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金光

  那一道金光


  想想這段日子一直在趕路,還有兩位兄長在,他們確實沒盡情享受過魚水之歡,雲起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不能淋漓盡致地享受歡愉,怕是也難受的很吧?


  兩人又到竹樓那裡和眾人說了幾句話,與三個孩子多相處了一會兒,才準備離開黑石空間。


  仆一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探出神識,林問歌一瞬間就發覺,雲起的神識比她的更加凝實強大,且神格的氣息比之前她感到的濃了幾分。


  她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見攬住她腰的男子輪廓完美的臉面向前方,乍一看顯得清貴不凡,但很快那種孤傲的感覺就散去了。


  雲起察覺到懷中人的注視,帶著疑問地偏頭看去,霧氣縈繞的眸子溫柔似水:「怎麼了?」


  「沒事。」林問歌搖搖頭,她總不能說「忽然覺得你比我強了有點不爽吧!」


  神識蔓延向四面八方,雲起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顧文溯和施君昊,也是因此他微微皺起了眉:「歌兒,我們在黑石空間里這幾天,外面過了多久?」


  林問歌暗自計算了一下道:「三天吧。」


  雲起收緊攬住她的胳膊,足下輕輕一點,人影便飄向了數丈之外,林問歌略感驚訝地瞄了一眼後面,這一幕和雲起剛剛突破時從空中到她身邊時很像。


  當時她還以為是雲起學會了空間瞬移,此時被帶著一起移動時她才發現,原來不是雲起使用了空間瞬移,而是他的速度快得連殘影都看不見了。


  她就說嘛,沒有空間異能的雲起怎麼會使用空間瞬移,卻原來是這個原因。


  比起沒進黑石空間之前,雲起的速度快了不止幾倍,不過眨眼間邊落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樹頂端,他抱著林問歌站在樹枝頂端,竟連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更不曾驚動下方的人。


  林問歌俯視下方,眉梢不禁微微一揚。


  「切,我還以為遇上了高手呢,卻原來是兩個武帝境界的二流人物,我好怕怕啊!」有個不可一世的男子抱胸而立,又嘲又諷地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站在他周圍的十幾個男男女女當即鬨笑出聲,鄙視萬分地看向他們對面的兩人,那兩人拳頭緊握、面沉如水,正是被雲起和林問歌丟下的顧文溯、施君昊。


  「三、三哥,這樣不好吧,他們到底是顧家和施家的……」有個神情忐忑的少年拉拉那不可一世的男子,有些猶豫地道。


  「那又如何?你給我滾一邊去,不過一個庶子,這裡有你插話的地方嗎?」男子年約二十六七,一拂手推開拉他的少年,張口就是訓斥。


  「南宮毅,你別太囂張,別忘了,你們南宮家不過是後來補上的家族,我施家再不濟,也不是你能羞辱的!」施君昊冷哼道,不再露出笑容的他,面目上看起來立刻凌厲了很多。


  那男子眼中的怒氣暴漲,但他沒有立刻爆發,而是忍了下來,氣勢不弱地譏諷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施家的確傳承悠久,可你施君昊不過是消失數年突然出現的人,誰知道你那『公子』身份是真是假?」


  「就是就是,萬一是假的,還是乘早滾回家去吧,免得到了地皇谷被戳穿了,到時候你們施家可就真的要臭了!」


  「簡一平,好歹你也是簡家之人,何時成了南宮家的跟班,倒是讓在下大開眼界!」顧文溯下巴微抬,姿態很高地斜睨剛才附和之人,擺明了看不起他。


  「顧文溯,你個醜八怪,誰不知道你當了幾年的懦夫,便是曾經名揚天下又如何?現在還不是跟我們程度差不多?」附和的男子轉過頭,一張臉倒是明秀斯文,可惱怒的神色卻讓他本來不錯的容貌大大打了折扣。


  林問歌和雲起站在樹頂旁觀,看到這裡已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無非是陰家守護家族的年輕一輩碰到了一起,從他們的陣營和交談中,很容易就能看出守護家族間的關係如何。


  「好歹我還名揚天下過,你呢?」顧文溯半點未曾受激,依舊是那種世家公子的高貴模樣,他這般淡淡的態度,反而襯得簡一平失了氣度。


  「說得好,」施君昊乾脆地予以肯定,嘲笑地望向南宮毅:「我說……有本事你也名揚天下一個?這樣還能讓南宮家上點檔次呢!」


  南宮毅、簡一平臉色黑沉如墨,眉宇間俱是陰霾,這時一個始終懶懶站在旁邊的男子打了個哈欠,施施然走過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一撩眼皮似看非看地瞅了眼顧文溯兩人。


  「行了,毅,你們可說不過他們。」男子長得唇紅齒白,容貌帶著幾分陰柔氣,懶懶的時候特別像一隻精心飼養的貓,只是他眼底流竄過的狠辣之色,又讓人清楚這並非等閑之輩,「人家一個是混在鐵狼傭兵團里的軍師,一個是顧家這一代的希望,我們雖然後來居上,也不過是新貴,何必和這些古董家族計較呢?」


  他的話聽起來沒什麼火藥味,可細細一品就能發現明明白白的歧視、小看和諷刺。


  後來居上?那不是在自誇他們實力強勁,力壓其他家族上位嗎?

