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惡霸?
林問歌等他走遠了,才抬腳準備行動。她的任務其實就是閑晃一下,晚上找那幾個老頭很容易,只要看到有燈光的地方,八成就是了,因此她一點兒也不著急。
慢悠悠地邊找邊逛,不過半盞茶就找到了人。
看著像是偏廂的屋子裡,陳老和白天搞刺殺的那個少女共處一室,林問歌想了想,停在了窗戶邊,傾耳細聽裡面的動靜。
「小穎,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今天辦的事,三公子說過不能打草驚蛇、不能打草驚蛇,你倒好,直接闖到人家跟前去了!」這是陳老的聲音,語氣煩躁而生氣。
「舅舅,我實在忍不住,那個陰雲起著實可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樣的人,怎麼能成為煉丹師?這不是侮辱您嗎?而且,他還差點殺了畫兮哥哥……」小穎毫無愧疚之意,反而覺得自己做的很對。
林問歌略微蹙了蹙眉,這個小穎其實應該叫曲姒穎,是附從於雲山勝境的曲家之女,和陰畫兮的確有樁婚約,但是……成親的可能似乎不太大,只因為陰畫兮的生母-——雲山勝境的當家主母不同意。
「你……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那老女人根本不願要你這個兒媳婦,你何苦巴巴地貼上去?再說了,他陰畫兮除了嫡出這個身份,還有什麼本事?依我看三公子才是那人中龍……」
「舅舅!」曲姒穎高聲制止道。
林問歌眼睛一轉,默默思索起這裡面的關係,想找出可以利用的部分。
正在這時,這座宅子大門方向忽然出現火光,不過片刻便燒紅了半邊天,像是要燒光這宅子一般。
「救火啊,來人、快來人救火啊,走水了!」
「著火了?怎麼會著火的?」
「有人夜襲,快……啊!」
最後那聲慘叫預示著一條人命的消失,整個宅子都沸騰了,像是熱油鍋里濺了水似的,四面八方都是驚慌的呼喊聲。
林問歌舉目看向大門方向,暗自想著這是哪個,就算想搞點小偷小摸好歹也低調點,沒見過這麼當賊的,忒不敬業了。
廂房門從裡面打開,陳老和曲姒穎快步衝出,一眼就看到了那衝天的火光,兩人不約而同露出驚疑之色。
「舅舅,什麼人敢和你們作對?」曲姒穎張口就道,煉丹宗師的地位特殊,不管是哪方勢力都只有討好的份,就比如她們家,出了舅舅一個煉丹宗師后,曲、陳兩家即便是在雲山勝境也無人敢怠慢。
「不清楚,」陳老有些疑慮地皺眉,略一思索道,「八成是為了那六顆通續丹吧,這丹藥放在江湖上可是能救命的,更別說達到了聖品……」
林問歌藏身在走廊的一個柱子后,隱身符的時限快到了,她有些擔心雲起是否得手,聽到陳老的結論輕輕笑了一下,果然如他們所料,這通續丹留在幾個老頭手上成了燙手山芋。
煉丹宗師地位再特殊,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就比如戌國皇室,哪怕明面上禮遇有加,暗地裡只怕沒少想著如何算計,為自己謀求更多的好處。
「舅舅,我們也去看看?」曲姒穎拔劍道。
陳老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林問歌輕巧的跟著他們一起去大門那邊,沒等走到著火的地方,她便看到夜空中,衝天火光的上方有團絢爛的七彩光芒,眯眼一看,正是那隻孵化沒多久的七彩孔雀。
她腳步一頓,心下暗忖幾分便懂了。
火勢經過宅子里聚集的守衛、僕從努力,終於有了減小的趨勢,幾道黑影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環胸而立靜靜看著,七彩孔雀在他們頭頂盤旋著飛舞,淡褐色的嘴一張一合,發出清脆的叫聲。
林問歌仰頭看去,一眼就認出那為首的蒙了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是北君沐,七彩孔雀是他的獸寵,除了他又有誰能指揮得動呢?
