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林霄篇04
【林霄番外-04】
為了能早點起來, 不讓別人看出不對勁, 陳霄昨晚回屋後訂了七個鬧鍾, 一分鍾一個, 接連不斷地響,睡得再沉也會被吵醒。
醒來時, 陳霄隻覺得全身酸痛, 雙腿幾乎要站不住,身後紅腫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疼,不過對陳霄這種從小習慣了打架的男人來說,這點疼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他對著鏡子整理好衣服, 讓高領毛衣把身上的痕跡遮得嚴嚴實實,發紅的眼睛也用毛巾仔細地敷了敷, 看不出太大問題,這才轉身下樓。
樓下餐廳裏,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有熱粥牛奶, 煎蛋、甜點都可以隨便取用。
小柯正坐在餐廳喝牛奶,見陳霄下來便笑著招手:“陳哥,這麽早啊!”
陳霄走過去坐下,順手盛了碗粥,朝喻柯說:“小柯,哥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喻柯仗義地拍拍胸口:“盡管說!”
陳霄環顧了一下四周, 發現沒人, 這才壓低聲音:“待會兒要是有人問起, 你就說昨晚玩完遊戲後,我去你的房間,一起看鬼片看到淩晨兩點才回屋睡覺。”
喻柯愣了愣:“你也愛看鬼片?”
這家夥總是抓不住重點,陳霄無奈扶額:“嗯,就說昨晚我和你一起看的。”
喻柯滿臉的疑惑:“昨晚玩到一半,你去了趟洗手間然後就沒回來,我們還以為你回屋睡覺了呢,你什麽時候跟我一起看鬼片了?為什麽要說謊啊?”
陳霄正色道:“昨晚……咳,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要是讓我哥知道,他肯定會很生氣,說不定會跟我斷絕兄弟關係,你就幫我圓個謊。”
“斷絕關係這麽嚴重?你想讓我給你做不在場證明,陳哥……”喻柯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陳霄,放輕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你該不會去殺、人了吧?”
陳霄:“……………”
他差點把嘴裏的粥給噴出來。喻柯這小家夥真是一點都不靠譜,思維總是跑偏。還好謝明哲也下了樓,陳霄放棄說服喻柯,擺擺手道:“行了,我剛才開玩笑的,別當真。”
喻柯“哦”了一聲,跟阿哲打過招呼,就放下碗筷,精神抖擻地去外麵晨跑。
謝明哲坐在陳霄對麵,微笑道:“陳哥這麽早?”
陳霄咳嗽一聲,也跟謝明哲提了同樣的要求:“阿哲,能不能幫我個忙?待會兒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昨晚你突然想到了幾張卡牌的創意,找我商量技能設計,我們太激動,一直商量到淩晨兩點才睡。”
謝明哲特別幹脆,點點頭說:“沒問題。”
陳霄疑惑:“你不問我為什麽說謊?”
謝明哲笑道:“陳哥很少找人幫忙,既然開口,這個忙我當然要幫你。我相信,你這麽做肯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吧?”
陳霄的心頭微微一暖,阿哲做事確實很幹脆,他還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原因。阿哲不問理由也樂意幫忙,就是出於對他的信任,真是夠哥們。
……
陳千林下樓的時候,謝明哲和陳霄正在一起吃飯。
他走了過去,看著陳霄問:“起這麽早?你昨晚幾點睡的?”
“……”陳霄差點被嗆到,迅速把嘴裏的米粥給咽下去,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昨天阿哲想到幾張卡牌的創意,我們在樓下玩完遊戲後就去他房間討論,一激動,聊到淩晨兩點才睡。”
陳千林轉過頭,平靜地盯著謝明哲的眼睛:“是嗎?”
謝明哲被盯得脊背發涼,他敏銳地察覺到陳哥要說謊可能跟師父有關,但現在他騎虎難下,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把謊圓下去:“是啊,我之前給陳哥做的梅蘭竹菊四君子挺受歡迎,我想再做一些花卉擬人的牌。四君子都是美男子,這次畫成美女,說不定效果也挺好。”
陳霄:“……”
哲導的反應就是快,編起故事來都不帶喘氣的。
陳千林繼續麵無表情地看著徒弟。
謝明哲心虛地低下頭,道:“這粥挺好喝的,師父要不要來一碗?”
“不用。”陳千林沒追問謝明哲卡牌的細節,轉頭看向陳霄:“你昨晚來過我房間吧?”
陳霄一怔,知道哥哥應該記起了一些,隻好半真半假地摻著說:“哥你昨晚很早就回房,我擔心你不舒服跟去看了看,結果進去的時候你在洗澡,你讓我出去,我就回頭去找阿哲了。”
謝明哲:“……”
這什麽情況?謝明哲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無辜躺槍的路人?
