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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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爾袞則是戰功赫赫, 威震天下, 太皇太後下嫁給他之後, 更是被稱作「皇父攝政王」,直接威脅皇權。
這兩個人一個幼殤,一個壯年而逝, 恐怕都有太皇太后的功勞在裡面。
世祖對董鄂氏矢志不渝, 全了和孝獻皇后的夫妻情意, 卻有失孝順慈愛。
太皇太后怨他, 也想他,這大約就是母子天性了吧。
佟貴妃親自端了葯進來,輕聲說:「萬歲爺去歇著吧, 臣妾在這裡伺候著就是。」
康熙卻不容置疑地說:「去拿被褥來, 朕在這裡守著皇祖母。」太皇太后命苦,雖然高壽, 卻遠離家鄉, 中年喪夫,晚年喪子。如今病了,就讓他這個孫子陪陪她吧。
太皇太后這一病, 後宮妃嬪和宗親福晉們都進了慈寧宮輪流侍疾。康熙更是在太皇太后床前打了地鋪, 夜裡衣不解帶地照料祖母,白日里還要上朝批摺子, 熬了十來日, 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佟貴妃勸過兩三次, 反而落了埋怨。皇太后雖然佔個長輩名分,卻不是康熙的生母,又素來不善言辭,勸了兩句不成,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其他親王大臣就又遠了一層,更不敢多說了。
眼看著康熙一天一天消瘦,佟貴妃急得嘴角邊生出好幾顆水皰:於公,她是眾妃之首,責無旁貸;於私,康熙是佟佳氏最大的靠山,她與太子關係素來淡淡,一旦康熙出事,佟佳氏哪能維持今日榮寵?於情,她與康熙相識於少年,夫妻七載,她不是鈕鈷祿氏那樣堅韌剛硬的性格。康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佟貴妃在承乾宮裡團團亂轉,把個手帕扭得跟麻花似的,突然隔著內牆上鑲嵌的玻璃小窗看到暖閣里,謹兒帶著兩個小宮女在給胤禛鋪床。
「十一阿哥呢?去哪兒了?」
身旁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說:「今兒是十五,謝嬤嬤帶了十一阿哥去長春宮了……」
這次侍疾宮裡的妃嬪有一個算一個,連宜嬪都算上了。唯有綉瑜因為懷孕日子尚淺,胎氣未穩,每天只是到慈寧宮打個卡,意思意思就回去了。
佟貴妃當即砸了手裡的茶碗,還猶不解氣地踢了一腳凳子:「這個烏雅氏,平日里在皇上面前掐尖兒賣乖,如今一有事她就抱著肚子躲到後頭,天塌下來還有本宮頂著!」
「來人,派人去接十一阿哥回來。讓蔣太醫在十一阿哥的脈案上記上一筆,就說天氣炎熱,阿哥有著了暑熱的跡象,最近不宜出門。」
綉瑜就真的不擔心康熙嗎?當然不是,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康熙對她,真的是給到了一個帝王能給的一切。位份、寵愛、兒子,除了專一,全都有了。綉瑜雖然沒有辦法跟他產生愛情,可是包子都快生第二個了,她還是盼著包子他爹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再說了,她剛剛懷上這個孩子,太皇太后就病了,如果康熙再出事,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就要對著她和孩子來了。
許是幼年經歷的緣故,康熙對親情有種特別的執拗,一般的法子肯定是勸不了他的。
綉瑜沉思片刻,目光漸漸移到只穿著肚兜、光著屁股滿炕亂爬的小四身上。心裡忽生一計,她叫謝嬤嬤抱了小四:「我隨你送十一阿哥回承乾宮,順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謝嬤嬤疑惑地跟在她後頭,德貴人喜歡十一阿哥,卻不能常常得見,怎麼這回這樣快就叫送走呢?
承乾宮裡,佟貴妃才打發了宮女去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說德貴人送十一阿哥回來了。她也生出一肚子疑惑,在正殿見了綉瑜。
綉瑜關切地問:「娘娘看著清減了些,可是因為太皇太后鳳體欠安的緣故?」
佟貴妃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本宮主理六宮,還要操心萬歲爺的身體,照料進宮侍疾的各位福晉,自然比不得妹妹你悠閑輕鬆。」
綉瑜笑道:「能者多勞,像奴婢這樣蠢笨的人,只好吃閑飯了。不過說到萬歲爺的身體,娘娘何不勸勸皇上?」
佟貴妃心裡一堵,這個烏雅氏是專門來給她添堵的嗎?她當即冷了聲音:「皇上與太皇太后祖孫情深,旁人如何勸得?莫不是德貴人你想毛遂自薦?本宮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
綉瑜見她上鉤,笑得越發謙卑:「娘娘說笑了,奴婢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皇上重視血脈親情,除了太皇太后,就是諸位皇子們。如今五阿哥、十阿哥遠在宮外,小十一年紀太小,所以目前要皇上顧惜身體,唯有一人能勸得。」
佟貴妃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一口答出:「你是說皇太子?」
她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康熙一向不喜後宮妃嬪接近太子,連她也得避嫌,如今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賣個好處給太子,拉近佟佳氏和赫舍里氏的關係。
早朝上,索額圖又跟納蘭明珠因三藩之戰的戰功分配問題爭執了幾句,他不由心情沉重。
納蘭家這兩年可謂春風得意,明珠是朝堂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從一開始就支持康熙撤藩的重臣。而索額圖為人素來小心謹慎,怎麼可能贊成當時才弱冠之齡的皇帝對三王宣戰?
