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此為防盜章,晉江首發, 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鈕鈷祿氏身為中宮皇后, 居室里的富貴華麗自然是不消多言。不同之處在於其他宮裡的暖閣都是精緻小巧, 鈕鈷祿皇后卻將梢間與暖閣打通合併為一間, 只用一道珠簾做隔斷, 使得屋子裡寬敞明亮, 大氣蓬勃。
殿中沒有用太多花囊、香爐、綉簾這樣女兒家的東西,反而是臨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擺了四五個筆筒, 十幾方寶硯, 磊著幾十部新書。
不知道的人見了,不會以為這是皇后的寢宮, 多半以為是皇帝的書房呢。
「咳咳!」
綉瑜恍然回神, 卻見皇后正從內間出來,匆忙深蹲行禮:「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鈕鈷祿皇后是個典型的滿洲美人,一身富麗堂皇的明黃色蜀錦旗袍裙上, 綉著鴻雁高飛的圖案, 盡顯皇后威儀,卻笑得很溫和:「免禮賜座。你在想什麼呢?」
綉瑜心裡咚咚打鼓,卻大著膽子說:「奴婢在家時常聽額娘說,什麼樣的人住什麼樣的屋子。今日見娘娘的坤寧宮闊朗大氣, 不聞脂粉香氣, 但見書山筆海。娘娘母儀天下, 果真與我等凡俗女子不同。」
綉瑜這話可是透著十足的真心, 滿族入關才三四十年,又重武輕文,就是皇族的男子還有不少大字不識的呢,後宮里不識字的妃嬪更是一抓一大把。鈕鈷祿氏卻明顯有著極高的政治和文化素養,真是太難得了。
可惜這樣的房子,這樣的人,剛硬有餘,溫柔不足,必然不會得皇帝喜歡。綉瑜隱約記得康熙的第二個皇后似乎是不得寵的,想必就有這個原因了。
她為鈕鈷祿氏的素養感到震驚,卻不知鈕鈷祿·賢寧也很驚訝,烏雅綉瑜不過一介包衣宮女出身,卻能見微知著,也算有靈氣的了。她不由細細打量起綉瑜,還是早上請安的時候那套天青色綉雨後荷花的旗裝,但是因為離得近了,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雙晶亮的眼睛,眼如桃花,眼帶秋波,一下子讓她本來就柔美的五官鮮活了起來。
鈕鈷祿氏心裡莫名有些酸楚,但她知道自己壓對了寶。開始的時候她抬舉了幾個宮女不過是為了借腹生子。沒想到八月的大封中,佟佳氏竟然得封貴妃!瞬間成了她的心腹大患。
鈕鈷祿家功勞雖大,但是已經有日薄西山之勢。但是佟佳家卻正如旭日東升。如果佟貴妃再誕下皇子,或者佟佳家的人再立下大功,那麼她就很有可能被封為皇貴妃。要知道,當年順治爺的董鄂皇貴妃在的時候,如今的皇太后真是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她需要一個幫手,康熙坐擁六宮,凡俗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這個烏雅氏還算是個有靈氣的。
想到這裡鈕鈷祿氏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你母親是個有見識的。你也是個聰明人,本宮一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綉瑜有點沒摸清她的套路,但是她本來就打定主意要靠上皇后這棵大樹,當即行禮道:「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你錯了。你如今是皇上的嬪妃,當然是為皇上效勞了。侍墨。」
皇后的貼身宮女當即捧上一套淡青色綉著迎春花的旗袍,並配套的首飾。
「天氣熱,那些大紅大綠、寶藍粉紫的顏色看多了,難免傷眼。你可明白了?」
這是在指點她康熙的喜好了!綉瑜心裡一萬個問號,還是不動聲色地行禮謝恩,又聊了兩句,她就識趣地跪安了。
侍墨把她送到門口,才回來輕輕給皇后捏著腿,頗有些不忿:「娘娘也太抬舉烏雅氏了,她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就算來日產下皇子,也不過是個婢生子,怎麼配做娘娘的養子呢?」
「婢生子?」豈料皇后突然笑了:「婢生子才好呢。我的孩子,生母出身越低越好呢。」
她早看穿了,可皇帝絕不會允許她這個繼後生下皇子,跟太子分庭抗禮,甚至不允許她抱養榮嬪、惠嬪她們的兒子。
唯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孩子的生母出實在太低,低到了即使她這個皇後來養,也絕不可能威脅太子的地步。抬舉烏雅氏,就是她對康熙的一次試探。如果康熙想給她一個孩子了,必定會叫留。否則……
她正想著,身邊的貼身嬤嬤完顏氏卻走進來在她耳邊說:「娘娘,奴婢打聽清楚了。滿貴曾在烏雅答應晉封當日送去50兩銀子。烏雅答應至今一分未動。」皇后笑了:「一個有錢卻只送五十兩,一個收了銀子卻留著不用。一家子的人精啊,也罷,本宮近來精力不濟,她有本事自保是最好的。」
晚膳時分,承乾宮裡佟貴妃就得到了皇后召見綉瑜的消息,不由重重把玉碗往桌上一放,輕蔑道:「都說鈕鈷祿家名門貴胄,我看也不過如此!抬舉一個奴才固寵,也忒下作了些。」
她的貼身侍女謹兒當即奉承道:「鈕鈷祿家再煊赫,也不過是武將之家。哪裡懂得怎麼教養女兒,自然不比娘娘您出身後族,真正德行端方。奴婢聽說,皇后是想抱養個孩子呢!」
孩子……佟佳氏不由黯然神傷,這宮裡沒孩子的又豈止皇后一人。不過片刻她就恢復了驕傲與堅定的樣子:「那又怎樣?本宮寧可沒有孩子,也絕不會養一個婢生子。」
謹兒知道她的驕傲性子,又想到宮外承恩公夫人的囑託,忍不住暗暗著急。
另一邊,長春宮。
「唉。」綉瑜望著炕桌上擺著的那套衣服,第一百零一次嘆氣。
皇后召見她的事,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傳遍了六宮。小廚房當即派了個小太監來問她晚膳里的小菜是要清炒還是熗炒,奶餑餑要豆沙餡兒的還是綠豆餡兒的。她還沒有傻到以為皇后就是真心對她好。不過是以利相交,利盡則散罷了。但是兩人的地位差距懸殊,既然容不得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好了!
