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破碎的心
慕曦將小秋月送回家，柵欄前遠遠就見站著一位鶴發老人，一直在盯著這邊。
“奶奶～姐姐，那個就是我的奶奶！”小秋月指著遠處的老人，興高采烈的向慕曦介紹著。
“秋月，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這位是？”老人見自家孫女身旁，衣著整齊，貌似天仙的閨女，有些拘謹的問著。
“奶奶，我是村裏來的誌願者，我叫慕曦，正好在路上遇見了小秋月一個人，我就順便送她回家！”
慕曦還未等小秋月介紹，直接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怕老人擔心她是壞人。
“謝謝閨女哦！真的是麻煩您啦，快進屋歇歇腳，我正好做了飯進來吃口！”
老人並不大清楚誌願者到底是來幹什麽的，但是慕曦幫了自家孫女，她作為主人理應招待。
“謝謝奶奶！”慕曦是真的累了，她本來就跑了很久的步，又被著十多斤的背簍走了這麽久，她真的累慘了。
她總覺得孩子們真的挺不容易的，城裏的孩子逃不過十多斤的書包，山裏的孩子逃不開十多斤的背簍。
“粗茶淡飯，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的習慣。”老人顯得有些卑微，她對慕曦總有一種遇見仙人的錯覺，再者慕曦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猜測慕曦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奶奶，您叫我小曦就成，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慕曦被老人一口一個您叫的非常難受，讓她有一種土財主的錯覺，當然對於老人一家來說，她還真是個土財主。
慕曦想要糾正老人這個觀念，讓老人意識到自己是是長輩，而慕曦是晚輩，慕曦理應尊重老人。
“你這閨女，也好小曦！來多吃點。”老人將苞米麵糊糊盛到一個缺角的大海碗中，遞給慕曦後又將盆中的苞米麵大餅塞到慕曦的手裏。
“謝謝奶奶！”慕曦麵上笑得開心，村裏卻格外的糾結，說實話她真的吃不慣。
說不好聽的，這苞米糊糊是她的姥爺給鴨子拌飼料的主要材料。
苞米麵大餅也並不是純粹的餅，裏麵摻進去了剁碎的野菜，一口下去又苦又澀。
可是她又不想讓老人家寒了心，控製著自己的表情管理，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每一口咀嚼都是極致的苦澀。
“閨女，別老吃餅呀！多噎挺，喝點糊糊順一順！”老人見慕曦隻吃餅，還以為慕曦喜歡，特意又給慕曦拿了一個餅過去。
“啊哈哈！好好～”
慕曦尷尬了，這……這奶奶你屬實太會照顧人了，她險些表情管理喪失，避開碗上有缺口的地方，吸溜了一口糊糊。
怎麽說呢！並不是稠的，相反很稀，估計老人不舍得用太多的麵，能夠充饑就很好了。
雖然沒有什麽油水，雖然寡淡但還是很香，就是有點硌牙，估計是在打苞米麵時打得不是細麵，而是粗麵。
裏麵不僅有很大的玉米顆粒，還有小石子在裏麵，慕曦就很不幸吃到了。
老人對慕曦格外的關照，還特意拿出了珍藏的一壇鹹菜。
鹹菜是真的很鹹，慕曦隻吃了一條就喝了大半碗的糊糊，就這樣慕曦就著‘下飯神器’喝了一大碗的糊糊和兩個苦菜餅。
慕曦自己都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吃下這麽多，隻是嘴裏又鹹又苦的味道依舊在回蕩著。
“奶奶，小秋月的爸爸媽媽呢？”慕曦趁著小秋月在院裏洗碗剁菜的功夫問著老人。
“唉～你跟我來！”老人看了一眼院裏的小姑娘，歎了一口氣帶著慕曦來到了裏屋。
小秋月的家房屋很差，不僅是危房還是非常的低矮，牆上的裂痕都讓慕曦害怕下一秒就會坍塌。
跟隨著老人的步伐走進了屋子，第一眼她就看見了炕上的被褥，破破爛爛到處是補丁，都可以看見裏麵結成塊的棉絮。
但卻整理的井井有條，雖然環境很差，卻整理的非常幹淨，沒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這就是孩子他爸媽！”
老人指了指牆角的位置，神色有些暗淡。
慕曦聞聲看去瞬間肅然起敬，來到牆角深深的鞠了一躬。
隻見牆角處的桌子上擺了兩張照片，男人穿著一身莊嚴筆挺的軍裝，嚴肅俊朗。
女人一身連衣裙，紮著兩股麻花辮，笑顏如花很是漂亮。
隻是兩人的照片都成了黑白的顏色，沒了往日的顏色。
“孩兒她爸是個軍人，都說入伍最光榮，他就這麽拋下了家去參了軍，一年到頭也沒回過家！”
“唯一一次就是把這個賢惠的兒媳婦領回了家，可是沒待一會兒，一個電話又跑回去了。”
“零八年他去參加了一次任務，就再也沒活著回來，兒媳婦當時還懷著孕，聽到消息早產，留下孩子也跟著走了！”
“我老漢走的早，我又當爹又當媽，還得當奶，總算了把孩子拉扯大，撫恤金都花的得差不多了，我又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我真不知道我走了，崽兒要怎麽辦！”
老人輕輕撫摸著兒子兒媳的照片，本來就佝僂的身影顯得更加滄桑。
這麽多年，一次又一次的離別早已讓她無淚可流，她隻有堅強起來好好的活著，照顧好孫女才是她最應該做的。
這麽多年其中的心酸又有誰能懂，村裏長舌婦的嘮叨，孩子半夜的苦惱，苦苦哀求隻為一點羊奶時，她真的無數次想要放棄。
但是世界上終歸還是好人多，兒子的戰友，還有國家的幫助都讓她堅持了下來。
“奶奶，我知道可以讓秋月讀書走出大山，讓她知道更多的道理。”
慕曦知道節哀順變這四個字老人聽到了太多次了，現在秋月一家需要的是付出的行動。
零八年的那場災難帶走了太多太多的英雄，破壞了很多很多的家庭。
家園可以重建，可是破碎的心卻再也無法複原，慕曦隻能盡力彌補。
“閨女，你說的是真的嘛？您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盡我所能去借錢！”
老人暗淡的眼睛又重新亮起光芒，她早已別無所求，卻唯獨放不下她的乖乖孫女，即便是讓她付出生命，她都不會說半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