因此在這個問題上,他大大地失了聖心,康熙覺得他膽小怕事,漸漸不肯再委以重任,若非看在親侄女孝誠皇后的面子上,只怕就要遭貶斥了。
此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急流勇退,保存最後一分君臣情誼,然而赫舍里氏無人啊!要是他退下來了,叫年幼的皇太子依靠誰去?
說到這個,索額圖又忍不住嫉妒老對頭明珠了。明珠的嫡長子性德文武雙全,已經於康熙十七年高中進士,被康熙點做御前侍衛,備受榮寵,是滿蒙八旗里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再對比自己家裡那幾個扶不起的阿斗,索額圖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盼著皇太子早日登基,重振赫舍里氏的威風。
索額圖心事重重地出了御門,結果在城牆根底下就被一個小太監截住了,說凌總管請索相過去坐坐。
凌普是太子的奶父。康熙疼愛太子,怕後宮里庶母管家怠慢了他,直接把他的奶父空降為內務府總管,方便他取用東西。
索額圖以為太子出了什麼事,一路大步快走,趕到凌普的下處,汗水把朝服都打濕了。卻聽凌普笑咪咪地把佟貴妃的話轉述,末了笑道:「索相大可不必憂慮,這天底下,還是識時務的人更多些。」
索額圖聞言不禁笑著捋了捋鬍鬚。僖嬪雖然姓赫舍里,然而位份低微又不得寵。貴妃如今大權在握,又深得康熙信任,她若肯相助,就補上了太子在後宮無人這一大短板。到那時,明珠的侄女惠嬪算得了什麼?不過區區一個嬪。
當晚,康熙在太皇太后卧室里支了桌子,準備連夜處理政務的時候,就被一個杏黃色的糰子撲過來抱住了腿。
「保成?你怎麼來了?」
然而古文里泛濫成災的一詞多義現象害死人。「祚」字偏偏還有另一重意思,就是皇位、國運。而「胤」的意思是子孫繁衍,也有做繼承講的。於是「胤祚」翻譯成白話,就是「繼承皇位」。
更有意思的是,康熙比誰都清楚這個詞的含義。在很多新年的賀詞、給長輩上徽號的賀文和祭天的祭文中,他都喜歡用這個開頭:「自朕承嗣大統,胤祚家國以來……」
綉瑜看到《起居注》上記錄的這句話,頭一個反應是,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原主給她的這副容貌在宮裡能排上前五,然而還遠遠達不到禍水的級別,況且康熙也不是「被禍水」的性格啊,怎麼就給德妃的次子,起了這麼個名字?
先別說太子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待這個弟弟,也不說胤祚的早夭跟這個福氣太大的名字有沒有關聯。就沖這極端中二的風格,綉瑜就受不了這個「祚」字,這就好比現代一個爸爸姓季,媽媽姓程的家庭,生了個孩子叫季程皇位。
這讓孩子以後怎麼在朋友圈裡混啊!
綉瑜不知道這個胤祚會是她的第幾個孩子,不過她決定先去試探一下康熙的口風。
康熙很快就傳了她進南書房。綉瑜把帶來的三色點心擺在炕桌上:「皇上從早上下朝就一直在批摺子,用些點心歇歇吧。」
嘗膳太監拿銀筷上來測了毒,康熙吃了幾個水晶梅花包,隨口贊道:「這包子餡兒和得不錯,吃著清爽。」
綉瑜在一旁給他扇扇子,捧上漱口的香茗。康熙拍拍她的手:「朕已經許了宜嬪今晚到她宮裡用膳,你先回去,明兒再來。」
綉瑜不由好笑:「皇上多心了。奴婢可不是那種酸了吧唧的人。宜主子懷著小阿哥,身子可好?可吃得下東西?」
「這孩子乖巧,她看著氣色倒好。」
綉瑜慢慢搖著扇子:「那就好,皇上可有給宜主子的小阿哥擬好了名字?」
說到這個康熙興緻勃勃:「如今宮裡孩子漸漸多起來,朕擬了七八個從示的字,有朝一日能全用上就好了。」康熙說著從案上抽了一張紙遞給她看:「祺、祥、祐、禮、祈……都是意頭好的字。朕待會帶去翊坤宮,讓宜嬪也瞧瞧。」
不出所料,裡面沒有「祚」字,綉瑜笑道:「果然都是極好的,皇上別急,這一共才八個字,只怕還不夠使呢。」
康熙龍顏大悅,曖昧地瞟了她一眼,拿手指颳了刮她的臉,語帶笑意:「光說有什麼用,你也得出把力才是。」說著貼近她耳邊:「這兩個月朕光翻你和宜嬪的牌子了,怎麼她有了動靜,你卻一味貪吃不肯長呢?不然朕也讓你挑一個了。」
Excuse me?我跟你商量兒子的名字,你歪樓歪到哪裡去了?綉瑜強壓住心裡的吐槽欲,手指在「祈」字上劃了個圈,笑道:「那奴婢就先跟您定下一個字,您可別賞了旁人,嗯,就這個祈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