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 135 章
此為防盜章, 晉江首發, 求支持。給正常訂閱的讀者說聲抱歉了~ 宮裡最近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坤寧宮皇后、承乾宮貴妃當然是志得意滿。翊坤宮宜嬪尚未生育, 端嬪安嬪敬嬪等人聖寵不多、子女早夭, 能混個嬪位已然知足。但是像鍾粹宮的惠嬪育有現在的皇長子, 延禧宮的榮嬪連育五子一女,又都是康熙四年就進宮伺候的老人了, 卻落得跟十三年才進宮的宜嬪一個位份, 就難免心下不平了。更別提通貴人這種皇子都三歲了, 還只混了個貴人位份的倒霉蛋了。
時隔三年宮裡又有了主子娘娘,這晨昏定省的規矩又恢復起來了。從卯時六刻(6點半)起就陸續有妃嬪趕到坤寧宮,等候在正殿廊沿下, 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著閑話。等到正殿里的銅鎏金花瓶盆景自鳴鐘鐺鐺地響過五下, 兩個宮女打起帘子, 眾妃依照位份站定, 魚貫而入, 給正殿寶座上的皇後娘娘行禮問安。佟貴妃行半蹲禮,六嬪行萬福禮,其他人行跪禮。
康熙雖然還很年輕, 但是後宮妃嬪的數目已經超過三十了,正殿里是無論如何坐不下這麼多人的。於是貴妃和六嬪賜了圈椅, 幾個有臉面的貴人賞了個綉墩坐在下方,其餘的就只得站在自己宮殿的主位娘娘身後侍奉。宮女們用泥金紅漆托盤, 托著均窯明黃纏枝蓮蓋盅, 為皇后貴妃六嬪上茶。
鈕鈷祿皇后笑道:「今兒個有兩位新人來請安, 諸位妹妹也見見。」
「兩位?」昨兒晚上是宜嬪的妹妹,郭洛羅常在頭一次侍寢,理應來向皇后請安,可怎麼成了兩位?
皇后解釋道:「還有一位是延禧宮的烏雅答應,她承寵后病了十幾日,今兒才痊癒。顏嬤嬤,傳。」
「傳郭絡羅常在、烏雅答應給皇後娘娘請安。」
門口進來兩個美人,走在前面的是穿橘粉色綉杏花疏影旗裝的郭絡羅常在,小兩把頭中間插著攢珠銀簪,戴著碧璽、紅寶做蕊的絹花,容貌只能說是清秀,比起親姐宜嬪的明艷大方,就差遠了。
稍微落後她半個身位的是烏雅答應,她只穿一件天青色旗裝,梳著簡單的一字頭,頭戴青色碧璽鈿子,只在鬢邊壓了一朵藕粉宮花。明清兩朝都以青、綠、碧等色為賤色,可她這麼一打扮,倒是在滿屋的銀紅明黃、金銀珠玉中顯出一股子清爽利落的美來。
兩人走到皇後跟前,並肩下跪,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唱道:「奴婢郭絡羅氏/烏雅氏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皇后笑著勉勵了幾句「侍奉萬歲,綿延子嗣」之類的話,就讓宮女把兩人攙起來。郭絡羅氏站回宜嬪身後。烏雅·綉瑜站回榮嬪身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此烏雅綉瑜已經不是原本的烏雅氏了,她現在這個身體里住的卻是一個來自三百年後的靈魂。她原是某外國語大學的大四學生,眼見要畢業了,卻在樓頂收衣服的時候不慎失足墜樓。綉瑜永遠都忘不了墜落那一瞬間的絕望感,世間繁華,她還有父母親人、才剛取得的公派留學機會和那麼多沒吃過、沒見過、沒玩過的東西,一下子全沒了!
好在老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雖然是穿越到完全不熟悉的年代,成為紫禁城裡一個剛剛被康熙寵幸過了小宮女。她也想要努力活下去!
綉瑜拿出當年高考的專註度,反反覆復把原主的記憶梳理了好幾遍,牢牢記在心裡。「綉瑜」出身正藍旗下包衣世家烏雅氏,家裡父母雙全,有一弟一妹。祖父做過御膳房副總管,只是去世得早,家道中落才把大女兒送進了宮。她康熙十二年進宮,一直待在儲秀宮,直到近期被皇后推薦給康熙固寵。
拜前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習生涯所賜,她對康熙朝的歷史了解不多,只記得康熙有三個皇后,四大妃子,十多個皇子,其他的就兩眼一抹黑了。不過據綉瑜分析,清朝前期宮裡論出身的風氣還比較嚴重,她這個包衣出身的答應萬萬不能招了主子們的眼,所以才有了今天這番低調至極的打扮。好在還有一個姐姐得寵、出身高貴的郭絡羅常在擋在她前面。
果然眾妃嬪的目光大都落在了郭絡羅常在身上。惠嬪先開口笑道:「宜妹妹好福氣,這親姐妹一個宮住著,平日里說說笑笑也好打發日子。」眾所周知,宜嬪得寵三年都沒懷上過龍胎,郭絡羅家不得不送了妹妹進宮幫她固寵生子,卻被惠嬪說成「福氣」。
果然宜嬪臉上的笑容就僵了僵,卻不動聲色地說:「這都是萬歲爺的恩典,上月我母親進宮探視,我還特意囑咐她好好教養家中子嗣,守衛祖宗龍興之地,為皇上盡忠呢。」宜嬪的父親是管理皇家圍場、山林、牧場,負責貢品採集的盛京佐領三官保。這可是一份肥差,非皇帝信任之人不能擔任。而惠嬪的父親不過是個正五品郎中罷了。宜嬪果然是個半點虧不吃的性子,當即給了惠嬪一個軟釘子碰。
還不等惠嬪開口反擊,殿門外突然傳來開路的鞭梢聲,就聽見外面的宮女太監喊:「萬歲爺吉祥。」
