這麼個荒僻的偏殿?你們倆是怎麼伺候的!」


  金公公是壽康宮裡的大總管,又是當年保下太子的大功臣,在宮裡的地位不低,文秀被他嚴詞訓斥,也慌了,連忙跪下請罪,連聲道:「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讓娘娘來這裡,是奴婢的錯,請公公恕罪……」


  金公公面上惱恨地搖頭,背後的手全攢得緊緊的,眼神也時不時地瞥向屋內。文秀跪著,並沒有注意到,屋內的兩個小太監正扶著秦貴妃來到榻上,秦貴妃依舊氣促得厲害,甚至已經快失去意識了。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退後半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和茶杯倒了滿滿的一杯,這本該是一杯清水,可一倒出來才發現,在這杯茶水裡浮滿了一顆顆個頭不大的細棗。


  整個皇宮都知道太后喜好喝棗茶,壽康宮裡常年備著晒乾的細棗,給太后泡茶。今日太後殿前泡著的,也是棗茶。然而,這杯棗茶卻完全不同,滿滿一杯全是細棗,棗核粒粒分明,這樣的水莫說給哮喘病人喝,便是給正常人喝怕是都要被噎到。


  倒水的小太監端著這杯茶遞到了秦貴妃的面前,低聲道:「娘娘,喝口水吧。」


  秦貴妃胸悶氣促,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自然不會聽話地張嘴。站在秦貴妃身後的小太監伸手掐住了秦貴妃的下頜,微一用力,秦貴妃的嘴就張開了,他給站在前面的小太監使了個眼神,對方乾脆利落地把這一杯茶全部灌進了秦貴妃的嘴裡。


  「咳咳咳咳!」異物入喉,秦貴妃忽然就掙扎了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金公公幾乎同時大聲呵斥站在門旁的另一個小太監,壓過了秦貴妃的掙扎聲:「還不快去看看,太醫怎麼還不來!還有,趕緊去稟告太後娘娘!」


  跪在地上的文秀嚇了一跳,門口的小太監倒是一溜煙就跑了。留在屋內的兩人對視一眼,加緊了動作,其中一人不知在秦貴妃的身後點了什麼穴位,秦貴妃忽然臉色漲紅,顯然是異物嗆入了氣管,與此同時,另一個太監立刻打開茶壺,飛快地將裡面多餘的細棗全部撈起,讓它看起來像一杯正常的茶水。


  「咳—咳—」秦氏的聲音就像是嘶啞破敗的風箱,聽起來可怖極了。


  「不好了,娘娘不好了!」小太監尖聲高叫起來。


  金公公連忙衝進來:「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娘娘好像窒息了!怎麼辦?」文秀也連滾帶爬地衝進來,一下子慌亂無比。


  與此同時,壽康宮門口的小太監也受了金公公的囑咐,在他離開之後急匆匆地跑進壽康宮主殿稟告:「太後娘娘,剛才……剛才金公公追著貴妃娘娘去了蕪元殿。」


  「她去蕪元殿幹什麼?」太后滿臉不解。


  小太監遲疑了片刻,低聲道:「……之前,之前四皇子殿下被奶娘帶去蕪元殿玩……」


  「什麼?!」太后一拍桌子,立刻站起身來,氣勢洶洶地往外走,「她還敢動四兒!敢在哀家宮裡搶四兒!」


  太后帶著一眾宮人急匆匆地往蕪元殿,半路正好遇見出來找太醫的文錦兩人。文錦立刻跪下:「太後娘娘,貴妃娘娘舊病犯了!」


  一聽到秦貴妃犯了哮喘,太后剛剛還怒氣沖沖的臉立刻就變了,秦貴妃要是在她宮裡出了事,皇帝絕對是要發瘋的!太後腳步一頓,立刻道:「還不快去請御醫!」


  一眾宮人慌慌張張去請太醫,太后狠狠瞪了文錦一眼:「秦貴妃在哪兒,還不帶路!」


  等到一大群面色各異地衝到蕪遠殿,正好遇上站在門口來來回回踱步的金公公。金公公一看到太后,立刻跪下:「太後娘娘,您可來了!貴妃娘娘她……她……」


  太后的心臟狠狠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好在身後的張嬤嬤及時出手扶住。她白著一張臉:「秦貴妃怎麼了?」


