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曲
鎮魂曲
滿殿的人冷漠旁觀,好似沒看到眼前的鬧劇一般。
「林問,王爺我說錯了嗎?有這麼個下賤女兒,我都替你蒙羞,還不如早點送到窯子里省心呢!」
「爹爹!」林問歌喊了一句,在她身邊的小穹縮了縮脖子,他知道,娘親生氣了,真的生氣了,這下要出大事了!
林問見女兒的目光發冷,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當下也不廢話,直接坐了回去。
林問歌也不說話,只右手一伸,憑空變出一支碧玉簫來,那簫在她手中轉了兩圈后,被她橫在身前。
「怎麼,想做王爺我的小妾了?但王爺我改主意了,你親手殺了你那孽種,我就納了你!」
五大家族和各國使臣們看傻子一樣看著那敏王,覺得這麼個極品能活到現在,真是見鬼了。
他們都在靜等著事態的發展,卻在看到那支碧玉簫的時候,大多數人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問歌完全無視擺著施捨姿態的敏王,簫抵唇邊就要吹奏。
「林小姐且慢!」姬崇政突然出聲,七年前看到宮中大片血跡的那種毛骨悚然,這一刻猛地籠罩住了他,他害怕了,又一次害怕了。
「現在才阻止,晚了!」林問歌冰涼一笑,簫聲頃刻響起。
悠揚的簫聲,吹奏的是陌生的調子,但很舒緩很輕柔,彷彿情人的手一樣,溫柔拂過大殿中的每一個人,可沒有一個人會這樣認為,特別是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和長老,臉色驀然一變,趕忙運氣護體。
一時間,內力、真氣紛紛出現,五大家族的長老們周身泛起各色氣暈,他們都是武師境界的高手,此刻危機感降臨,再不敢保留實力,紛紛設法抵抗著簫聲的影響,其他人就沒這麼好運了,剎那間,本來是節慶宴會,卻慘叫聲此起彼伏。
殿中的敏王最為狼狽,他已經抱頭在地上打起了滾,叫喊變成哀嚎,最後變成低吟,不過二十幾個呼吸,他已抽搐著不動了,眼尖的人看到,他的耳朵、眼睛、鼻孔全部流出了血,形容極其可怖。
一些膽子小的、承受力差的,早就發出了尖叫,奈何簫音未停,他們自己尚且難保,又哪管敏王如何?
曲子並未吹完,林問歌執簫離唇,嘆息似的撫摸起玉簫:「果真是廢物,我連這鎮魂曲的一半都沒吹完,就不行了!」
「林問歌,你這是做什麼?」南家的一位長老撤回真氣,還沒來得及擦掉額頭的冷汗就跳了起來。
「林問歌,你敢對我白家動手?」白家的長老臉色難看的叫囂。
其他家族的長老表情都很臭,他們自羽為高手,可今日卻栽在一曲簫聲中,這簡直是丟人至極的事,怎麼可能心平氣和?
「動手?」林問歌嗤笑,「我若是真要動手,今日這殿里沒一個人還能活著,你們要試試嗎?」她頓了頓,緩緩起身,傲然而立道,「看戲……特別是看我林問歌的好戲,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你!」大多數長老心中一凜,只有脾氣不好的幾個,怒目而視,氣得臉紅脖子粗,愣是罵不出一句,此時,在沒有人懷疑她的來歷,更清楚的意識到,這真的是那個敢和雲山勝境叫板的「絕世修羅」啊,不是冒充的!
收回掃過五大家族的目光,林問歌轉向姬崇政,看著他因為極力隱忍而僵硬的身體和恐懼的眼神,毫無感情地輕扯嘴角:「皇上,你說呢?有時候太健忘,真的不太好呢!」
就在姬崇政差點從寶椅上跌下來的時候,林問歌拉著小穹,母子倆身影虛化,如煙一樣飛往殿門,那速度快到五家的長老們都神情凝重。
「休走,拿命來!」忽然竄出一道人影,雄渾的真氣鼓盪於殿內,將在座的人們吹向兩邊,那如山嶽般的一掌直逼林問歌后心。
這變故提起了所有人的心,誰也沒料到,會有人在此時發難。
「問歌小心!」
「歌兒小心!」
一前一後兩聲提醒,分別出自南月黎和林問之口,但那掌風太快了,他們話落的同時,那掌就打在了林問歌的背上,這一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出掌的那位青家長老愣了一下,他並沒有打到任何東西,那……那不過是一道殘影而已,豐富的打鬥經驗讓他下意識后躍閃避,以免被鑽了空子,哪知他都退開十幾步了,也沒感到任何危險。
「看來,這位想試試我真正的鎮魂曲?」清潤的女子嗓音自空中響起,所有人聞聲看去,就見一絕美女子凌空而立,攬著一個小男孩,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
衣袂飄飛,如仙似神。
真正的鎮魂曲?什麼意思?