見他去而復返,鈕鈷祿氏心裡的氣已經消了大半,此刻再聽得他故意厚顏無恥地自比珍珠,終於輕笑出聲。
甚少看見她這樣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康熙也覺得寬慰,夫妻二人說了些私房話,更覺親密。康熙突然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我不過是覺得,咱們二人還有數十載的夫妻緣分,她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鞏華城。」
「我知道,皇上重情。如果有朝一日,妾身也走在您前頭,皇上來看姐姐時,別忘了給妾身也上一柱香便是。」
康熙的聲音拔高:「大過年的胡說什麼?朕知道,為了大清,為了太子,朕有……對不住你的地方。等烏雅氏有了孩子,就抱給你養罷。」
鈕鈷祿氏默默地把頭靠在了他肩膀上。紅燭靜靜燃燒,坤寧宮冰冷的氣氛好像正在一點點回暖。
綉瑜不知那晚帝后二人說了些什麼,但是一月開頭,康熙連續在坤寧宮宿了十日,還許了皇后元宵節之後把妹妹接進宮來小住。這可是千年的鐵樹開花了一般的稀罕事。
請安的時候,佟貴妃輕輕給元后的親妹妹僖嬪使個眼色。
趁著康熙在場,僖嬪突然提起元后的陰壽一事:「本來宮裡有長輩在,姐姐的陰壽不該大辦的,但是近日太福晉屢屢夢到姐姐,只怕是有異兆,請了好些薩滿去府里看了,都說陰壽將近,不如在坤寧宮做場大法事,以告慰先後之靈。」
佟貴妃附和道:「唉,說來赫舍里姐姐去了也有四年了。就連臣妾都很是思念姐姐,更不要說太福晉了。前頭三年也是在坤寧宮做的法事,今年再做一場也不費事。」
前三年鈕鈷祿氏還沒封后,坤寧宮空著當然可以隨便折騰。可如今鈕鈷祿氏就住在坤寧宮,卻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給元后做法事?就連綉瑜都聽出挑撥離間的意思了。
人人都知道,元后是康熙心頭的硃砂痣、窗前的白月光,繼后如今大權在握,哪個都不是她們惹得起的。其餘五嬪都閉緊了嘴,只當自己是幅微笑聆聽的背景畫。唯有惠嬪端著琺琅五彩花卉茶碗的手微微顫抖——太子已經是眾皇子裡頭一份的尊貴了,皇上還要給先後追加哀榮,豈不是更把她的保清比得什麼都不是了。
豈料康熙這次卻沒有一口答應,沉吟片刻才說:「一場法事本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太皇太後去年身子不好,坤寧宮裡替她供著福燈,如果衝撞了長輩豈不叫赫舍里在地下也不安?依朕看,法事可以有,但是放到奉先殿和寶華殿去做吧。」
他還搬了太皇太后出來,這下誰都不敢多話了。人人都看出這局元后贏了面子,繼后贏了裡子。唯有佟貴妃挑撥不成,反而看鈕鈷祿氏跟康熙感情日漸融洽,氣得回到承乾宮就砸了一個青花瓷瓶。
康熙對皇后的寵愛,頓時打破了後宮原本的格局。僖嬪怕鈕鈷祿氏再得嫡子威脅太子的地位,佟貴妃則是覬覦皇后之位已久,兩個人關係迅速升溫。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惠嬪最近頻頻帶著禮物前去坤寧宮給皇后請安,就算皇后多次託病不見,依然每日準時打卡,連帶對綉瑜也賞賜連連、頗加照拂。
榮嬪一心牽挂宮外的兒子,別的全顧不上。宜嬪則是吃瓜看戲,偶爾出手扇個風點個火。
這些上層的爭鬥暫時還波及不到綉瑜這裡來,她依舊過著自己波瀾不興的小日子。這日她坐在明間的繡花架子前,放下針,惱火地揉了揉眼睛:「今兒乏得很,收起來明日再綉吧。奧利奧去哪兒了,抱過來我瞧瞧。」
春喜苦笑著勸她:「小主,您這佛經綉了一個多月了,還差著一大截呢。二月初十可就是太皇太后的千秋節了!」
綉瑜不由嘆氣,宮裡的風氣,送長輩,除非是整十大壽,否則以親手做的東西為佳。孝庄估計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可她還是得準備禮物。偏偏她最近心神不寧,一坐久了就腰酸背疼,渾身乏力,這佛經從過完年開始,一直斷斷續續綉到現在二月初八都還沒好。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個女子明朗又洪亮的笑聲:「我來瞧瞧你們常在。」說著不等竹月動手,自己打起帘子就進來了。來人一身大紅色羽緞斗篷,裡面一件翡翠撒花旗袍裙,外罩一件五彩緙絲石青銀鼠褂,頭髮用墜著珍珠的五彩繩梳成兩個大辮子,正是鈕鈷祿家的七格格、皇后同胞的親妹妹鈕鈷祿芳寧。
「七格格來了,快坐。春喜上茶。」
與姐姐的端莊典雅不同,七格格是個大方開朗的性子,雖然出身權貴,卻不會傲氣凌人。綉瑜跟她還能說上幾句話。
「格格打哪裡來,外面可下雪了?」
「正下著呢,從坤寧宮過來,姐姐忙著沒空理我。」芳寧脫了外面的斗篷,跟綉瑜一起在炕上坐了,嘆道:「殘冬將過,這多半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了。往年這個時候,我該跟哥哥們去莊子上打獵賞雪吃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