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簡單
不怎麼簡單
但這個女子……從相貌看來,在異域人中都算是少有的出色,他一直以為這就是個有點實力的小姑娘,沒想到居然是個多系魔法師?只此片刻,便可看出她會水、火、風三系魔法。
鍾離瑾下意識重新評估起林問歌來,這個陌生的女子似乎不止自己很厲害,就連身邊的人都個個不怎麼簡單。
北君沐倒沒有他這麼多想法,畢竟在星界森林的時候,他們這些從坤元大陸來的人曾一起待過三年,林問歌教導瑟萊雅的時候和瑟萊雅自己練習的時候他都見到過,早已知道她身具多系魔法的事了。
沒有預料中的誇獎和高興,林問歌眉心一皺,當即閃到瑟萊雅身邊抓起了她的手,就看到她略起了繭子的手上正在流血:「還不快點處理傷口?真是胡來,我有讓你凝聚出那麼大的能量團嗎?」
瑟萊雅眼神暖暖,望著翻手掏出藥粉和布條給她處理傷口的女子,撒嬌般道:「嫂子,我不是故意的啦,你就別生氣了,我下次絕對會凝聚得小一些……」
林問歌瞪她:「你還指望有下一次?真是越大越不省心,我早就告訴過你,元素能量團的融合危險至極,純粹的元素根本無法平和共存,更別說還是水和火這樣彼此相剋的元素,我都告訴過你了不要用相剋的元素,你怎麼臨時自作主張了?」
「你可知稍有不慎,就算有君臨在,你們也一個都回不來?純粹的元素能量團硬生生壓縮至一處,萬一因為能量不穩發生爆炸,那威力不亞於一顆原子彈,你當是甘霖術或者風翔術那樣毛毛雨一樣的小魔法啊?」
周圍幾人或眨眨眼,或神情古怪,他們都無法將面前這個絮絮叨叨的女子和不久前霸氣側漏、大殺四方的女子對應為一體,就連北君沐都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啰啰嗦嗦數落人的情景。
可詫異完,北君沐又生出了羨慕之心,他看向一邊垂著腦袋乖乖挨訓被包紮雙手的瑟萊雅,清楚地可能到了那雙湛藍如海的眼眸中濃濃的暖意。
是啊,能被她這樣數落,何嘗不是被她重視之人呢?
這天下又有幾人能讓她如此相待?只怕雲起也沒有過吧,也只有面對瑟萊雅這樣在她心中定義為妹妹的人,被她如此操心著!
「主人,這人如何處置?」君臨嘴角抽了抽,實在受不了自家主人現在的模樣,實在是他們相伴多年,林問歌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從來沒有這樣的一面。
「暫時先這樣,等眼下的事處理完了,回頭我給你調點藥膏抹了,女孩子的手可是第二張臉,留疤了得多難看?」林問歌略帶警告地橫了瑟萊雅一眼,這才結束了她的數落。
在她轉開目光看向君臨時,瑟萊雅暗暗舒了口氣,悄悄向君臨眨了下眼,以此表示謝意。
「帶著他去黎家禁地吧,總要讓黎家的人見見夜襲之人,免得以為我們無的放矢,大半夜的不睡覺在他們家攪風攪雨。」林問歌皺眉一瞥君臨提著的人,黑色的袍子被炸成了乞丐裝,露出裡面的魔法袍,居然還是件白色的。
白色的魔法袍,那可是修習光明系魔法的魔法師標誌啊!