北君沐和眾人一樣離座出來,大殿里的人呼拉拉到了殿門外,仰頭緊盯著林問歌,心中一陣陣的震撼顫抖,黃家兄弟還細心地察看了敏王的情況,發現他還有氣,只是神志已失,就算能夠醒來,只怕也瘋了!
簫抵唇邊,如前一樣的曲子再次響起,所有人立刻發現了不同,這一回不比剛才,剛才的簫聲主要針對敏王,而且不含任何殺氣,但這次……
只是兩三個音也聽的人血脈擴張、肺腑震動,哪怕捂著耳朵都無濟於世,那聲音好似無孔不入的毒蛇,讓人根本找不到辦法去抵抗。
這是能殺人的簫聲,不是像之前那樣玩玩的啊!
長老們臉色一片灰暗,彷彿這幾十年來的高手稱號,一夕間都變成了笑話。
簫聲無處不在,酉國的臣子家眷一個個暈倒在地,緊接著是她們的夫君、兒子,再然後是使臣團,五大家族的人還在苦苦支撐,功力較弱的青家姐弟、白漓宇麵皮紫漲,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忽然,千萬片粉色花瓣憑空出現,揚揚洒洒飄滿了宣政殿前的廣場上空,有一部分飛落到了宣政殿的屋頂上,映著琉璃瓦的顏色,看著十分夢幻。
簫聲猝然拔高,那萬千花瓣旋轉著變成無數把小飛刀,閃爍著寒光飛舞飄蕩,前一刻美麗絕倫的畫面,剎那間變成可怕的絞肉場,五大家族的人均冒出冷汗,脊梁骨寒氣四溢,從心底生出了懼意。
當他們以為死定了時,林問歌放下玉簫,輕輕拂袖於空中,那千萬把飛刀瞬間消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伴隨著簫聲和飛刀的殺氣也泯然無形,五大家族的長老和公子小姐們彼此對視,有種從鬼門關回來的虛脫感。
「各位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聰明行事,」林問歌淡淡開口,她的聲音無喜無悲,完全聽不出任何波動。
但經過剛才那一幕,再沒有人敢小看她、鄙視她,「切磋我歡迎,挑釁就免了,你們五大家族地位特殊,我林問歌不會輕易招惹,但倘若你們覺得我好欺負,那我也不會再客氣!」
話說完,她抱著小穹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天際消失了。
「老五,這是什麼境界,你看得出來嗎?」白家一位長老看著天邊問旁邊的同伴。
「我怎麼知道?就是輕功最好的第一刺客天璇子也做不到凌空飛行,你說是什麼境界?」
「剛才那是傳說中的幻術?」黃家的長老們也在討論。
「幻術?你開玩笑的吧?我敢打賭,那些飛刀都能傷人性命?人家要來真的,只怕我們都會變成篩子!」
「這小丫頭太狂了,別讓老子再看到她,否則……」
「否則怎樣?你剛剛那一掌用了幾成功力,結果如何,不用別人說吧?」
五家的長老們平日也見過,相互間沒少比試鬥嘴,此刻齊聚一堂,吵得跟一窩鴨子似的。而五家的年輕一輩就反應各不相同了,不過,多數都沉著臉,顯然方才所見對他們的衝擊不小。
「君沐,你怎麼看?」南月笙肅容問,鳳眼輕挑,閃過幾道精光。
「我能怎麼看?你和月黎不是在林相府上住了一段日子嗎?難道沒什麼發現?」北君沐溫和一笑,好似一無所知。
聽到這話,五大家族的所有人都看向南家,那目光灼灼之態好像要生吞了他們,南家的長老們都繃緊了身子,隨時準備應對一切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