她放寬心思,舒舒服服地用了個晚膳,然後趁著天還沒黑,帶著竹月在後院遛彎兒。綉瑜搖著小扇子,突然想到:「說起來咱們剛住進來,是不是該去拜訪一下前殿的張貴人和藍答應。」
「小主下午去了皇后那裡不知道。張貴人病了。」
「病了?」
竹月搖著頭嘆息:「今日是皇長女的祭日,她大中午地在寶華殿為皇長女誦經祈福,就中暑暈倒了。」
「糊塗。這樣的消息該一回來就告訴我的。快回去拿兩件禮物,咱們瞧瞧她去。」
綉瑜急匆匆地趕到了前院東配殿,果然張貴人見了她沒什麼好臉色:「烏雅答應是得皇后青眼的人,我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物,怎敢勞動您大駕來看我?」
綉瑜不由微微吃驚,這張貴人是吃了火I葯嗎?自己來晚雖然有失禮數,但是兩個人素無交情,她何必生這麼大的氣。一抬頭,看見桌上厚厚一摞未燒完的佛經,屋子裡冷冷清清,頓時明白了。
盛夏天氣親手抄佛經祈福,一番苦肉計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反而真累病了自己,當然氣不順。綉瑜不由覺得她可憐可嘆,當即打開禮物盒子笑道:「妹妹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姐姐勿怪。我想著姐姐喜歡禮佛,就帶了些上好的檀香來。還望姐姐賞臉收下。」
那些檀香在宮中也屬於中上品,倒還拿得出手。伸手不打笑臉人,張貴人心裡的氣也順了幾分,勉強掛起笑容跟她又說了兩句話,綉瑜才告辭出來。
竹月忍不住說:「小主,要奴婢說,這延禧宮也忒晦氣了。榮主子生五子一女,張小主生兩女,一共八個孩子就活了二格格和十阿哥,這也……」
「住嘴!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綉瑜趕緊喝止了她,竹月住了嘴,卻還是忍不住一臉擔憂。綉瑜知道這些宮女太監都是不識字的,對這些風水氣運之說最是在意,也就不理論了。
長春宮的後殿與前殿相聚甚遠,迴廊里黑漆漆的,只有竹月手裡的燈籠亮著一點微光。兩人並排走著,突然聽得迴廊頂上一陣吱吱亂響,像是指甲劃過瓦片的聲音。然後就是咚的一聲,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廊沿上摔了下來。
「啊——」竹月忍不住驚呼,綉瑜也嚇得倒退一步。
「喵……」微弱地貓叫聲在廊下響起,兩人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貓啊,嚇我一跳。」綉瑜就拿了燈籠準備走過去看看。竹月卻拉了她的衣袖:「別去小主!要是有不幹凈的東西怎麼辦?」
宜嬪自進宮以來一直備受恩寵,她也是個好鬥好勝,愛出風頭的性子,難免就招了貴妃的眼。兩人一直暗暗別苗頭,宜嬪聰明又懂得審時度勢,跟貴妃鬥了這些年也不落下風。
可最近貴妃勢力大漲,明眼人都知道她封后只是遲早的事了。即使宜嬪懷著身孕,還是有人見風使舵,給了她不少暗氣受。
像是翊坤宮太監宮女的冬衣晚了幾日,偏偏趕上深秋里北風忽起。翠兒親自去催了內務府,反受了一肚子氣,只得令眾人翻出往年的衣裳先穿著。
這些小事,宜嬪都忍了,可是更糟的事情卻接踵而至。先是翊坤宮附近突然多了很多野貓,夜裡凄厲的叫聲聽得人心慌。內務府的人來抓了不少,可是野貓的數量不減反增。有一日,宜嬪用了晚膳,在殿後院子里散步,突然從屋頂上竄出一隻貓,如果不是宮女護得快,就要撲在宜嬪身上了。
又有宜嬪的娘家送了一罈子醬菜進來。醬菜罈子平日里都是由小廚房的管事宮女保存,密密地蓋著以防變味。結果這日管事宮女忙著替宜嬪煲養身的雞湯,一盞茶的功夫,那罈子卻敞開了。
雖然太醫驗了說無事,宜嬪還是嚇出一身冷汗。小廚房裡伺候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親信,卻被人混入了釘子。如果那人投毒再把罈子放回去,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但偏偏這都是些拎不上筷子的小事,宜嬪又沒有真的受害,她就是想跟康熙告狀都沒有借口,只能日復一日地為了那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擔驚受怕。
等到十月份她娘家母親進宮的時候,見了她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娘娘怎麼懷著身子還瘦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