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無階凶獸

  又是無階凶獸

  岳思遷等人小心聚在一起,武功高的在外,武功低的在內,圍成一個圈子追著林問歌的方向前進,許是有雲山勝境在前的緣故,他們竟真的沒遇到什麼危險,不過分不清四周的一切這點卻沒變。


  突然,空中一陣扭曲,雲殺、北君沐第一時間將劍指向他們中間的空白處,只聽「鐺鐺」兩聲,他們的劍不受控制地偏了方向,強弱對比,瞬間讓他們凝重了神情。


  「是我。」林問歌的聲音傳來,「他奶奶的,你們誰來幫把手,這傢伙重死了!」


  聽到這話,其餘人才放鬆警惕,定睛一看,就見憑空出現的林問歌氣喘吁吁拖著一個人,正是貌似昏迷的雲起。


  「這是怎麼了?」黃亦寒幫忙接過雲起,白夫人上前做起基本的檢查。


  「歌兒,擦擦汗!」北君沐收好劍,拿出塊帕子遞給攤坐在地上的女子。


  「謝謝。」林問歌道謝,接過來邊抹汗,邊道,「闖到殺陣了,可沒想到裡面還附帶有精神攻擊,然後就這樣了。」


  「精神攻擊?」安姑娘皺眉,似乎對此有些陌生。


  丟開那塊帕子,林問歌盤坐到昏迷的雲起身邊,神情顯得很凝重:「嗯,準確來說,應該是幻陣中的一種,能讓入陣者沉浸在過去里不可自拔,可能是痛苦的回憶,也可能是快樂的回憶,我破除幻覺早一些,醒來等了很久,雲起都沒醒,只好甩開雲山勝境那邊過來了。」


  北君沐默默撿起那塊帕子收好,聽到這話,動動唇很想問問她,她遇到的是怎樣的過去,卻又醒悟沒有詢問的資格,只好站在旁邊沉默。


  「刺探人心最薄弱的地方?」青梓晗面色一沉,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個好消息,他的情況太特殊,一個身體里本身就有三個人格,再往前……他是不是也會沉浸在過去里永遠也醒不過來?


  「問歌,現在怎麼辦?」安姑娘問,走到這裡,她才發現自以為熟稔的陣法知識根本太少太少。


  白夫人眉心打結:「不行,我拿針扎他都不醒,先別管破陣了,雲起怎麼辦?」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林問歌,在場中醫術最好的就是她,如果她也沒辦法……那雲起可能就真的……


  林問歌輕輕吁出一口氣,看似沉著冷靜道:「這個只能靠他自己,醒過來便能破除心障,醒不過來就只能停留在過去,旁人……無能為力!」


  其他人盡皆沉默,他們心裡也明白,若論擔心,恐怕在場的人沒一個能比她更擔心,可擔心也不能替雲起走出幻覺,為今之計,他們能做的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等」。


  「原地休息吧!」岳思遷開了口,第一個盤腿坐下了。


  雲殺、陰雲冀、瑟萊雅等相互看了看,白夫人和安姑娘相互握緊對方的手,不知是誰在給誰鼓勵,左老等人未有任何錶示,乾脆地盤坐於地。


  「幻空獸,」林問歌探手在雲起身上一抓,像是捏著空氣道,「陣法和幻覺應該不會影響到你,去四周探探路,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唔唔,主人他老婆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透明處傳來應答聲。


  林問歌一愣,不爽地沖著某隻跑掉的方向冷哼一聲,想著回頭再收拾它。


  「老婆?是什麼?」紀霜霜道。


  「夫妻間對妻子的愛稱。」林問歌沒好氣地解釋了一句。


  這麼一說,氣氛又好了些,瑟萊雅不放心地勸道:「林姐姐,雲起哥哥會醒來的。」


  林問歌輕哼道:「他敢不醒來,他要是不醒,我回頭就改嫁!」


  眾人聞言一怔,頗有些同情地看向昏迷的雲起,逮上這樣的妻子……一覺睡長點就改嫁了,其實很倒霉吧?

  火,很大的火,噼啪聲此起彼伏,那是……門窗傢具燃燒的聲音。


  雲起提氣推出一掌,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他這才發現不對勁,將手舉到眼前一看,小小的、嫩嫩的,比小穹的稍大幾分,這是……他的手?


  他的手怎麼會這麼小,怎麼會變成這樣?


  「雲起,陰雲起,你在哪兒?回答我啊!」突如其來的呼喊聲傳來,沒多久就見一道人影衝進來,頂著一床濕嗒嗒的被子,焦急地四下環顧,可他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能判斷出那是個女子。


  「雲起,雲起,我是娘,回答我啊,你在哪兒?」那女子一腳踢開燃燒的柜子,風一樣竄了過來。


  娘?好遙遠的……稱呼!