  「貴妃娘娘她……她犯了舊病,現在……現在……」金公公哀哀戚戚地抹眼淚。


  「現在怎麼樣了?」太后皺著眉,越過金公公,推開了門,她剛邁步走進屋內,掙扎著扼著自己喉嚨的秦貴妃忽然猛地直起上半身,她轉向太后的方向,臉色慘白如紙,太后被驚得猛退了兩步。


  「咳——」秦貴妃的最後一眼,死死瞪向太后,那凄厲的模樣、那青白的臉色,儼然是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


  「哐——」


  秦貴妃的身體直直地倒向床榻。


  「娘娘!娘娘!」文秀驚叫著爬過去,俯著床榻痛哭不已。


  太后握緊了張嬤嬤的手,長長地假指甲掐進了張嬤嬤的手臂里,張嬤嬤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你……你去看看,秦貴妃怎麼了……」太後放開了身邊的張嬤嬤,面無血色。


  張嬤嬤上前,探了探秦貴妃的鼻息和脈搏,轉身跪地:「太後娘娘,秦貴妃……殯天了!」


  「什麼?!」太后驚叫,「死了!」


  金公公立刻跪倒在地,嚎了一聲:「貴妃娘娘!」


  隨即,整個蕪元殿內的所有宮人都跪了一地,哭聲不絕於耳。


  太后閉了閉眼,用沙啞的聲音道:「去請陛下吧。」


  秦貴妃的死,註定要在宮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既然遲早要來,那就來吧。她是皇帝的生母,這二十多年來,他為了這個老女人,不敬生母,不聽勸諫,不辨是非——如今,這禍頭子終於死了,若是皇帝要鬧,就鬧吧,她倒要看看,一國之君,要為這樣一個女人,鬧出怎樣的荒唐事!


  小小的蕪元殿,不一會兒就集齊了宮裡所有的大佬,秦貴妃的屍身在偏殿里躺著,偏殿外頭宮人們跪了一地,太后則坐在殿外的石桌上,由張嬤嬤順著氣。不一會兒,皇后帶著柏妃幾個聞訊趕來,她們其實都不想來,可是太后強硬地派人把她們請來了。


  再後面,太子周崇圭也邁入了蕪元殿,他看了看蕪元殿這副場景,到太後面前請了安,卻沒有多說什麼。隔了一會兒,皇帝終於來了,跟在他後面的是禮部尚書,自從太宗將宗人府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由禮部管理后,這皇宮內院的生死喪葬都少不了禮部的事。


  光啟帝已經收到了消息,此刻,一向健壯的他卻連腳步都開始踉蹌了,他扶著宮門,看著院里跪了一地哭哭啼啼的宮人,忽然心生恐懼,竟是怎麼都邁不進這蕪元殿。他的手開始抖,腿開始抖,甚至連嘴唇都在抖:「你們騙朕……都在騙朕……」


  大太監劉錦心生不忍,伸手去扶光啟帝:「陛下。」


  光啟帝死死抓住劉錦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們在騙朕,是不是?都在騙朕,是不是!」


  劉錦被光啟帝抓得生疼,看著這樣的陛下,他心裡也不好受。


  「她死了——」太后忽然就生出了幾分勇氣,直接出聲打斷了光啟帝的自欺欺人。


  太后想不想秦氏死?她這後半輩子幾乎時時刻刻都想讓秦氏死,在第一任皇后自縊的時候,在滿宮嬪妃無所出的時候,在太子生母被秦氏毒死連太子都差點被秦氏害死的時候……她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出手,可惜她瞻前顧後,猶猶豫豫,一直等到秦氏羽翼漸豐,再也沒了下手的機會。如今,秦氏死了,她該高興,她該放開膽子高興才是!


