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孤
託孤
「咳,多謝林小姐的提議,在下一定會採納的!」陰詩兮乾咳一聲,臉上略微泛紅,這一茬他還真給忘記了。
三人閑話不說,相繼鑽入宅子西廂書架后的地道,無聲地向著境主府前進。
大約半個時辰后,陰詩兮推開一塊木板,光線從上面照入地道,雲起秉著小心位上的心態,先給林問歌周身加了個土系防禦,才送她上去。
林問歌在雲起跳出地道的同時環顧四周,這裡真的是處廢棄庭院,荒草落葉遍地都是,不遠處的屋子也多處破損,屋頂更是殘瓦接著窟窿,怎麼看都有十多年沒有收拾了。
雲起卻在看清周圍的剎那僵住了。
「雲起兄?」陰詩兮看到了他表情略有不對,投來疑問的目光。
「怎麼了?」林問歌一轉頭,就發現雲起臉色僵硬,眼底更是醞釀著風暴,掩藏在氤氳的霧氣中,讓人看不分明。可她到底是他的妻子,兩人朝夕相對這麼久,又怎會看不出異常呢?
「我那時……就住在這裡!」雲起淡淡開口。
陰詩兮面露恍然,眼中卻還是不解,他只是聽說陰雲起在雲山勝境待過一段日子,正因如此才有很多人說陰雲起是叛徒,長老們幾乎都是這樣認為的。
那時候他還很小,根本沒見過家裡多了個孩子,等他知道的時候,據說陰雲起已經叛逃出境了,而那個人則派人一路追殺,誰知這麼多年過去人家還是活蹦亂跳的!
林問歌走到雲起身邊握住了他的手,仰頭沖他一笑,美目中柔光瀲灧,宛如陽光下的一池春水,讓人光是看著都覺得滿心柔軟。
雲起臉色漸漸好轉,主動拉著她邊走邊說:「那時我常常在那棵樹下練劍,當年發生了很多事,爹爹只來得及教我破魂劍法,所以我也只會那個;還有那邊,我想念爹娘的時候就會坐在那裡,望著星界海的方向發獃,我擔心娘……」
陰詩兮在旁默默聽著,不由得想到自己,他的娘親一直看著他長大成人,如此說來……他還是比較幸福的。
走到那殘破不堪的屋子前,雲起伸手一推,那扇門搖晃幾下便轟然倒地,可見是腐朽了。他扶著林問歌避開地上的雜物,邁入屋中。
屋裡很亂,椅子桌子東倒西歪,有的還成了幾段,從切口上看,顯然是被人以內力或者真氣震斷的,環顧一圈,這屋子……竟像是被誰發泄般地打砸了一場。
陰詩兮眼神莫名地望向雲起,神情略微有些古怪。
林問歌用力捏了捏雲起的手,他回看過來表示沒事,一轉頭掃過四周道:「神經病!」
陰詩兮瞬間明白了,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雲起帶著林問歌繞過胡亂倒地、落了一層灰的屏風,徑直走向看不出本色的帳幔邊,用真元力隔空推動牆上的那幅山水畫,只見它漸漸向里凹陷,片刻后,那床緩緩向一側移開,露出了一條石砌的通道。
「這裡居然有密室?」陰詩兮一幅完全不知道的表情。
雲起不理他,只扶著林問歌下去,當他再次準確找到機關打開那扇門口,入目的情景讓他的神情驟然陰沉。
這是一間不過十來平米的密室,裡面五桌無椅,從牆面到地面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畫!
清一色的人物肖像,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畫中人都看著你,由此可見繪畫之人的技藝何等高超。而讓雲起臉色難看地,則是畫中人的模樣……
九歲時的他,稚嫩而男女莫辯,看起來脆弱猶如琉璃娃娃,巴掌大的小臉美得不似凡人,俊俏、俊美都不能描繪萬一,只有時常抿緊的唇,初現英挺的眉能看出是個性格倔強的男孩子。
這些畫像中有一半繪了那個時候的他,看書的、發獃的、練劍的……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姿態,都被收錄其中,而另外一半的畫像,卻是少年時、青年時的樣子,不管是神韻還是相貌,與現在的雲起均有差別。
畫像中的雲起活脫脫就是個陰柔男子,與九歲時唯一相同的就是眉宇間的倔強,根本沒有現實中的雲起風姿絕世,也沒有那身藏而不漏的孤傲霸氣。
美則美矣,卻顯得空洞而沒有生氣,哪怕繪畫之人技藝高超,也彌補不了畫像本就存在的缺憾。
雲起彈指間幾簇火苗飛出,落到那些畫上,不過片刻這密室里就燃起熊熊大火,將那些畫付之一炬了。
林問歌見雲起的神情隨著畫像變成灰燼而好轉,眉眼一轉,半真半假道:「可惜了,我都沒來得及留一幅你幼年時的畫像……」
陰詩兮額頭落下幾道黑線,連腳跟都沒挪動一下的人,請問哪裡有想留一幅的意思?睜著眼說瞎話也不要這麼明顯好吧?