  雲起喉嚨艱澀,不受控制地哭了,大聲叫道:「娘,娘,我在這裡,娘救我!咳咳……」


  濃煙滾滾,四周一片炙熱,雲起驚懼不已,他明明沒有哭的,也沒想過大叫的,可他怎麼會……是了,這不是現在的他,是十幾年前的他。


  「雲起,不怕不怕,有娘在,娘帶你出去!」那女子一個縱躍跳過來,將濕嗒嗒的棉被裹到他身上,還緊張地檢查了一遍他的全身,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才鬆了口氣。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人聲和腳步聲。


  「這邊,這邊,全部搜一搜,如果還沒死就補上兩刀,快點快點!」


  「特別是那個小崽子,絕對不能讓他活著!」


  女子鄭重地按著小雲起的肩膀,認真道:「乖兒子,娘現在帶你出去,記得不要再回來這裡,一定要好好活著!」


  眼前一片黑暗,周身的空間似乎扭曲了,再次恢復視野時,小雲起被女子一把推給了一位約莫而立的男人:「老耿,帶著他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小姐……」


  雲起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那是耿伯年輕時候的樣子,他是娘背離家族時帶來的老僕,當時唯一能相信的人。


  「老耿,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求你……千萬保護好雲起的安全!」


  「娘,娘,你呢?你呢?」小雲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衝上前牢牢抱住那女子,儘管在發抖,卻倔強地未曾留下一滴淚。


  「老耿,拜託了!」女子抬手打暈了孩子,打橫抱起后交給了耿伯,明明捨不得、不忍心,可最終還是毅然轉身,拔劍沖了回去。


  不用再看下去,雲起也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耿伯帶著年幼的他東躲西藏,喬裝、易容、扮殘……什麼樣的法子都用上了,但那些人勢力太大,他們總是沒多久就被追殺,除了逃,只能逃!

  後來,耿伯帶著他逃到了天之大陸最西邊,慌不擇路之下跑到了星界森林裡,又遇上空間屏障開啟,便到了坤元大陸。


  場景一換,竟又回到了最初那場大火,重複了之前的一幕幕,周而復始,沒有盡頭。


  雲起起初還隨著那些畫面中的小雲起或憤怒或驚慌,或不安或害怕,同時用盡全力想要看清那個女子的模樣,可重複過幾遍后,他就醒悟了,這是過去發生的事,沒錯,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他為什麼會看到這些呢?他之前在做什麼?

  「雲起,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


  「雲起,忘記你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了?」


  「雲起,你的心……還在遲疑嗎?」


  誰,這是誰的聲音,溫潤悅耳,還帶著清泠溫柔的感覺,是誰?究竟是誰?


  心向光明,人才能光明。


  雲起思緒沉澱,是了,他一直以來那麼努力練好武功,那麼積極修鍊異能,那麼花大力氣地尋找九曲玲瓏鎖,就是為了回到天之大陸,去找他的爹娘,為他們報仇申冤。


  九曲玲瓏鎖?

  雲起猝然一震,是歌兒,是歌兒的聲音,他想起來了,他都想起來了。


  他們要去舞剎宮,還設計讓雲山勝境的大長老等人在前探路,他不能沉浸在過去里,他要醒來,醒來保護歌兒,他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人了,不能!


  茫茫然一片中,林問歌忽然撫胸悶哼,嘴角溢出血絲,她抬手一擦,目光定定落在面前昏迷的人身上。看來,強行進入雲起的識海起作用了,儘管她只能傳達模糊的幾句話……


  「歌兒,怎麼了?」始終注意著她的北君沐第一個發現不妥,連忙上前詢問。


  雲起睫毛一動,睜眼就見北君沐要湊到林問歌身邊,這還了得,幾乎是眨眼間,他抓著林問歌一閃,便想躲到一邊去,奈何周圍都是盤坐一起的其他人,這一閃就給撞到瑟萊雅和安姑娘身上了。


  幾聲痛呼,瑟萊雅和安姑娘給撞得東倒西歪,林問歌的臉立刻就黑了大半。


  雲起猶自不覺,忿忿然瞪著北君沐,一副防賊的架勢,咬牙切齒道:「姓北的,你給我閃遠點,信不信我下次將你賣到小倌館去?」


  眾人一愣,乾咳的乾咳,忍笑的忍笑,無奈的無奈,嘆氣的嘆氣,在他們眼中,此時的雲起就像個護糖的孩子,誰敢窺視就能下嘴咬誰,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北君沐眼底黯然,面上一嘲道:「你個白痴,歌兒受傷了你沒看見?」


  「歌兒受傷了?」雲起垂頭一看,就見被他牢牢抱在懷裡的女子嘴角一抹嫣紅,登時急了,「歌兒,你傷在哪裡?怎麼傷的?用藥嗎?不不,你的丹藥效果更好,還是用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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