  太后這輩子的果斷和凌厲都在這一刻湧現,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皇帝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高聲道:「她死了,就躺在裡面!你現在去看,你去看啊!」


  光啟帝忽然退後一大步,眼見著就要退出蕪元殿:「不,你們都在騙朕,朕不去,朕不會信的!」


  太后伸手一把拽住光啟帝,拽著他強硬地往殿內走,一把把他推到了秦貴妃的榻前:「你看清楚,她死了,死透了!」


  秦貴妃死前那大睜的眼睛已經被宮人合上,如今她端端正正地躺著,如非臉色青白,倒確實像是睡著了。光啟帝抖著手撫到秦貴妃的鼻息上,一瞬間,他的眼中就落下淚來:「宜兒,宜兒!」


  站在殿外的皇后和一行嬪妃全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光啟帝在殿中哀哭,對她們這群人來說,所謂的感情和希望,早就在長年累月地磋磨中,消散殆盡,如今看著光啟帝這樣痛不欲生,她們甚至連快意的感覺都沒了,只覺疲憊——這一切都快些結束吧,結束了,大家就能過安生日子了。


  周崇圭立在廊下,整個人像是進入了放空狀態,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他似乎早已遊離在眼前這場鬧劇之外了。


  「殿下。」


  金公公出現在周崇圭的身側,恭敬地行禮:「外頭風大,您進屋子裡休息吧。」


  「嗯。」周崇圭負手進了屋子,抬眼望著園中隨風而動的垂柳,「這風確實大。」


  金公公嘆了口氣:「這風吹了這麼久,想來也該停了。」


  周崇圭笑了笑,沒說話。


  隔壁卻傳了一聲驚呼——


  「陛下!」


  光啟帝暈倒在了秦貴妃的屍身前,整個蕪元殿,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亂,而這一次,混亂的不僅僅是蕪元殿。


  *********

  啟祥殿內的宮人們來來往往,今天本該是終選的日子,可是現在看來,這終選卻是遙遙無期了,秦貴妃突然殯天,光啟帝緊跟著病倒,如今莫說選秀,即便是前朝的國家大事都不得不耽擱

  著。


  「秦貴妃,真的死了?」


  柳序也知道了她們前日在御花園撞見的,就是秦貴妃,而且按照宮人的說法,秦貴妃就是在那天死的,這讓柳序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既怕又慌,唯恐這事牽扯到她們。


  「那天,咱們碰見她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怎麼就……」柳序摸了摸胳膊,不敢說下去。


  宋有容也想到了這一層,皺著眉:「聽說陛下即使在病中也沒放棄查貴妃的死因,我怕……會牽扯到我們……畢竟我們在那一日,見過貴妃。」


  柳序一聽這話,更加焦急:「這終選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如果一直不選,咱們出不了宮,遲早要查到咱們頭上來……如今陛下震怒,滿宮都戰戰兢兢的,咱們會不會……會不會再也回不去了。」


  張蔚安撫地拍了拍柳序的手:「不會的,貴妃走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那些宮人不是說,貴妃是犯了舊病死的嘛,還是死在什麼蕪元殿,那兒離咱們可遠了,怎麼也算不到咱們頭上來。」


  「可是我聽說,陛下杖殺了貴妃娘娘身邊的兩個宮婢。」宋有容道,「秀女們都在傳,陛下因為貴妃娘娘的死,已經有些……有些……」


  柳序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才壓低了聲音湊到兩人跟前:「陛下甚愛秦貴妃,如今貴妃死得突然,陛下根本不能接受,聽說,要人給貴妃陪葬呢。」


  張蔚皺眉:「還要活人陪葬?」


  宋有容點了點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說,自己則用蚊蠅似的聲音道:「聽說那兩個宮婢是伺候不利,導致貴妃娘娘誤入了蕪元殿,誘發舊疾。蕪元殿在壽康宮裡頭,陛下原本還想殺壽康宮宮人,被太后攔下來了。」


  柳序驚訝:「姐姐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消息。」


  張蔚倒是不驚訝宋有容能得到這些消息,宋有容是個性子極好的姑娘,與很多秀女都關係不錯,連那個眼高於頂的准太子妃黃月言對宋有容都還頗為友善。說起黃月言——


  「黃月言去壽康宮那天,是不是就是秦貴妃殯天的時候……」張蔚忽然有些同情黃月言,她們這種偶爾撞上的,都要擔心瓜田李下,黃月言這種直面的,怕是不太好。


  事實上,確實不出張蔚所料,黃月言當天就被陛下叫去了景仁宮,等到出來的時候,好好的姑娘竟然被杖責了二十棍!當血肉模糊的黃月言被抬回啟祥殿之時,所有秀女都膽戰心驚,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那樣細皮嫩肉的姑娘,哪裡受得了二十棍啊!那傷重的,連太醫都忍不住連連搖頭。


