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貓咪
芝麻糊聽到了門外的帶著威脅的喵喵聲, 但是他選擇假裝沒有聽見。
他並不是第一次看見沈意寧脫衣服, 之前由於各種情況,他見過六次。
他也不是第一次產生莫名其妙的慾望,然而他覺得自己作為一隻與眾不同的貓,是不該沉溺於不正當的慾望的。
與粘豆包不同的是,在他眼中,慾望是醜陋的,是不值得縱容的。當然了, 沉迷貓薄荷不是慾望,那只是個打發時間的玩意兒, 完全上升不到慾望的程度。
沈意寧正在調整水溫,就看見芝麻糊不僅沒有急著離開這個充滿水的地方,還傻乎乎地盯著她看。
「洗澡洗得腦子進水了嗎?」她蹲下來敲了敲芝麻糊的腦袋, 白皙柔軟的胸脯隨著她這個動作擠成了一團。
芝麻糊的腦子裡充斥著兩種想法,一種以理智而清醒的目光查看裸露的女體,只有好奇和探究, 另一種充滿了被吸引和迷惑的慾望,想要從這具身體上得到些什麼, 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他被在這兩種思緒之中搖擺, 不知道該落於何處。這感覺和吸食貓薄荷有些相似, 但又不同,同樣是感性和理性兩種情感, 但吸食貓薄荷更像是攀上理智的高峰之後觸摸到了感性的浮雲, 在空中飄飄蕩蕩。
思緒糾纏, 芝麻糊腦子有些迷糊了。
沈意寧伸手抄著芝麻糊的兩隻前爪把它抱了起來,她不敢讓貓近身,畢竟沒穿衣服,芝麻糊要是下意識地想要抓附些什麼,她能被撓出花兒來。
「要不要再洗個澡?」她晃了晃芝麻糊,笑眯眯地嚇唬他。
「喵!」芝麻糊聽到洗澡這個詞,條件反射地抗議地叫了一聲。
「好了,好了,乖,出去吧。」沈意寧安撫地親了他一口。
芝麻糊被趕出了洗手間。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熱氣熏暈了,整隻貓都在發燙,迷迷糊糊地往卧室走,然後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貓就突然拉長了身形,變成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渾身都濕透了,黑色的風衣與西褲黏在身上,一頭微長的捲毛濕漉漉地,柔軟而乖順地伏著,澄澈的灰綠色眼睛里透出些許迷茫來,高高大大的一個人蜷縮在地上,居然也透露出幾分弱小又無助來。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喵了一聲。
做完這件蠢事之後,他腦子清醒了很多,倏地坐了起來,臉色驚疑不定。
他之前已經拒絕過麥考夫提供的血液,但是他沒有想到被沈意寧親也能夠變回人。如果親吻的話,是否可以認為是唾液在起作用?
夏洛克第一反應時離開這裡,去找麥考夫談談這個問題,路過鏡子前的時候,還停下來看了一眼鏡中的人影。
他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什麼記憶,不過這張臉看著怎麼也和麥考夫·福爾摩斯不像,所以那個人真的是他哥哥嗎?
夏洛克一路走到客廳,還看到了棗泥卷和粘豆包,人貓對峙,正視下黑手的好時機。
不過他沒有考慮要不要動手的機會,沈意寧很快洗完澡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看到客廳裡面突兀地站了個人,又驚又嚇,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她頗為警惕地看著站在客廳中央的夏洛克,「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
「很抱歉沒有打招呼就進來。」夏洛克摸了一把濕漉漉的頭髮,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我是夏洛克·奧內爾,就住在這附近。看見你家門沒有關,想來借一塊毛巾。」
沈意寧清了清嗓子,這男人看著聽斯文清秀的,為什麼笑起來如此地……大氣?
看著像個傻子一樣。
她勉強接受了夏洛克的說法,因為娜塔莎要回來,她確實沒有鎖門。不過這位奧內爾先生闖空門的行為也確實十分無禮。
「請等一下,奧內爾先生。」沈意寧盯著夏洛克看了一會兒,謹慎地道。
她打算回房先去給娜塔莎打個電話求救一下。
夏洛克見成功支走了沈意寧,立刻轉身打算出門。但是他才剛走到門口,就感覺渾身一痛,慢慢地又變回了煙灰色的英國短毛貓。
時效太短了!
