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貴女們誰也不傻,一看這場面, 哪還不知太子是瞧上了這人魚, 要帶進廂房裡尋樂……
魏紫吾太慶幸這恰逢上元節,若是這些人魚沒戴面具, 她恐怕真的做不到悄無聲息地金蟬脫殼。
蕭令拂的臉霎時有些蒼白。溫蜜則是滿臉驚詫, 她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人,抬手揉了揉眼。
但僵立的也僅僅是一群貴女而已,太子可無半分異樣神情, 腳步也壓根未停,掃過眾人的眼風平淡,彷彿一個也不認得。
石安靜還特意到前面為太子開道,朝貴女們道:「煩請姑娘們讓讓。」
貴女們在宮外本就不敢隨意與太子打招呼, 更何況太子還冷著臉,自然無人敢上前說什麼。果真讓出道來,讓對方毫無阻礙地通過了。
在經過眾女時,顧見邃感到衣襟驟緊, 低頭正好看見魏紫吾攥著他的衣裳,恨不得將臉貼在他胸膛上。
太子和魏紫吾的身影消失, 眾女才進了雅室。自是迫不及待去看水中人魚, 還叫人魚們都揭開面具,覺得也沒有想象中的漂亮,便讓她們都出去了。
趙心樓最先道:「剛剛那……是太子殿下么?我沒看錯罷?」
這一句起了頭, 眾人的議論便像打潑的水般收不住:「你自然是沒看錯, 不是殿下還能是誰。」
趙心樓又道:「我……我就是覺得, 殿下找女人伺候便是了,但是他……怎會抱她走路呢?殿下怎樣看,都不像是會對女子做這種事的。」關鍵是太子居然抱個她瞧不上的玩意兒。
溫蜜想想道:「可能因為那女人穿著條尾巴,腳沒法走路吧。不過我方才仔細看了那魚,身上可白的,那腰,還有那個屁股,難怪太子哥能瞧上。」
大家都愣了愣,覺得溫蜜這心可夠大的。她不是喜歡太子么?這討論起太子和別的女人來,卻半點不含糊。雖然都明白太子殿下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但溫蜜至少得有點嫉妒傷心吧。
溫蜜又道了一句:「尤其是那魚的屁股,我看也就是魏二的屁股能趕上了。誒,對了,魏二怎麼還沒來?」
眾女更加絕倒。
看了溫蜜這反應,再看看蕭令拂的反應,對比可就太鮮明。眾女都忍不住悄悄瞟瞟蕭令拂。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居然看到蕭令拂視而不見,看來對她與對別的貴女也差別不大。大家見蕭令拂面容冷淡,幾乎都不說話。就知道她現在心裡有多慪了。
過一會兒,蕭令拂扯出個莫名笑容,慢慢問旁邊的侍女:「你們這兒淡金色尾巴的人魚,共有多少個?」
那侍女答:「有三個。」
蕭令拂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當魏紫吾被太子放在榻上,屋裡只余她和對方兩人,她才終於舒口氣。
魏紫吾第一句便道:「殿下,是我。多謝殿下相救之恩。」
她說話時便欲取下面具,卻被顧見邃按住了手。對方竟不讓她摘面具?為什麼?魏紫吾不解看他,以眼神略作詢問。
太子卻僅是問:「你被人擄到這夜泊瑤洲,為了逃走,便捉了只人魚換上她的裝束?」
魏紫吾見太子猜出個大致,又想著畢竟是人家幫了她,便點頭道:「是。不過,我不知是被誰擄的。」
「那你自己的衣裳也還留在夜泊瑤洲了。」太子問:「知道是哪間屋么?」
看太子這意思,是要幫她取回來?魏紫吾也不會不識好歹,就道:「不知那雅室門上掛的什麼名字。但裡邊兒牆上有幅畫,是邵永籌的離鹿。還有一尊金烏鼎,我的衣裳就塞在入門右手邊的花梨榻底下。」
顧見邃便站起身,去門□□代了什麼,才折回來。
又問:「擄你的人可有特徵?」
告訴太子也沒有關係,魏紫吾便道:「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徵,不過,那些人的主子今晚在夜泊瑤洲里。」說著將她聽到的對話揀了重點告訴對方。
男人聞言目光變得格外冷,頓時又道:「你稍等,我已命人去取你的衣裳。」
魏紫吾頷首。屋裡頓時安靜。這一靜下來,魏紫吾卻發現太子在打量自己。
這夜泊瑤洲溫暖如春,她這身裝扮也並不冷。但實在是露得太多了,這麼任人看,而且是任太子看……她這才回想起方才是如何在對方懷裡……
魏紫吾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故意挑起話題,好打破這種異樣氛圍,她問道:「殿下是如何認出我的?」
顧見邃輕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目光落在魏紫吾胸前,來回梭巡。
發現他看的是哪裡,魏紫吾臉上閃過羞惱。太子這是什麼意思?她呼吸略變急促,側過身去避開對方視線。
太子這時卻說話了:「眼睛。」
「……還有耳朵。」
太子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聲音低磁緩慢,帶著一種曖昧,魏紫吾聽著,像是他的嘴唇緊貼著她的耳朵說出來的似的,令她雙頰發燙。愈發地覺得不自在了。
門口這時傳來敲門聲。太子便去開門,取了東西進來。原來是一盆熱水,盆沿搭著雪白棉巾。還有一套看起來頗新的女式衣裙。
魏紫吾心中一喜,太子手底下的人辦事速度也太快了。
她便笑著伸出手,等著太子將衣裳遞給她。但太子卻將所有東西放在了屋子正中的桌上。
魏紫吾只能慢慢收回舉在半空的手。她穿著這魚尾巴,在水裡還能動,在地上可就寸步難行。她本就只能坐在床上,太子不給她,她便拿不到。
男人修長的手慢慢擰著雪白棉巾,側首盯著她,道:「睡平。」
魏紫吾微怔,睡平是何意……?
顧見邃已握著擰過熱水的棉巾走到她面前:「你身上泡了那樣多人泡過的水,不覺得臟?躺下,我幫你擦凈了,你再換上衣裳。」
「……」魏紫吾驚疑之下,一時失語。似是連時間也凝滯。
「我跟你說躺下。」顧見邃重複道。
他朝魏紫吾俯下身,鼻尖幾乎抵上了她的,一手還往她腰上不輕不重一掐,魏紫吾躲閃之下,輕易地便被男人迫得倒在了床榻上。
「我,我自己來,不……用殿下的。」魏紫吾的聲音在發顫,去觸太子手中棉巾的指尖也在發顫。她這才意識到,她朝太子潑水是件多麼蠢的事。
顧見邃手輕輕一扯,帳子便悉簌簌垂落下來,帳鉤不斷地晃。
魏紫吾躺在床上,看著她上方的太子伸出手取走她的面具,四目相對,她的呼吸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