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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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瑜恍然回神, 卻見皇后正從內間出來,匆忙深蹲行禮:「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鈕鈷祿皇后是個典型的滿洲美人, 一身富麗堂皇的明黃色蜀錦旗袍裙上, 綉著鴻雁高飛的圖案,盡顯皇后威儀,卻笑得很溫和:「免禮賜座。你在想什麼呢?」
綉瑜心裡咚咚打鼓,卻大著膽子說:「奴婢在家時常聽額娘說,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屋子。今日見娘娘的坤寧宮闊朗大氣, 不聞脂粉香氣,但見書山筆海。娘娘母儀天下,果真與我等凡俗女子不同。」
綉瑜這話可是透著十足的真心,滿族入關才三四十年,又重武輕文, 就是皇族的男子還有不少大字不識的呢, 後宮里不識字的妃嬪更是一抓一大把。鈕鈷祿氏卻明顯有著極高的政治和文化素養,真是太難得了。
可惜這樣的房子,這樣的人,剛硬有餘, 溫柔不足, 必然不會得皇帝喜歡。綉瑜隱約記得康熙的第二個皇后似乎是不得寵的, 想必就有這個原因了。
她為鈕鈷祿氏的素養感到震驚, 卻不知鈕鈷祿·賢寧也很驚訝, 烏雅綉瑜不過一介包衣宮女出身,卻能見微知著,也算有靈氣的了。她不由細細打量起綉瑜,還是早上請安的時候那套天青色綉雨後荷花的旗裝,但是因為離得近了,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雙晶亮的眼睛,眼如桃花,眼帶秋波,一下子讓她本來就柔美的五官鮮活了起來。
鈕鈷祿氏心裡莫名有些酸楚,但她知道自己壓對了寶。開始的時候她抬舉了幾個宮女不過是為了借腹生子。沒想到八月的大封中,佟佳氏竟然得封貴妃!瞬間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鈕鈷祿家功勞雖大,但是已經有日薄西山之勢。但是佟佳家卻正如旭日東升。如果佟貴妃再誕下皇子,或者佟佳家的人再立下大功,那麼她就很有可能被封為皇貴妃。要知道,當年順治爺的董鄂皇貴妃在的時候,如今的皇太后真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她需要一個幫手,康熙坐擁六宮,凡俗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這個烏雅氏還算是個有靈氣的。
想到這裡鈕鈷祿氏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你母親是個有見識的。你也是個聰明人,本宮一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綉瑜有點沒摸清她的套路,但是她本來就打定主意要靠上皇后這棵大樹,當即行禮道:「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你錯了。你如今是皇上的嬪妃,當然是為皇上效勞了。侍墨。」
皇后的貼身宮女當即捧上一套淡青色綉著迎春花的旗袍,並配套的首飾。
「天氣熱,那些大紅大綠、寶藍粉紫的顏色看多了,難免傷眼。你可明白了?」
這是在指點她康熙的喜好了!綉瑜心裡一萬個問號,還是不動聲色地行禮謝恩,又聊了兩句,她就識趣地跪安了。
侍墨把她送到門口,才回來輕輕給皇后捏著腿,頗有些不忿:「娘娘也太抬舉烏雅氏了,她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就算來日產下皇子,也不過是個婢生子,怎麼配做娘娘的養子呢?」
「婢生子?」豈料皇后突然笑了:「婢生子才好呢。我的孩子,生母出身越低越好呢。」
她早看穿了,可皇帝絕不會允許她這個繼後生下皇子,跟太子分庭抗禮,甚至不允許她抱養榮嬪、惠嬪她們的兒子。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孩子的生母出實在太低,低到了即使她這個皇後來養,也絕不可能威脅太子的地步。抬舉烏雅氏,就是她對康熙的一次試探。如果康熙想給她一個孩子了,必定會叫留。否則……
她正想著,身邊的貼身嬤嬤完顏氏卻走進來在她耳邊說:「娘娘,奴婢打聽清楚了。滿貴曾在烏雅答應晉封當日送去50兩銀子。烏雅答應至今一分未動。」皇后笑了:「一個有錢卻只送五十兩,一個收了銀子卻留著不用。一家子的人精啊,也罷,本宮近來精力不濟,她有本事自保是最好的。」
晚膳時分,承乾宮裡佟貴妃就得到了皇后召見綉瑜的消息,不由重重把玉碗往桌上一放,輕蔑道:「都說鈕鈷祿家名門貴胄,我看也不過如此!抬舉一個奴才固寵,也忒下作了些。」
她的貼身侍女謹兒當即奉承道:「鈕鈷祿家再煊赫,也不過是武將之家。哪裡懂得怎麼教養女兒,自然不比娘娘您出身後族,真正德行端方。奴婢聽說,皇后是想抱養個孩子呢!」
孩子……佟佳氏不由黯然神傷,這宮裡沒孩子的又豈止皇后一人。不過片刻她就恢復了驕傲與堅定的樣子:「那又怎樣?本宮寧可沒有孩子,也絕不會養一個婢生子。」
謹兒知道她的驕傲性子,又想到宮外承恩公夫人的囑託,忍不住暗暗著急。
另一邊,長春宮。
「唉。」綉瑜望著炕桌上擺著的那套衣服,第一百零一次嘆氣。
皇后召見她的事,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六宮。小廚房當即派了個小太監來問她晚膳里的小菜是要清炒還是熗炒,奶餑餑要豆沙餡兒的還是綠豆餡兒的。她還沒有傻到以為皇后就是真心對她好。不過是以利相交,利盡則散罷了。但是兩人的地位差距懸殊,既然容不得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好了!