芝麻糊惱怒地一爪子拍在地上,只能垂著腦袋和尾巴,無比失落地爬上窗檯曬太陽梳理貓毛了。
————
沈意寧換了衣服拿著毛巾回來,卻發現那奇怪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她檢查了一下,東西沒有被翻過的痕迹,什麼也沒有多出來什麼也沒有少。那男人消失得和出現得一樣莫名其妙。
她想了半天沒琢磨明白,索性把這事兒拋之腦後,頂著一頭半乾的頭髮坐在客廳里日常看書學習。
這種時候呢,她已經從一開始被他們眾星捧月淪落為幾隻貓活動的背景板,反正無論他們做什麼,她基本不搭理就是了。而幾隻貓基本上也總是各安其事,維持表面上的平靜。
棗泥卷基本上已經成了一隻網癮貓了,一天到晚找機會趴在沈意寧的電腦面前,做他自己的事情。他最新想到了新的糊弄人類的方法,只要聽到沈意寧過來的聲音,就打開和魚有關的視頻,眼巴巴地看著,有時候還湊上去撲兩下,假裝自己在抓魚。
雖然這樣做對莫里亞蒂來說很蠢,但是起碼勉強能夠被人類所接受。
畢竟對沈意寧來說,她要接受的只是自己家的貓會搜索看視頻,而不是熟練運用她都看不懂的二進位代碼。
芝麻糊一般不和棗泥卷搶電腦用,但是他常常偷偷棗泥卷在看什麼,無所不用其極的那種。不過棗泥卷也不是軟柿子,很少讓他成功。
但是這一次,棗泥卷在芝麻糊偷偷摸過來偷看的時候沒有趕走他,反而大大方方地離開了,留下自己剛才所瀏覽的頁面隨便他看。
芝麻糊狐疑地看了一眼棗泥卷的背影,對著屏幕上的內容一目十行地瀏覽,看完之後立刻看向兩個罪魁禍首——棗泥卷和粘豆包,目光銳利,彷彿下一秒就會撲上去咬死他們。
這是一份針對華生的暗殺計劃,在他工作場所布置了三個狙擊手,準備就在他今天下班的時候動手。
粘豆包不愛搭理,目光溫柔和平和,彷彿這事兒與他沒有半分關係。棗泥卷則一點也不慫地與他對視,洋洋得意地挑釁他。
這事兒布置起來麻煩,但是解決起來卻容易,只要芝麻糊能夠通知一下麥考夫,他自然能安排。
可問題在於麥考夫和芝麻糊見面都在晚上,並且一般都是麥考夫主動找芝麻糊的。芝麻糊想要聯繫麥考夫,自然是變回人比較方面。
變回人的辦法也簡單,起碼在棗泥卷和粘豆包看來,來口沈意寧的血就行了,換句話說,芝麻糊得去主動咬她。
他們想要通過這種方法來擊碎沈意寧對芝麻糊的偏愛和信任。
芝麻糊倒是想和那兩隻混蛋貓算賬,但眼下這不是重點,萬一打起來還要被關禁閉,更耽誤事情。
他在房間里轉了兩圈,突然下定決心似的,抬頭看著沈意寧。
沈意寧認認真真地低頭看書,壓根沒有注意到芝麻糊的反常,或者說在她看來這是不值得注意的常態,而不是反常。
芝麻糊似乎是默默權衡了一會兒利弊,利落地跳上桌子,蹲在沈意寧的手邊,趁她不注意就是低頭一口,直接咬在了她手腕上。
沈意寧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抽手,瞪著突然咬人的芝麻糊,氣惱道,「你發什麼瘋?」
雖然他收斂了鋒利的牙齒,沒有咬破,但也怪疼的。
她每次被幾隻貓忍生氣了,總是捏著他們的臉,質問他們做什麼妖,順便掐兩把作為懲罰,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這一次,芝麻糊趁她低頭的時候抬起了上半身撲到沈意寧身上,抻長了身體,一口親在了她唇上,還趁著她正張嘴嘚啵的時候,舔了一口。
「???!!!」用唇舌感覺到貓舌頭上面的倒刺的沈意寧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他喵的都是什麼事兒!
芝麻糊似乎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扭頭跳下桌子,直直的往外跑。
「芝麻糊!」沈意寧蹭了蹭嘴唇,拍著桌子站起來沖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但是芝麻糊並沒有搭理她,一溜煙地消失了。
她要不是場合不合適,她都想直接呸了,只能憋著口水不咽,衝到廁所漱口。
沈意寧是真的生氣,而且覺得噁心。
她被一隻貓親了,還伸了舌頭!!!
她初吻居然給了一隻貓!!!
沈意寧覺得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貓舌頭上的倒刺了,這可能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棗泥卷和粘豆包一直都只是靜靜地觀看情況,無論情況如何變化,只要結果還在他們的接受範圍之內,他們都不會主動插手。雖然夏洛克的選擇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但結果也不算差。
沈意寧足足在洗手間裡面呆了五分鐘,才終於神色難看地出來。再看書,她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神色恍惚,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經歷帶來的陰影中走出來。
芝麻糊也是狠了狠心才那麼做的,他一口氣跑出去,躲到角落裡,等待變回人的痛苦降臨。
但是他等了十來分鐘,也沒點反應。
芝麻糊很是詫異,為什麼這次沒有效果,難不成他的推理是錯的?之前只是意外?或者說唾液並不是正確的誘因?
難不成是他現在對唾液產生了抗性,所以失效了?
芝麻糊一時間想不明白,但是他不可能現在跑回去咬沈意寧一口,只能另外想辦法聯繫麥考夫了,。
芝麻糊從躲避的地方爬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了麥考夫派遣的特工的所在方位,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