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圓房
腦洞正在飛來, 請稍等~~ 張蔚緊張地站出來, 如果不是直播沒開, 簡直想要發一個「蒼蠅搓手」的表情包——嗨呀, 真是有點激動哎，馬上暴露她狂野的真身了！
「進去吧。」
宮女將張蔚領到一號間的門口, 一號間內的老嬤嬤姓孫，也是太後宮里出來的嬤嬤。這位孫嬤嬤低頭看了看張蔚的登記冊, 瞄到「國子監」三個字，眯了眯眼，抬頭掃了一眼走進來的張蔚，慢聲道：「裡間，脫衣服吧。」
被人盯著脫衣服，即便張蔚是個搓澡愛好者，也是有點不太適應的。她背過身去，慢慢揭開外裳、下裙、裡衣，本來還有些漫不經心的嬤嬤和宮女, 隨著這一件件衣裳落地，一個個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皺起了眉。
有個站在外側的小宮女還忍不住縮了一下鼻子, 低聲道：「什麼味？」
張蔚本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一想到自己的精妙計劃，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 對孫嬤嬤露出討好的笑容：「嬤嬤, 剛……剛剛外頭太陽毒, 我……我曬出了些汗。」
「哪裡是一些……」剛剛多嘴的小宮女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看著張蔚的眼神里充滿了嫌棄，就這體味，還想進宮？麻溜得回家吧您！
可沒成想，孫嬤嬤卻忽然轉過頭來，對著小宮女冷冷道：「既然管不好自己的嘴，就去浣衣局好好學一學。」
小宮女大驚失色，立刻跪下求饒，可沒一會兒就被邊上的宮女架出去了。張蔚看了這一出，越發警惕，這小宮女的年紀也不過十三四歲，瞧著還有幾分孩子氣，顯然進宮不久，可僅僅因為多了一句嘴，這花兒一樣的小姑娘就被隨便處置了——嗯，這種吃人的地方，肯定容不下她這樣多姿多彩自由奔放的靈魂。
孫嬤嬤教訓完多嘴的宮女，又眯著眼看向張蔚：「張姑娘走兩步給老身看看。」
咦？不是應該直接淘汰她嗎？
張蔚滿心疑惑，但還是聽話地走了兩步，她曾聽說過宮裡有老嬤嬤靠著女人走路的姿勢就能判斷人是不是處/女，也是一門好手藝了。
「勞煩張姑娘躺到那邊榻上。」孫嬤嬤繼續道。
這就有點尷尬了，張蔚邊安慰自己就當做個婦科檢查，邊躺倒了榻上，老嬤嬤走過來好生察看了一番，接著便在登記冊上勾了什麼，就在張蔚心中忐忑之時，聽到她說了一句——
「秀女張蔚，留。」
「張姑娘，穿好衣服，跟著外頭的女官走吧。」孫嬤嬤依舊眯著眼，神情毫無變化。
張蔚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炸在了頭上，簡直是外焦里嫩：「我……我被留下了？」
孫嬤嬤那萬年不變的眯眯眼中似乎閃過一道光，頗為詭異：「是啊，張姑娘有什麼疑問嗎？」
「啊，沒有沒有。」張蔚一臉懵，下意識地站起身，機械地穿上衣服。
這不科學！為什麼她會被選上？孫嬤嬤是個鼻炎患者嗎？還是她臭得不夠徹底、餿得不夠到位？不能像那些汗腺發達、渾身毛髮的壯漢子一樣臭熏千里、寸草不生，她也是很絕望的啊！
張蔚腳步虛浮地走出門，門外早有女官等著了，那女官看上去大約二十幾歲，見她一副晃神的樣子，皺了皺眉：「張姑娘，跟我來吧。」
張蔚勉強笑了一下，跟著這女官往前走，她路過還在殿外等著複選的秀女，不少人都對她露出了羨慕的神色——張蔚忍不住苦笑，還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啊。
女官把張蔚領到了體元殿隔壁的一個大殿，裡面已經有二十幾個被選出來的秀女候著了，女官說了一句「在此候著」，便又走了。