她放寬心思,舒舒服服地用了個晚膳,然後趁著天還沒黑,帶著竹月在後院遛彎兒。綉瑜搖著小扇子,突然想到:「說起來咱們剛住進來,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前殿的張貴人和藍答應。」
「小主下午去了皇后那裡不知道。張貴人病了。」
「病了?」
竹月搖著頭嘆息:「今日是皇長女的祭日,她大中午地在寶華殿為皇長女誦經祈福,就中暑暈倒了。」
「糊塗。這樣的消息該一回來就告訴我的。快回去拿兩件禮物,咱們瞧瞧她去。」
綉瑜急匆匆地趕到了前院東配殿,果然張貴人見了她沒什麼好臉色:「烏雅答應是得皇后青眼的人,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物,怎敢勞動您大駕來看我?」
綉瑜不由微微吃驚,這張貴人是吃了火I葯嗎?自己來晚雖然有失禮數,但是兩個人素無交情,她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一抬頭,看見桌上厚厚一摞未燒完的佛經,屋子裡冷冷清清,頓時明白了。
盛夏天氣親手抄佛經祈福,一番苦肉計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反而真累病了自己,當然氣不順。綉瑜不由覺得她可憐可嘆,當即打開禮物盒子笑道:「妹妹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姐姐勿怪。我想著姐姐喜歡禮佛,就帶了些上好的檀香來。還望姐姐賞臉收下。」
那些檀香在宮中也屬於中上品,倒還拿得出手。伸手不打笑臉人,張貴人心裡的氣也順了幾分,勉強掛起笑容跟她又說了兩句話,綉瑜才告辭出來。
竹月忍不住說:「小主,要奴婢說,這延禧宮也忒晦氣了。榮主子生五子一女,張小主生兩女,一共八個孩子就活了二格格和十阿哥,這也……」
「住嘴!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綉瑜趕緊喝止了她,竹月住了嘴,卻還是忍不住一臉擔憂。綉瑜知道這些宮女太監都是不識字的,對這些風水氣運之說最是在意,也就不理論了。
長春宮的後殿與前殿相聚甚遠,迴廊里黑漆漆的,只有竹月手裡的燈籠亮著一點微光。兩人並排走著,突然聽得迴廊頂上一陣吱吱亂響,像是指甲劃過瓦片的聲音。然後就是咚的一聲,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廊沿上摔了下來。
「啊——」竹月忍不住驚呼,綉瑜也嚇得倒退一步。
「喵……」微弱地貓叫聲在廊下響起,兩人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貓啊,嚇我一跳。」綉瑜就拿了燈籠準備走過去看看。竹月卻拉了她的衣袖:「別去小主!要是有不幹凈的東西怎麼辦?」
康熙頗為詫異地打量她一眼,深有同感地點頭:「你能有此體會,也算沒白讀了。」此話竟大有將她引為知己之意!若皇后看了這書,只怕要當場跪地勸諫,引經據典地說明皇帝不該玩物喪志。其他妃嬪雖然不敢指責他,但是也不會真心對這些白話小說感興趣。宮女太監又都是不識字的。綉瑜發現康熙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然而除了自己竟然再無第二個人可以分享他這小小的惡趣味了。
人與人交往,總要做點不算大奸大惡,可也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才顯得兩個人關係格外好。比方高中的時候,形容兩個男生關係好,通常會說他們是「一起抽過煙,一起看過片的兄弟」。如今她和康熙也算是「一起看過片」的朋友了。
托這幾本書的福氣,這個月綉瑜承寵的次數雖然沒有增加,但是伴駕的時間卻多了不少。對此皇后自然是樂見其成。佟貴妃本來替太皇太后抄了《般若波羅蜜心經》,正準備讓宮女捧了去慈寧宮一趟,順便「不經意」地跟太皇太后提一下,皇上過度寵愛包衣宮女的不當之舉。
宮女剛為她換上出門穿的綉著橘紅色杜鵑花和月季藤蔓的金黃色旗裝,正拿著小銀簪子為她固定頭上攢滿珍珠的大拉翅,她的心腹富察嬤嬤突然進來在她耳邊耳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