  即便秀女們一向看不慣黃月言眼高於頂的樣子,可如今見她慘狀,個個都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這偌大的皇宮,真有所謂的錦繡前程嗎?連黃月言這樣被內定為太子妃的人都能隨便打殺,她們這群秀女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黃月言被杖責的消息傳到壽康宮,太后又是一陣好氣,這些日子,除了皇帝卧倒病榻,太后也已經連著叫了幾次太醫了,她氣得直拍扶手:「他到底想幹什麼!到底想幹什麼!就為了那麼一個死人,要鬧得滿宮雞犬不寧嘛!」


  「娘娘,皇上那邊——」張嬤嬤咽了咽口水,「聽說,已經找人去驗查秦貴妃的屍身了。」


  「瘋了,瘋了!」太后捂著胸口,眼眶通紅通紅,「他這是想要清算哀家?以為是哀家把秦氏害死的!可笑,可笑至極!」


  「怎麼會是娘娘,明明是那秦氏想要搶奪四皇子,才會跑去那蕪元殿。」張嬤嬤也很是氣憤,忍不住說了一句,「她自己有舊疾還心思歹毒,怪得了誰?」


  「呵,呵。」太后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嘴唇更是泛著青紫,「不過是因為死在哀家的壽康宮,哀家的好兒子,就要他的母親給秦氏陪葬!真是哀家的好兒子!」


  「娘娘,陛下絕沒有這樣的意思,您不要多想。」孫嬤嬤給太后順著氣,又瞪了張嬤嬤一眼,顯然怪她多話。


  「哀家這就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想哀家怎麼樣。」太后忽然站起身,大步走出壽康宮,幾個嬤嬤並太監竟然都沒攔住。


  一行人急忙追著太后往外走,秦氏停靈在景仁宮,若非滿殿朝臣以死相逼,光啟帝還想停靈在他自己的寢宮裡!如今,光啟帝也不住自己的寢宮,即便纏綿病榻,也要住在景仁宮裡,和一具屍體成日待在一起,所有伺候的宮人都不寒而慄。


  太后直衝景仁宮,她進來的時候,光啟帝正在聽太醫的彙報。


  「陛下,娘娘確實死於哮喘之症。臣推測,可能是因為病發時間過長,沒有得到妥善救治,這才導致娘娘窒息而亡。」太醫戰戰兢兢地稟告,「哮喘之症,本就危急,窒息的情況本就時有發生……」


  光啟帝的神情一下子委頓下來,他慘笑:「真是死於喘症?貴妃犯喘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為什麼這次就會窒息而亡!?」


  太醫為難地低下頭,秦貴妃身份尊貴,他就算查驗,也只能草草地檢驗一番,不能像仵作那樣仔細驗屍,這要他說出貴妃死因——實在是為難啊。


  「你這是懷疑哀家!」太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指著光啟帝,聲音凄厲,「哀家要想殺她,早就該殺她了!她做的事,哪一條哪一件不該誅九族!滿宮嬪妃,陛下膝下只有可憐的四個子嗣,是誰做的孽?太子一直到八歲都不為哀家和陛下所知,又是因為誰?太子生母是怎麼死的,她又有什麼罪要被那秦氏灌毒酒?哀家只恨自己當年軟弱,竟讓她橫行後宮數十年!」


  光啟帝怒髮衝冠,眼眶紅得像是要滴血:「母後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宜兒已經死了,母后竟然還要污衊她!」


  「污衊?哈哈,污衊。」太后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直流,她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宮婢、太醫都有人都面如死灰,是啊,聽到了這樣的皇家秘聞,可不都該死了嘛,今日,她這老婆子也該死了,太后忽然「噗」地噴出一大口的血,直噴到了光啟帝的臉上,光啟帝的龍袍更是被血色污了一大片。


  光啟帝一臉獃滯地看著自己的母后緩緩地躺倒在地,一道驚呼打破了景仁宮沉沉的死氣——


  「太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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