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出手

  不曾出手

  中年人忽然覺得自己失算了。


  「老頭,本姑娘繼承先輩們的優良傳統,以尊老愛幼之心讓你兩招,現在可輪到我出手了,這回我可不尊老愛幼了啊!」林問歌噙著笑的聲音傳來。


  中年人聞言鬱卒不止,特別是「尊老愛幼」這個詞入耳的時候,他額頭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沒等他怒嚎出聲,林問歌雙手於胸前翻飛如影,不過一息便結印而成,水潤的唇輕啟,如耳語般道:「庚金神雷,給我炸!」


  這是林問歌第一次使用五行神雷,以前她總是習慣性地使用掌心雷,不過,掌心雷的威力遠不如五行神雷。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四面八方的雷元素急速聚集,彷彿眨眼間,水潭四周憑空出現金色的雷光,噼里啪啦閃爍著劈向地面。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中年人,但武皇高手就是武皇高手,雷光落下的時候,他靈活得宛如一隻雲豹,身影閃爍如風,於雷光中穿行閃避,竟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其他人就沒這麼好運了,就連從始至終只是旁觀的路家人也受了波及,手忙腳亂地往沒有雷光的地方跑,奈何那雷光本就不是聽話的小綿羊,劈到的地方也毫無規則,總有幾個人比較倒霉地落後一步,或者被劈了個正好,或和雷光親密接觸,水潭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喂,你這丫頭好沒道理,我們又不曾出手害你,怎地連我們都劈?」


  眼看著自家人被劈暈、被劈傷,那一個個焦黑宛如火燒的模樣,路家人不忿地沖空中的林問歌吼道。


  特別是當瞧見她恰好懸立在雷光劈不到的空白處,那憤怒便愈演愈烈。


  林問歌笑眯眯地轉頭俯視他們的狼狽,一聳肩道:「你們是不曾出手,不過……想看好戲也得掏錢買個座位票,更別說你們還佔了最好的位子,看得一清二楚。」


  路家人聞言紛紛乾瞪眼,真特么想吐血三升。


  林問歌不再理會他們,轉而掃向那個還在輕鬆閃避的中年人,不由得輕哼一聲,手中法訣再度變化,頃刻間,四閃的雷光立刻密集了很多。


  路家人好不狼狽地勉強站起來,下意識去看蒙家人的情況,卻發現除了那個中年人和摔到雷光範圍之外的蒙宸宸,竟已被這莫名其妙的雷劈死了三四人,反觀他們,雖多半灰頭土臉,但到底沒有人喪命。


  路家人這才頓悟,感情他們剛剛遭遇的那些雷還是特意削減了威力的,一伙人齊齊看向空中,那女子唇邊含笑、眼神冰涼,雙手翻飛間便讓這麼多雷光如臂使指,就像雷是她家產的一樣。


  路家人眼中不約而同露出敬而遠之的神色,這女子不好惹啊不好惹,別說再有沒有其他本事,就是這一手控雷之術,比那些異域來的雷系魔法師還牛叉,擱那兒都是個危險人物。


  中年人一肚子苦澀,卻不得不拼了老命地加快閃躲的速度,他已經看到了蒙家人的下場,這金色的雷絕非過家家似的好看,他屢次擦著雷光的邊避過,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蘊藏的力量,雖比天然雷電威力小些,可要個把人命卻毫無障礙。


  他便是武皇高手,也還是人身肉體,被劈了同樣會死的。


  若他知道林問歌覺得他閃躲的太輕鬆,保准一口老血噴過去,輕鬆你妹,他都快憋屈死了好吧?堂堂武皇高手被逼得只能躲,他都能競爭史上最悲催武皇高手獎了!


  林問歌不滿地撇撇嘴,很討厭這種像泥鰍一樣的對手,滑不溜秋的,打著也不過癮。她眼睛一轉,右手向前一探,袖中立刻飛出兩道白綾,直衝中年人而去。


  早就防備著她出后招,中年人眼角一瞥到白綾,手中巨劍繞身狂舞,本以為能將那些白綾砍成碎片的,哪知卻失算了,反倒被纏住了巨劍,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草,這什麼鬼東西,居然砍不斷?」中年人愕然一瞬,忍不住爆了粗口。


  林問歌忽然壞笑一下,乘著中年人試圖從白綾纏繞中抽出巨劍的工夫,指尖一動,兩道雷光便從後方劈向他。


  呲呲兩聲,中年人渾身痙攣,從頭到腳閃過雷電之光,腦袋上的頭髮蓬鬆而起,毫無疑問地被雷劈中了。


  中年人暗自運氣,丹田內真元飛速旋轉,很快消除了全身麻痹的感覺,好在他平日注重體能操練,否則這一劈之下,就算真元未損,也會受不少的皮外傷。


  他心念一轉,果斷放棄巨劍,向後翻騰一周再度和林問歌拉開了距離,此時庚金神雷的餘力將近,四周的雷光逐漸減小減弱,總算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臭丫頭,老子真的要怒了!」中年人大喝一聲,翻手間拿出一把展臂長的強弩,其上裝了一排箭,粗略一數足有十幾隻,個個寒光閃閃,箭頭鋒利。


