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會被……追殺
仙居谷入口處的禪思花海上空,二十位少男少女分列兩邊,全部腳踏飛劍而立,一起注目於谷口。只見那空無一物的地方,從空中出現翻滾的雲霧,漸漸由上而下蔓延至地面,良久,翻滾的雲霧從中分開,兩扇寬約幾米的雲門徐徐打開,露出了外面集結的很多人。
此刻,不論是五大家族還是四國皇室,均呈目瞪口呆之狀,至少幾百人如進城的鄉下老太太,一邊看一邊通過雲門,脖子都快擰成麻花了。等回過神來,已渾渾噩噩登上了二十位仙居谷弟子翻手間由寸許變作丈余的靈舟,開始了仙居谷一游。
靈舟載著他們繞行仙居谷上空一周,才將他們送往劍峰,那裡已有人等著帶他們去客房休息。至於五大家族之人,則被送到了緋霞峰,經過靈舟上的介紹,他們已經知道緋霞峰是谷主林問歌居所,對於這份誠意自是記在了心上。
緋霞峰山腰上的廣場,林問歌帶著岳思遷等人在此等候,兩方人一見面相互寒暄了幾句,自有人帶了五大家族之人去客院安置,這場短暫的會面,白家很是震驚,因為黃亦寒就站在林問歌身邊,倒不像是客,而像是主了。
可白沁宇兄弟一掃旁邊,卻發現其他三家毫無詫異之色,心裡登時一沉,很顯然別人都知道,就他們白家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家的消息如此不靈通了?
各人心懷何種心思,林問歌根本不在乎,但沒等她走出緋霞殿的範圍,就有人要見她。
緋霞殿後殿,林問歌、雲起、黃亦寒、紀霜霜、岳思遷五人接連而入,剛到門口就看到其中有一人等候。
「流冰……」紀霜霜神情恍惚了一瞬,輕輕念出了這兩個字。
「你說什麼?」岳思遷一愣,猛地轉頭問。
殿中人已轉身迎來,溫和一笑沖眾人抱拳:「許久不見,諸位可好?」
「君沐,看你的神情……東西到手了?」林問歌瞥了眼紀霜霜和岳思遷,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便抬腳向里走去。
六個人分賓主落座,北君沐翻手拿出個小包袱,伸手解開了上面的結,隨著布料掀開,一束束純白的光芒從縫隙露出,直至完全打開后,竟出現了一個直徑半尺左右的光球,其中水霧浮動,宛如活的一般。
「不錯,果然是千璣玲!」林問歌看了兩眼,暗自感受後點頭道。
北君沐親自托著那光球交到她手上,這才退回原處:「聽說千璣玲可知過去未來,北家很重視它,但不知為何……原本怎麼都不肯將它交給我的北家,卻在我來仙居谷之前忽然改了主意。」
「哦?」林問歌眉梢一揚,「看來北家有人能感知到九曲玲瓏鎖的存在,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感知到九曲玲瓏鎖的存在?」眾人均看向主位上的女子。
「九曲玲瓏鎖分開時,並無太大威力,所以能察覺到它們的人極少,可極少也是有的,這類人……」林問歌言及此處時頓了頓,語氣沉重了幾分,「通常都會被……追殺,他們本不該存在的!」
「歌兒,你是說有人不希望九曲玲瓏鎖面世,或者說,有人不希望通往天之大陸的空間屏障被打開?」雲起很容易抓住了關鍵。
「嗯,」林問歌看了他一眼,「那個人創造九曲玲瓏鎖時,就不願有人藉助其力量打開空間屏障,所以一旦得知誰能感知到九曲玲瓏鎖的存在,就會動手殺之。」
北君沐和黃亦寒神情凜然,異口同聲道:「是誰?」
紀霜霜猶猶豫豫道:「姑娘,你說的該不會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姑娘,難道是……」岳思遷一臉震驚,求證般望了過來。
林問歌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聽殿外傳來一聲高呼:「林小姐,在下青梓晗,特來奉上林小姐所求之物,還請林小姐一見!」
「青梓晗?」
「他來幹什麼?」
「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幾個人紛紛蹙眉,林問歌探出神識一掃,不僅眉心舒展了,還微微勾起了唇角,她面向岳思遷道:「岳叔叔,請他進來。」
孤身一人的青梓晗背著個用布蒙著、長約一米出頭、寬約一尺有餘的匣子狀東西,進門后掃了兩眼在座的諸人,看向了主位上的女子:「在下見過林小姐。」
林問歌僥有意味地瞅了他一眼,便將目光集中到了他所背的東西上,心情不錯地彎起了唇角:「青公子可徵求你家長輩的意思了?別是將這等鎮族之寶偷運出來了吧?」
「莫非……那就是青家所藏的九曲玲瓏鎖?」黃亦寒緊抓椅子扶手,若不是克制著早就站起來了。
北君沐和雲起也看向了青梓晗背上的東西,岳思遷看向了林問歌,紀霜霜則不著痕迹的觀察著北君沐,眼神很是古怪。
「你想要什麼?」林問歌一看來人的神情,反而放鬆了身體,靠在椅子上眯起眼道。
青梓晗解開繩子,將背上之物捧於面前,直視那意態從容的女子:「林小姐爽快,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拐彎子了!」
青梓晗深吸一口氣,定定道:「在下要凝魂草!」
「你果然就是韓字!」林問歌聞言起身,拂袖間他捧著的東西已飛入空中,下一刻到了她的手上,連同剛到手的千璣瓏,一起收到了黑石空間里。
「不,我是青梓晗。」一身冷峻的男子斷然搖頭,否認了她的話。
「你既不是,那為何你們容貌相同?」雲起皺眉道。
「這……」青梓晗掃過在場的其他人,猶豫片刻后答,「我和他只是共用一個身體而已。」
這話一出,頓時驚住了所有人,雲起和林問歌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很意外,難道一體雙魂這種情況並非林問歌一人嗎?