陳千林一直看著陳霄,發現他說話時滿臉笑容,表情很輕鬆的樣子……礙於謝明哲在場,陳千林沒再多說,轉身倒了杯牛奶,自顧自地坐著吃飯。
飯後,陳千林跟羅誠告別。
在別墅門口,他看見開著車正準備離開的張鵬。
張鵬打開車門走下來,皮笑肉不笑地朝陳千林道:“林神,昨晚睡得好嗎?”
陳霄聽到這話,氣得腦袋一陣脹痛,他用力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拳打掉這混蛋的門牙!周圍很多人在看,陳霄深吸口氣,才讓自己控製住了動手的衝動。
陳千林卻淡淡地道:“睡得很好,謝謝關心。”
張鵬見男人臉色平靜,也沒多說什麽,客氣道:“大家保重,以後常聯係。”
陳千林道:“嗯,我會聯係你的。”
張鵬沒懂他的意思,還以為是客套話,便朝大家笑笑,轉身帶著許宛如走了。
等他走後,陳千林才轉身來到車庫,說:“回去吧。”
昨天來的時候是陳霄開的車,今天回程,陳霄依舊坐在了駕駛位。這輛車是他的,跟他指紋綁定,雖然他身體很不舒服,但車子可以設置智能導航、自動駕駛,他也不需要操什麽心,坐在駕駛座應對突發狀況就行。
一路上,陳霄一直和謝明哲故作興奮地聊卡牌。
本來隻是說謊,可說著說著,還真的聊出了一些有趣的創意,喻柯也加入討論,激動地道:“要不,下賽季你倆搭檔打雙人賽吧!老聶退役了,說不定以後陳謝組合會變成雙人賽的boss!”
謝明哲笑著說:“這件事還要再討論,具體參賽選手得讓教練決定,而且下賽季我們涅槃就不隻四個人了,肯定會招一些新人,說不定我和陳哥還要帶新人去打雙人賽。”
喻柯問道:“教練,您想讓陳哥和阿哲組合去衝擊冠軍,還是分別帶新人啊?”
陳千林淡淡道:“再說吧。”
喻柯還想問,謝明哲立刻給他使了個眼色。喻柯一怔,發現林神的臉色冷得嚇人,左手拿著光腦,右手在飛快地輸入文字,似乎在和誰聊天。喻柯被他比平時還要冷上幾分的表情嚇了一跳,立刻縮縮脖子,假裝自己不存在。
車內詭異地陷入了沉默。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涅槃樓下,四人一起坐電梯上樓。陳千林道:“俱樂部已經放假了,之後的時間你們可以自由安排。”
謝明哲和喻柯立刻識相地跟教練道別,轉身回自己宿舍。
陳霄和陳千林的宿舍挨著,不得不同路。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直到陳霄走到門口,陳千林才淡淡地道:“昨晚……”
陳霄心髒一顫,立刻打斷這個話題:“哥,我先回屋收拾行李。”
陳千林皺眉:“你要去哪?”
陳霄低聲解釋道:“鄭院長的六十大壽快要到了,我回去給他祝壽。之前一直忙著比賽,我沒來得及買禮物,想提前回去準備一下。”
陳千林記起弟弟確實跟他提過老院長過生日的事,沉默片刻,才問:“去多久?”
陳霄硬著頭皮道:“大概半個月吧……”
陳千林點了一下頭,冷冷地說:“那就等你整理好思路,我們再談。”
陳霄:“……”
這句話意味深長,陳霄頭皮發麻,心想哥哥該不會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吧?想到這個可能性,陳霄就心慌意亂,不敢看陳千林冷漠的目光。他隨口應了句“好”,迅速開門進屋,胡亂收拾了兩套換洗衣服,就提著行李逃一樣下樓。
坐進車裏後,陳霄深吸口氣穩了穩失速的心跳,打開光腦找出通訊錄裏的鄭亦,發消息道:“小亦,我想提前幾天回來,能不能住你那兒?”
鄭亦很快回複:“沒問題的霄哥,我家有一間客房,你直接過來,我把地址發你。”
陳霄改姓陳之前跟大家一樣隨院長姓鄭,所以,孤兒院的小朋友們都叫他“霄哥”。
屏幕上很快彈出一個導航地址,陳霄點進地址,給車子設定自動架勢,黑色的懸浮車很快就從車庫開了出去。
其實可以住酒店,但陳霄不敢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他腦子裏混亂極了,想找個人說說話。小亦是他孤兒院最好的朋友,小時候為了這家夥還經常跟人大打出手,陳霄想住在小亦那裏聊聊天,也能讓自己轉移注意力,別再想昨晚的事。
車子開到一半,陳霄就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深處尖銳的疼痛一陣陣席卷而來。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就全身發冷,以為是衣服穿少了,剛才出門多加了一件外套,可還是很冷,身體就像被一團潮濕的棉布包裹著,衣服被汗水浸得濕透,黏在身上特別難受。
腦袋裏像是有一根電鑽,在不斷地往深處鑽。陳霄用力地抱住頭,他想,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也難怪,昨晚被哥哥反複侵犯了整整四個小時,身體快要散架,後來又在冷水裏衝了那麽久的澡,回去後隻眯了一小會兒,就訂鬧鍾強迫自己起來……
經過這一夜的折騰,再好的身體素質也吃不消。
他現在還在路上,不能睡著,至少要到小亦家再睡吧?