  新貴,代表著活力和蒸蒸日上的運勢,未來自是不可限量。


  至於古董家族……你見哪個古董還在繼續使用的?不束之高閣都算不錯了!

  身為世家子弟,語言藝術乃是必修課,所以施君昊和顧文溯輕易就聽懂了這話中蘊含的意思,兩人當即拔出了武器,哪怕對方人多勢眾,也毫無懼色。


  林問歌眼露激賞,看向施君昊兩人的目光越加滿意了。


  雲起卻泛起酸意,抬手將她的頭轉向自己,蓋章一樣吻住了她的唇,接吻的剎那,兩人相繼想起了不久前在黑石空間的激情畫面,呼吸立刻亂了幾分。


  「什麼人,給我滾下來!」一顆石子被擲向樹頂,出手的正是那個陰柔狠辣的男子。


  雲起攬著林問歌飄然而落,旁若無人地繼續吻著,直到半空中時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她的唇。


  地面上的眾人仰頭看去,就見一對男女身姿唯美地從樹上飄下,仿若一朵恣意遊盪的雲,不止如此,兩人竟還在下落的過程中渾然忘我地吻在一起,顯然對周遭的事不縈於懷。


  施君昊和顧文溯剛才與南宮毅等人對峙的時候都未曾難看的臉瞬間鐵青了,一種恨得牙痒痒的情緒飛快在他們心中滋生,很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尼瑪啊,我們在這裡逆來順受地等著,還遭遇了三個麻煩體,你們旁若無人地親熱也就罷了,剛剛居然一直在看戲?


  小番外。


  公元370年,前燕滅亡,鄴城城破。


  距鄴城十幾裡外的一個小山坡,樹木圍繞的空地上,獻血沿著一把軍中士兵常用的大刀刀刃一滴滴沒入泥土,嘀嗒嘀嗒的聲音格外清晰。


  順著那刀向上看去,首先看到的是握刀的手,白皙得超乎想象,骨架也甚為纖秀,任誰看到了都會覺得那該是拈針繡花的手。


  繼續往上,終於看到了這手的主人。


  膚白若雪,眉眼如畫,五官精緻絕倫,唇色櫻紅粉嫩的猶如三月里盛開的海棠花瓣,巴掌大的小臉怎麼看怎麼傾城絕色,這竟是個頂多十四五歲的少女。


  墨綢般的長發隨風盪起於身後,她右手握刀直指前方,刀刃上還殘留著血跡和沒入人體后的肉沫,顯然,這刀不久前收割過人命,還不止一個。


  少女一身單薄的窄袖胡服,執刀而立時唇角略帶邪氣地向上勾起,明眸烏黑瑩亮,纖長濃密的睫毛一抖一顫時,橫過的眼波理應柔軟帶怯的,可事實上那裡面卻滿含殺機。


  「呸,你是要回去報信呢,還是……像他們一樣?」她粗魯地向旁邊吐了口唾沫,笑吟吟地拿刀劃過周身的地上。


  那裡躺著一具具的屍體,個個身著秦兵盔甲,刀槍等兵器橫七豎八摻雜在屍體之間,最駭人的是,所有的屍體都是身首異處而死,沒有頭、沒有頭……通通都沒有頭!

  而這一切,都出自那手握大刀的少女!

  「喲,挺熱鬧的,這是在開會嗎?」雲起悠然落地,笑眯眯地開口道,卻無人看到他眼底泛起的寒光,猶如極地最深處的冰雪。


  林問歌輕撫衣擺,同樣淡定自若,只是低垂的眼中露出些不自在,大庭廣眾下接吻,還被眾人參觀了,雖然心裏面覺得刺激,可到底會不好意思。


  突然,她猛地抬頭看向一個方向,那個先前第一個發現他們並投擲了石子的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中燃燒著某種讓人不快的東西。


  「你們還知道回來啊!」施君昊咬牙道,看神情確實有些惱火。


  林問歌眉心一蹙,上下打量一下對方道:「你是嵇家的?叫嵇什麼來著?」


  所有人頓時一靜,雲起有點哭笑不得地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歌兒,你這樣看別的男人,我可是會吃醋的,好歹給你夫君我一個面子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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