北君沐幾人看到她漸漸嚴肅的表情,心中均是一沉,雖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但他們心知,能讓她露出如此表情的,顯然不是小事。
幾個人陸續向黎家深處飛去,越過地面上連綿成片的屋舍樓閣,很快就看到一處極為佔地極廣的空地,那裡建了一圈高牆,上面覆著穹頂般的光幕,應該是開啟了某種陣法,有此阻隔,他們於空中根本看不清那裡面有什麼。
後面的黎彬、四姑娘、淳于衍和不知何時回過神已看不出心緒的於言見他們久在空中不下來,本想飛上去與他們匯合,哪知他們竟向黎家後方飛去,當即紛紛追趕而來。
黎彬眼看著林問歌帶頭沖向禁地的禁制,本以為她會出聲讓長老們放他們進去,誰料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林問歌速度不見,右手拂袖一揮,向禁制上彈了個什麼東西,牢牢包裹住黎家禁地的禁制彷彿見到了主人的寵物狗,從頂端開始層層消融,就像護院大陣一樣悄然隱去了。
這這這……這不科學!
黎彬張著嘴停在空中,連追趕前面的人影都忘了。
黎家禁地的禁制不知是何人於何時創建的,反正黎家傳承幾萬年來,從未有記載說它被人破掉過,即使最古老的那個時候凶獸時常集結進攻,黎家大宅哪怕幾次重建,禁地的禁制也從未被衝破過。
這個禁制比起那個一直只知道睡睡睡的守護獸更加深入黎家人的心,每個黎家人都知道,這是永遠不可能被攻破的存在!
他是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選,比起普通黎家人他知道得要更多些,不論是父親還是長老們都告訴過他,禁地的禁制只能從裡面開啟和關閉,如果遇到攻擊,不用人開啟它也會自動觸發,可是眼下這一幕卻將他的認知給碾碎了個徹底!
林問歌居然揮揮手就從外讓禁制關閉了,若是此法為他人所知,那他黎家豈非危矣?
禁制一關閉,高牆內的一切便暴露在眾人眼前。
那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夜色下它幽藍迷人的宛如靜夜下的處子,湖泊的面積幾乎佔了這禁地的三分之二,餘下的三分之一處是一片五色土壤,那裡長著一棵奇怪的大樹,樹榦粗壯得讓人觀之震撼,已不能以千年萬年來衡量了,如果將它給砍了,估計那平面都能建幢不小的房子了。
奇怪的是它的枝葉,顯然不是尋常物種,那些葉子閃閃發光,間歇漂浮著青色的光點,如螢火蟲般繞著整棵樹的枝幹,讓它在黑夜中宛如一個夢幻般的發光體。
黎家進入禁地的那些老頭和黎杉就在離樹不遠的地方嚴正以待,發現禁制無緣無故關閉了,他們都拔出武器保持著警惕姿態看著上方,自然也就目睹了林問歌等人飄然落下的情景。
「你們……怎麼回事?」黎家的一干老頭驚了,似乎被刺激得連話都不知該怎麼說了。
「吶,這就是夜襲的人之一,其他的都死了。」林問歌一抬下巴,君臨心領神會地將手中提著的人向前一扔,任由他滾了幾圈停下。
衣服徹底失去了遮蔽作用,那人裡面的白色魔法袍滾了滿身的五色泥土,這狼狽的模樣落在黎家人眼裡,他們卻無一例外地心疼起被滾到他身上的那些泥土。
「我的土啊……」一個長老第一個衝過去扯掉那魔法師的袍子,將沾到上面的泥土小心抖落在地,還不忘狠狠瞪一眼那個被他剝衣服的人。
只穿著單薄裡衣的魔法師很快清醒了,他睜眼就看到了一圈黑髮黑眸的天之大陸人,只有一個異域人,還是個小姑娘,但他記得很清楚,正是這個小姑娘,出手彪悍地將他其他逃出來準備去報信的同伴給秒殺了。
是真的秒殺,那能量暴烈而極不穩定的元素團,是相剋的水元素和火元素啊,那樣劇烈的爆炸,光明神啊,實在是太恐怖了!他簡直無法想象這是人能夠做到的,還是出自這樣一個看起來美貌而柔弱的小姑娘之手!