雲起目光轉柔,彎唇牽著她轉身,頗有些得意地道:「等到了我家,凡是我的畫像都隨便你挑著收藏,只是……」提及「家」這個敏感詞,他的眼底不免露出黯然。
林問歌握緊了他的手,心裡清楚他沒說完的話。
只是不知道他的爹娘身在何方,曾經住過的屋子是否還能保持原樣,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啊!
三人再無交談,從那個廢棄院子出來,就準備去看看被扣押的五大家族和四國皇室,說到底也還是有些熟人的,此時伸一把手,說不得日後另有收穫。
其實,雲起和林問歌會去救人的根本原因是……找幾個打手,五大家族和四國皇室,但凡離開各自的勢力範圍,必然有高手同行,這麼好的打手不趕緊提出來使使,還等什麼呢?
哪知還沒等他們依照陰詩兮從手下那兒得來的消息找到地方,就聽到了兵器交錯的打鬥聲。
「該不會是岳叔叔他們提前動手了吧?」林問歌皺眉,打草驚蛇可不是她想要的,她喜歡悶不吭聲讓人吃虧。
「應該不是,我們走了暗道才這麼快,他們只怕還沒到約好的地方呢!」雲起否定了她的猜測,同時側耳傾聽,靈識也向那邊探了過去。
「這個……你們循聲而往就能找到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陰詩兮眼含驚慌,匆匆忙忙說完這話就要走人,像是連回答都等不及聽了。
「火燒屁股了?你該不會是怕殃及你相好吧?」林問歌奇道,雖然接觸不久,但她不認為陰詩兮是個缺乏冷靜判斷的人,如今這般反應……想來是關心則亂了,就是不知道他關心的會是誰?
陰詩兮急的跳腳,額頭都滲出冷汗了,他猛地一虜雲起抓著他的手,跺腳道:「相好個屁的相好,那是我娘!」
雲起和林問歌目送他腳不沾地的離開,均有些面面相覷。
「你說……他不怕暴露嗎?要知道三公子目前可『不在』雲山勝境啊!」林問歌半晌問。
雲起嘴角一抽,想了想道:「興許……所有人都被這邊的混亂吸引了,不會有人發現他?」
林問歌的嘴角也抽了,這樣明顯不可能的事,哄三歲小孩嗎?
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地噴笑出聲,這才慢悠悠往打鬥的地方走去,看他們這輕鬆樣兒……真心不像是到敵人家裡來找事的啊親!
「問歌問歌,快來救命啊!」
兩人剛一露臉,就聽到一女子如蒙大赦的呼救聲,雲起定睛看去,那左擋右突的明艷女子,不是南月黎是誰?
林問歌尚未開口,他先冷哼了一聲:「我家歌兒身懷六甲,豈能做這種野蠻的事,那不是教壞我閨女嗎?」
肉眼可見的,正在打鬥中的人集體一滯,被圍攻的一方,即看著像是突圍的五大家族和四國皇室之人則有種吐血三升的衝動。
你妹的野蠻,曾幾何時你們夫妻比這還野蠻好不好?
他們這是多對多,哪像你們夫妻……那是一對多,彪悍得人神共憤了有木有?
「各位,」林問歌笑吟吟的開口,對敵時尚有餘力的人皆看了過來,卻見她愛莫能助的嘆道,「所謂出嫁從夫,我家夫君心疼我、不讓我動手,只能向你們說一聲『抱歉』了!」
「噗!」
她的話音落下時,真的有人吐血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口血是因為受了內傷,還是被她這番話給刺激的。
「啊啊!雲起,你小子竟然見死不救?枉費我曾經仰慕你多年,沒想到……沒想到……」有一個求救的出現了,只是最後那句帶著哭腔的顫音是怎麼回事?
南月黎一個側翻,落地后猛搓了幾下胳膊,無比嫌棄地瞪向說話之人:「二哥,你夠了吧,勾搭女人還不夠,連男人也不放過,你讓我們這些妙齡少女怎麼辦?」
「噗噗噗!」吐血的人更多了……
「哼,省著力氣多砍幾刀才是正經。」一個冷酷的聲音出現,讓人聽著都彷彿吹著冷風。
南月黎悄悄吐吐舌頭,一縱身再次回到南月笙旁邊,於他背靠背各自對付一面的對手。不止他們,白家、青家、北家、南家、黃家都以這種兩個人或三個人搭配的方式對敵,可能剛開始配合不夠默契,但沒多久就越打越順了。
四國皇室那邊的默契度更高,可以看得出他們平時接受過類似少對多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