陳霄渾渾噩噩的用力睜著眼睛,盯著車內的導航路線。導航圖上的綠色小圓點,在慢慢地朝終點靠攏,還好自動駕駛係統會避讓來回的車輛,因此也不用擔心事故的發生。
他就這麽呆呆地看著地圖。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內響起熟悉的語音提示:“目的地已到達,為您找到停車場,是否自動泊車?”
陳霄按下了是,車子在停車場放好,他提著行李箱找到小亦住的那棟樓,上了電梯。
他腦子裏暈暈的,腳步虛浮,眼前的地麵在不斷地晃動,認路都是憑直覺。
***
鄭亦今天正好休息在家,聽見門鈴聲,立刻轉身去開門。
打開門就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提著行李站在門口,他的頭發早已濕透,衣服也是濕濕地黏在身上,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剛剛撈出來。男人帥氣的臉上,完全沒有印象中飛揚的神采,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嘴唇更是白得嚇人,眼眶通紅,看上去狼狽極了。
鄭亦怔在原地,差點沒敢認。
小時候,陳霄跟一群皮孩子打架,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牛逼表情。被陳家收養的時候,陳霄還一臉得意地說,以後會罩著大家,有困難就來找他。
在鄭亦的心裏,陳霄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血性男兒。是孤兒院一群小夥伴中,最講義氣,也最可靠的大哥。
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狼狽和落魄。
鄭亦不敢相信地看著他:“霄……霄哥?”
陳霄的眼前一陣暈眩,模糊中聽見這個聲音,他強撐著一口氣,道:“小亦,扶、扶我一下,我好像有點發燒……”
話音剛落,他就一頭栽倒下去。
鄭亦急忙伸手扶他,發現他的額頭燙得驚人——頭發濕透不是淋了雨,是被身上的汗水給浸濕的,這是燒到了多少度啊?!
鄭亦嚇壞了,趕緊把陳霄拖進家裏放在客房的床上,打電話叫醫生:“劉叔叔,能不能麻煩您來我家一趟,我有個朋友高燒昏迷,看起來很嚴重……”
聽著年輕人快要急哭的聲音,劉醫生冷靜地道:“你先別急,家裏有溫度計的話給他測一□□溫,我馬上過來。”
鄭亦急忙把陳霄扶到臥室裏躺下,找來溫度計,想把溫度計夾在他的腋下測測溫度,結果一掀開衣服,鄭亦頓時愣住了。
他震驚地發現……陳霄的身上有好多吻痕。
密密麻麻的吻痕,就像是散落的花瓣一樣遍布在全身,觸目驚心!
鄭亦整個人都懵了。
正好這時候,劉醫生提著藥箱走進來,看到這場景,眉頭不由一皺。
老醫生見多識廣,倒是沒怎麽驚訝,迅速幫陳霄檢查了一遍身體,很快就得出結論:“他在不久之前經曆過很粗暴的性事,傷口紅腫發炎。肺部、心髒都聽不到異常,應該是身後的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燒。我先給他開一些外用的藥,退燒藥和抗感染的藥也要一起吃,你用冰袋盡快給他物理降溫,要是體溫再降不下來,就叫救護車送他去醫院急診。”
鄭亦聽到這裏,鼻子猛地一酸,眼淚差點就奪眶而出。
粗暴的性事?陳霄這是經曆了什麽?怎麽會被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他豁然站起來,氣得快要爆炸:“我去報警!”
老醫生攔住了鄭亦:“我建議你,還是等病人醒來再決定吧。”
鄭亦愣了愣:“什麽意思?他被人強Bao,我不應該早點報警嗎?”
老醫生看了眼陳霄,輕歎口氣,道:“我從醫這麽多年,見過很多類似的病例,你朋友這種情況不像是被強Bao,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毆打、強迫導致的傷痕。而且,他還洗過澡,徹底清除了體內的罪證……他應該是自願的。”
鄭亦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向陳霄。
躺在床上的陳霄,全身都是狼狽的痕跡,臉色蒼白如紙,看上去虛弱極了。
那個懟天懟地、誰都不怕的陳霄,動起手來能一打三的陳霄,怎麽會自願的,被人這樣粗暴地對待?以陳霄的脾氣,隻要他不願意,誰敢碰他一根頭發,他絕對能打得對方滿地找牙!
如果不是愛那個人愛到了極致……
他會甘願受這樣的屈辱嗎?
鄭亦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陳霄,心都要碎了。
在他們幾個小夥伴中,陳霄一直是最勇敢、最厲害的一個,當年在孤兒院裏,陳霄年紀最大,也總是以大哥的身份護著他們不受欺負。
霄哥,你總是站在前麵,保護著別人。
可是如今,誰能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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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霄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