「別指望我能吐露什麼,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他張口的第一句就是這個,說的是異域人的語言,除了黎家家主、黎彬和少數兩個長老以及林問歌外,再沒有一個人能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黎家聽懂的人臉色都剎那難看,眼神冷厲地落在那人身上,已經羅列起種種逼供手段了。
「他說了什麼?」黎杉出來刷存在感了,迷惑地左右看看問。
「他說他什麼都不會說!」黎彬剛剛趕到就聽到了這話,當即臉色陰沉地要命。
「君臨,殺了吧!」林問歌撇撇嘴,一臉無趣地道。
那輕飄飄的語氣,根本沒把人命當回事的態度,實在是輕慢的可以。
眼看那一頭玉色長發、顯然不似人類的俊美少年走近,那魔法師當即瞪大眼不可思議尖聲道:「你們不能殺我,別忘了,我是唯一的知情者,難道你們不想知道是誰派我們來的嗎?」
黎家人的神色均有些猶豫,雖然都想殺了這膽敢夜襲黎家之人,但到底想要知道始末,確認幕後黑手究竟是不是他們以為的那些人。
林問歌像是聽了笑話般扯了扯嘴角,本來準備投向湖面的目光轉回來定在他身上,以俯視螻蟻的神態開口,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天之大陸語言:「光明系的魔法師,難怪在同伴都死光了的時候能活下來,想必你的魔力都用在自己身上了吧?萊特那個女表子若是看到自己的信徒這副德行,恐怕現在殺你的就不是我們了!」
「你敢侮辱光明之神,神不會饒恕你的!」
比起魔法師的怒到極致,在場的其他人均對她側目以對,就連北君沐和君臨都沒想到,林問歌居然能說出這樣粗魯的話。
林問歌漫不經心地抱胸嘲笑,眼神卻冷得三九寒天的冰:「罵的就是你們所謂的神,在麥捷科大陸不要臉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到天之大陸來繼續不要臉,真以為這天下沒人收拾得了他們?」
「至於你……我們什麼時候說要從你口中問出什麼了?還真是跟你們信仰的那個女表子一個德行,自作多情得可以!」林問歌優雅地振袖一揮,傲然道,「即便不用問,本姑娘也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不就是龍城乾宮的那個所謂宮主嘛,讓我猜猜,想來麥捷科大陸的帝國也派了人吧,現在他們是在幹什麼呢?在乾宮飲酒作樂還是倒在男人、女人懷裡不可自拔?」
魔法師的表情一變再變,可周圍的人通過他的神情變化就知道,林問歌說的八九不離十。
「小子,跑到天之大陸來撒野,還想踩著龍城乾宮圖謀這片廣袤的大陸,你以為你們的心思藏得很好嗎?」林問歌伸手順了下披散在背後的長發,彈指間一簇蒼紫色的火苗飛向那魔法師,「下輩子投個好胎,再別撞到本姑娘眼前了,嘖嘖,還偏偏學了本姑娘最討厭的光明系魔法,你不死誰死呢?」
魔法師最後看到的,就是那個居高臨下的絕美女子無悲無喜的美麗雙眸,其中半點憐憫、同情之色都沒有,冷酷漠然得像石頭一樣。
雖然只是殺了一個人,在場的人中誰手裡沒有人命,可當他們看到林問歌殺了這魔法師的一幕,仍是心臟狂跳不止,也不知是她這番話衝擊所致,還是她殺人的模樣帶來的感觸……
「林姑娘,幕後之人……」鍾離瑾皺眉,語氣里多了一份淡淡的疏離,直覺的這女子與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林問歌素來敏銳,焉能聽不出他言辭間的微妙變化,她眯眸瞅了他一眼,對此看不出有多在意,見她如此,鍾離瑾心中莫名升起一抹失落,卻不知為何如此。
「你們不是心知肚明嗎?還不死心地抱什麼幻想?」林問歌諷刺一笑,「怎麼,這二十年來你們難道沒有受到來自龍城乾宮的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