殿內的秀女們好奇地看著張蔚，其中一個雙目盈盈、長相典雅的秀女走出來，笑著問張蔚：「姑娘也是過了複選的嗎？」
儘管張蔚心亂如麻、百思不得其解，但見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連忙笑了一下，回道：「是，我叫張蔚。」
「張姑娘，芳齡幾何？」另一個看上去元氣滿滿的秀女姑娘問。
「十五。」
那長相典雅的秀女遂笑了：「那該叫一聲張妹妹，我叫宋有容，虛長妹妹一歲。」
「我叫柳序，比張姐姐小一歲。」元氣滿滿的柳序姑娘還揚著笑臉認真解釋，「是順序的序，不是飄絮的絮哦！」
這倆姑娘一個長得秀美，一個長得可愛，都很符合張蔚的審美，看見美人，還是讓張蔚的心情好了很多：「你們是京城人士嗎？」
「宋姐姐是的，宋姐姐的父親是國子監監生哦。我不是，我是濟南的。」柳序舉手搶答，顯然是個極活潑的性格，宋有容就靦腆多了，只是站在邊上笑了笑。
張蔚卻愣一下：「宋姐姐的父親也是國子監生員？」
「也？」宋有容微一次蹙眉，轉眸往後看了看，「二十個秀女里有三個出自國子監生員家裡……」
「還有？」張蔚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國子監並不是個很好進的地方，她爹的同窗滿打滿算也不過幾百人，更別說這幾百人裡頭還有不少蔭監生，蔭監生是憑藉父祖官品或勛勞而入國子監的，按照本朝規定，三品以上文官可蔭監一子入國子監，這群人是官宦之家，所生之女並不能參加選秀。這就要去掉了一部分人，就算還是剩下一兩百個的貢生，可貢生的年齡差距極大，要滿足有女兒且女兒年齡在13歲到16歲之間這樣苛刻的條件——人數絕對不會超過兩隻手。
宋有容也是聽到過風聲的人，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聽聞，參加選秀的國子監生員家的姑娘共有八位，全部都進了複選，如今咱們這二十個人裡頭又佔了三個……比例實在懸殊。」
張蔚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入選了，她恨不得仰天長嘯——爹爹害我！爹爹害我啊！
柳序見兩人臉色都有些微變，頗為茫然：「怎麼了嗎？國子監有什麼問題？」
「我覺得。」張蔚舔了舔唇，如果連她這種奇葩都能入選，那其他人根本沒理由被刷掉，「大概這八位都能入選吧。」
宋有容一驚，但好像也沒有那麼驚訝，她苦笑了一下：「聽聞這次只選太子妃和良媛良娣，剩下的人不會充為宮女。」
「誰知道呢……」
就在張蔚和小姐姐講話的時候，直播系統突然發出了「滴滴」聲，這是特別關注的人發消息來了。張蔚一直惦記著邵木蓉的事，聽到這個滴滴聲，立刻笑著對宋有容和柳序道：「剛剛在外頭曬了半天太陽，累得慌，我去那邊休息一下。」
兩位小姐姐很善解人意地放走了張蔚，張蔚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點開了直播系統，這一點開，倒是嚇了她一跳，照理說她沒開直播地時候，粉絲們看到是黑屏，可現在黑屏里卻滿滿都是彈幕，這群人難道還心存僥倖，認為她會直播暴衣戲碼？哼哼，低俗！
【芝士就是力量】：嗷嗷，蔚姐你終於開直播了，怎麼樣，怎麼樣，複選被刷了嗎？
一看到這句，張蔚就眼睛疼、胸口疼，感覺自己早上的小動作就跟傻逼一樣：「倒八輩子血霉……被留下了。」
【蔚姐的小可愛】：納尼？這樣還能被留下？篩選人員全體鼻炎？
【蔚姐的腿毛】：自從見過寵冠六宮的秦貴妃之後，我一點也不驚訝蔚姐能留下來……
【大菊為重】：哈哈，所以老子是個戀母癖，兒子是個戀臭癖嗎？很合邏輯哈哈！
本來看到張蔚被留下來，周崇圭還很滿意很放鬆地斜撐著腦袋自鳴得意，結果看到【大菊為重】來了這麼一句扎心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殿下】：什麼戀臭癖！什麼戀臭癖！有證據嘛你！這是造謠、誹謗！