  林問歌眼眸一眯:「吆喝,這是多發弩?」


  中年人可不給她觀察的時間,扣動弩機就瞄準了她,林問歌斂容正色,強弩的威力她自然清楚,只思考了一秒,她便向前伸出右手,一道金光自她丹田飛出,飛出的瞬間便分作二十幾道,於弩箭射出的時候,飛舞著集結於她前方。


  金光淡去,露出一把把劍刃細長的劍,它們在空中交錯飛舞,竟無一次相互碰撞,反倒在飛舞時形成一道道氣旋,二十幾把劍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相互組合起來的氣場,宛如無形的屏障,豎立在外圍。


  弩箭的速度極快,像是個黑點般破空而至,上面所帶的力量也甚為強大,卻在距飛劍集結之處一米的時候,彷彿遭遇了洪流般止步不前,有的還一陣搖晃后卸去力道墜落了。


  「這是劍嗎?劍還能這樣使?」路家人仰著脖子目瞪口呆,林問歌和中年人之間那二十幾把無人操縱就能自如行動的劍,真心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中年人也很訝異,但他並不覺得驚奇,天之大陸地域廣闊,武者中使劍的就有一少半,出現個自創劍意的天才也不奇怪,可若是這樣的對手……看來只能如此了!


  他暗自有了主意,右手成劍指一點眉心,左手背負身後,衣袍飄揚間盡顯宗師風範,下一刻,他右手的劍指點向前方,猛地睜眼清喝:「玄心劍訣第一式-——心隨意動,斬風!」


  他的周身立刻盤桓起無緣之風,武皇才有的澎湃真元力帶著高手勢壓涌動翻騰,空中白光一閃,無數道虛擬的劍氣從他劍指的指尖迸發而出,像闖入山林的孤魂野鬼,沒頭沒腦地竄向對面。


  林問歌的神情一凝,指尖微動,一眼掃過就判斷出這些無形劍氣足有幾十道,她毫不遲疑地探出神識一卷空中的飛劍,二十幾把飛劍再次分出二十幾道金光,這下已是她所能分出的最多數量了。


  一共七七四十九把飛劍,精準地找到對方的劍氣,一把飛劍抵擋一道劍氣,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不愧是武皇高手,本姑娘還真小看不得!」林問歌將目光自飛劍和劍氣相鬥的戰場移開,看了眼對面的中年人,雙手翻飛掐訣,又打出了一道雷,「五行神雷-——庚金神雷!」


  這次不同於之前那次,空中聚集來的除了雷元素還有金元素,若說之前那是玩票性質的隨手一試,現在可就是動真格的了!


  中年人突生不祥之感,他沒有異能,也非對元素敏感的體質,根本察覺不到空氣中異常的元素變化,但是打鬥經驗豐富的他還是感覺到了危機,警戒心瞬間提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噼里啪啦的雷電聲響起,直徑猶如櫻桃大的雷光憑空出現,這次不是密集性的,而是僅有兩道,可這雷電詭異地夾雜著白光,雷電內部已似煮沸的粥,有什麼衝撞著像在尋找著出口。


  中年人暗道不好,連忙翻手拿出個巴掌大的黑色鬼面盾牌,按了邊緣一處后,將鬼面向外擋在身前,那盾牌像是接受了某種指令,轉瞬間上下各劃出一段,不過一息便成了一面高三米、寬一米的大號鬼面盾。


  此時庚金神雷已至,瞬間劈中盾牌,盾牌受到力量衝擊,立刻激出炫目的光華,和雷電勢不相讓地抗衡著。


  第一聲噼啪聲響起,中年人駭然地緊盯盾牌,難以置信地望著它裂開一道口子、兩道口子,直到他的手被震到失去知覺,掌心也被灼傷,才手忙腳亂鬆開盾牌。


  啪啪聲極其刺耳,那面鬼面盾居然耗儘力量后四分五裂了,碎塊一片接一片墜地,毀了它的雷電也被消耗得僅剩筷子粗細,卻明顯還有餘力。


  中年人怔怔望著下方地面上的盾牌殘骸,眼眶漸漸發紅,臉上的表情慢慢扭曲,突然,他怒視林問歌爆喝:「臭丫頭,毀我護身聖器,我要你的命!」


  聖器?


  地面上倖存的人、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蒙宸宸和兩三個死裡逃生的蒙家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天吶,聖器?剛剛那面奇怪的盾牌,居然是聖器?


  更駭人的是,林問歌的一道雷就將聖器給碎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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