估計這火也是七彩孔雀放的吧?他也不怕教壞小孩子,剛孵化沒多久的七彩孔雀,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隱身符的時效到了,林問歌左右一看,閃到了一處牆角,卻在顯露身形兩三個呼吸后,便感到身後掠來一人,她凝目間右手成鷹爪般向後劃去,居然劃了個空。
「歌兒,是我。」黑衣人後仰躲開,右手一伸扣住了面前人的手腕,左手則扯下了蒙面黑巾。
「君沐?」林問歌瞥了眼方才看到他的地方,其他黑衣人還站在那邊,而空中的七彩孔雀則委委屈屈飛著,似乎很想落下來,她開玩笑道,「你這是帶著獸寵來殺人放火了?」
北君沐輕笑,一雙眸子明亮瑩然,不答反問道:「得手了嗎?我特意來為你吸引注意,你可別告訴我東西沒拿到啊!」
林問歌眸光一閃,掙了掙放下手,睫毛低垂道:「應該吧,去拿東西的是雲起不是我。」
北君沐眼底一黯,語氣卻未曾變化,仍舊輕快自如:「理應如此,你如今是雙身子了,自是不能像平常那般。」
兩人陷入沉默,誰也沒有再開口,氣氛便顯得尷尬起來。
「哪來的混蛋,給老子滾開!」挺拔的黑色身影光一樣竄來,劈掌推向北君沐。
北君沐耳朵一動,感應到了這一掌,身形堪堪側滑,輕盈一躍跳入院中,回身便還了一拳。
林問歌轉眼看時,兩道人影已經纏鬥到了一起,拆了十幾招之多,赤手空拳打得不亦樂乎。她不由得朝天翻了個白眼,不用仔細分辨她也知道,搞突然襲擊的那個是雲起。
好在兩人跳出去的時候都知道拉好蒙面巾,不是很熟悉兩人的,不可能認出他們是誰。
屋頂上的其他黑衣人一看自家公子打起來了,個個如大鵬展翅般跳下來,配合默契地加入了打鬥圈,明明都穿了夜行衣,可他們就是能認出自家公子,還真沒有攻擊錯的。
林問歌往旁邊閑閑一靠,完全不擔心打鬥結果,還很有看戲精神的翻手拿出顆果子,啊嗚咬了一口。
嗯,她現在懷孕了,需要補充維生素,所以多吃水果有好處。
至於雲起……堂堂一個武帝,要是在坤元大陸一對多打不贏的話,憑什麼做她兒子的爹爹呢?
「姓北的,你要不要臉?」雲起咬牙切齒地傳音。
北君沐在屬下們上去的時候,退開緩了一下又沖了上去,免得自家屬下被雲起給打壞了。
聽到傳音,他眉梢一動,以傳音之法反問道:「到底誰不要臉?姓陰的,你才是不要臉的那個吧?哦,不對,你根本沒有臉!」
雲起怒了,氣勢驚人地推出一掌,輕輕鬆鬆將身邊的黑衣人都給掃趴下了,握拳便朝北君沐的臉打去。
北君沐怎麼著都有武聖巔峰的境界了,怎麼可能被打到?提氣一掠便閃過了這一拳,順勢橫掃右腿,攻向雲起下盤。
眼看著外面來的黑衣人和宅子里竄出的黑衣人打起來了,救完火的眾人茫然了。
「這……到底是敵是友?還是都是敵啊?」
「毛賊和毛賊對掐了?」
「興許一個是來找事的,一個是來幫忙的?」
提著木桶、端著木盆的守衛、僕從相互議論著,不解地瞅著兩個黑衣人從院子這邊打到院子那邊,說有仇吧又沒用武器,都是赤手空拳上的,說沒仇吧……那一掌一拳又扎紮實實。
會武功的越看眼越熱,他們發現這兩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至少那偶爾掃向他們的掌風、拳鳳裹狹著強大的真氣,若不是個高手還真做不到。
「姓陰的,我們出去打!」北君沐發現被圍觀了,嘴角一抽傳音道。
雲起冷哼著回復:「出去打就出去打,老子怕了你不成?」
北君沐嘴角再抽,他敢保證,雲起之所以傳音就是不想讓林問歌聽到這樣的自稱,他要不要向林問歌坦白一下呢?
兩道黑影拳腳交錯,手臂和腿都形成了殘影,就這麼從院子里打到屋頂上,再從屋頂飛掠到了外面。
林問歌揚手將手中的果核丟掉,慢條斯理擦擦手,身法如煙般追了上去,其他黑衣人根本沒發現她,看到又出來一人,頓時心神發緊,加快速度跳出這宅子,就怕自家公子吃了虧。
七彩孔雀拍拍翅膀,左看看右看看,迷惑地歪歪頭,化作一道七彩流光飛向北君沐的方向,他們之間有契約,根本不存在跟丟這種事。
「糟糕,快去看看通續丹!」不知何時也成了圍觀一員的葛越離面色一變,轉身就向宅子里跑去。
其他人陸續醒神,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毫無疑問的,他們跑到專門保存煉丹會彩頭和通續丹的屋子裡一看,別說這兩樣東西,就是幾位煉丹宗師暫時放著的幾樣珍貴藥材也都不見了。
陳老不信邪地轉了一圈,眼睛都急紅了,幾位煉丹宗師里就他沒有空間戒指,寶貝些的藥材都放在這兒了,損失算是最大的。
大家分別核對了一下,發現這賊還是個識貨的賊,不寶貝、不珍貴的都留下了,但凡難尋的藥材則一個沒留。
這邊如何懊悔不跌、撕心裂肺,跑出去的幾人卻是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