【芝士就是力量】：前面好激動……好像每次涉及太子，大土豪就很激動。
【蔚姐的小可愛】：我突然有個腦洞。細思極恐.JPG
【殿下】：把它縫上謝謝。
【路過的路過君】：哈哈哈，大土豪懟人的功力有長進，孺子可教也(＾－＾)
【我夫君】：別吵了，蔚蔚都翻不到我留言了。蔚蔚，邵木蓉醒了。
張蔚眼睛一亮，眼瞅著天也黑了，外頭的秀女們大概也快選完了，剩下的應該就是安排她們住宿了，讓系統託管一下也沒問題。
她遂點擊了系統：「我馬上過來。」
眼瞅著媳婦都進了自己的窩，結果就因為他那個糟心堂兄弟的一句話，她就跑去了那傢伙的身邊，周崇圭的心情非常、特別、極其地不好。他心情一不好，就想搞事情。古人云成家立業，他如今快成家了，自然也該立立業了。
周崇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子，媳婦要進宮，可不能讓她受委屈呢，否則這沒良心的妖精肯定跑得比誰都快。
「孫寬，梁貴人什麼時候生產？」
聽著自家主子突然發問，孫寬還是很敬業地立刻答道：「約莫還是十日。」
周崇圭聞言，很滿意地笑了笑：「時間倒是正好。」
孫寬低下頭去，一句話都不敢問，朝內朝外宮內宮外，所有人都稱讚自家殿下仁厚親善，有先聖之風，可他卻總覺得，比起九五至尊的陛下，自家殿下才是更聖心不可測的那位……
帶路的王太監尖著嗓子皺眉喚她，顯然對她突然停下的舉動深感不滿。
張蔚飄在半空中，特別溫柔地安慰她：「別怕，你按我昨晚說得做，先應下來，我保證你不會有事。」
冬雪看向飄在自己身邊，這個穿著奇怪的衣服，卻依舊風姿卓越、眉目堅定的神仙，就在她昨晚走投無路哭得幾近昏迷的時候，她的面前忽然出現了這位仙人，對方說她和劉大哥的誠摯之心感動了上天，所以特來幫她逃脫死劫。
在這個深宮內里，不知慘死過多少女人，冬雪知道比起遇到仙人，遇到的是厲鬼的可能性更大些，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對方能幫她脫離苦海，能幫她與劉大哥團聚，就算死後無墳無墓，永受厲鬼驅使，她也甘願！
張蔚可不知道面前的在她眼裡堅強聽話的姑娘不僅不信她昨晚那套神仙的說辭，反而把她當成了厲鬼，還萬念俱灰地下定決心要「以身飼鬼」來換取自由……嗯，她還喜滋滋地對直播里的粉絲道：「我就喜歡冬雪小妹妹這種性格的任務對象，意志堅定、聰明機靈，性格還溫柔，姐姐這次就是倒賠積分，也一定把小姑娘救出這破皇宮！」
【芝士就是力量】：積分可以兌換有用的東西嗎？系統那麼高級，應該有救命法寶吧，這次任務還是挺驚險啊！
【蔚姐的小可愛】：晉江這種破系統怎麼可能又法寶……但是好像有資料買？人物相關資料，我記得挺久之前，我蔚剛做任務的時候，買過幾次。
老粉們對情況還是挺了解的，張蔚點點頭：「嗯，可以買任務對象相關人物的詳細資料，不過晉江的價錢太坑……很久沒買了。」
【蔚姐的腿毛】：那什麼貴妃、太后的資料就不用買了，觀其行知其人，都是不把宮女太監當人的玩意兒，我估計那太子也好不了多少，聽說就是太后養大的？歹竹哪那麼容易出好筍！
某位歹筍看著彈幕里的人身攻擊，默默地咽下了喉嚨里的茶，心裡那個委屈啊，都是天天嘮嗑的小夥伴，你們這麼搞，以後還怎麼一起愉快地玩耍啊！
「太子？哀家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太后坐在上首，頗苦口婆心地對著孫子叮囑，「那秦氏必然賊心不死，你看看如今的後宮，子嗣稀少、尊卑不分，大燕皇室儼然成了天下笑柄！還有你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