岳思遷從空間戒指里掏出個大鏡子,放到了青梓晗旁邊,他似乎也明白這番用意,很配合地側身而立,讓鏡子里映出了他的模樣,奇怪的一幕出現了,鏡中的人並不是青梓晗,而是個和他有同樣容貌、卻明顯陰柔氣更重的妖孽般男子。
「你好啊,林姑娘,雲公子,我們又見面了!說起來你們可也真是的,把青原上的凝魂草都拔光了,若不然我也沒必要給阿癱提議,拿九曲玲瓏鎖來換了!」鏡中的妖孽男子擠眉弄眼道。
青梓晗明明什麼表情、動作都沒有,可鏡子里有著他面容的人卻什麼都做了,這樣的情形……當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林問歌左右各看了看,眉心蹙了起來,她沉吟片刻后道:「你這……似乎不是靈魂上的問題,」
「不是靈魂上的問題?可《百草錄》上說,我這般就是要用凝魂草才可……」青梓晗立刻反問出口,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百草錄》?你在何處見過《百草錄》?何人給你看的?」岳思遷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急問。
「這又是怎麼回事?」雲起和黃亦寒面面相覷,此時紀霜霜已跑到了岳思遷身邊,顯然也想知道有關《百草錄》的事。
「岳叔叔,紀嬸嬸,稍安勿躁,咱們慢慢說。」林問歌此時反而坐下了。
青梓晗仔細觀察了面前兩位中年人的神情,斟酌著道:「《百草錄》是我兒時在一位暫居家中的前輩那裡看到的,他也曾教過我幾分醫術。」
「你可曾再見過他?」岳思遷問。
紀霜霜在旁緊盯著青梓晗,主位上的林問歌見她如此緊張,不免暗中嘀咕,是誰說紀嬸嬸不關心傅叔叔的,明明關心得很嘛!
青梓晗下意識看向北君沐那兒,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這個動作,有的皺眉、有的不解,紀霜霜徹底急了,一把揪住他問:「你小子亂瞅什麼,趕緊給老娘說清楚!」
「傅叔叔……走後就再也不曾到過青家,你們想知道他的下落,應該去問他才是!」青梓晗一指北君沐道。
「他?」岳思遷和紀霜霜看向北君沐。
坐在那裡的北君沐愣住了,有些無措地指著自己:「問我?」
「嗯,你不是傅叔叔的兒子嗎,不問你問誰?」青梓晗語出驚人,震住了一屋子人。
後殿中一片寂靜,林問歌若有所思地望著呆住的北君沐,雲起欲言又止地看向她,黃亦寒眉心成川地左看看右看看,保持了沉默。
「仔細看來……這小子的確很像流風。」紀霜霜上下打量了北君沐一圈道。
「像,真像,」岳思遷越瞧越肯定,一拍腦門道,「難怪在青原見他動武時覺得眼熟,原來是像傅流風那個死小子!」
「小子,站起來轉過身,讓我看看你的背影!」紀霜霜一副長輩口吻地吩咐道。
北君沐遲疑著、猶豫著,最終還是起身轉了過去,一陣抽氣聲后就聽到紀霜霜哽咽著道:「流冰……這背影分明就是流冰啊,嗚嗚……岳二弟,是流冰的背影啊,你看到了嗎?」
一會兒流風,一會兒流冰,到底哪個才是他的生身父親?北君沐心頭一陣混亂,僵硬著轉回來后,目光灼灼地掃過幾個知情者:「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