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家人
陽家人
天於言卻心中不安,看向林問歌的眼中俱是擔憂,他們現今的處境,真的適合這麼高調嗎?萬一暴露了身份……又身在乾宮,鐵定會給陽家人包了餃子的啊!
閨女啊閨女,你到底想什麼呢?
風長老若有所思地瞅著收拾好東西站到一邊悠閑觀看其他人比賽的林問歌,唇邊的弧度加深了幾分,眼中的興趣更濃了。
這個女子倒是有意思,只是……你真的是陽家人嗎?
林問歌唇邊含笑,以她的敏銳早就感覺到了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目光,其中大半都是餓狼看鮮肉的感覺,唯有少部分是特別的。
比如天於言的擔憂、圍觀者中的貪婪、看台上投來的謀算,她卻絲毫不曾為此憂慮,從一開始她參加乾宮盛典,就只有一個目的。
那便是獲得登臨天梯抵達聖殿的資格,光明正大地進入聖殿。她很清楚,如強行闖入聖殿,憑她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完好無損,為了保存實力應對進入聖殿後的突髮狀況,她必然需要一個進入聖殿的機會。
而為了營救九師奶奶,他們又定下來探查計劃,那麼她參加乾宮盛典比賽的目的就又多了一樣,那便是最大可能地引起乾宮所有人的注意,將她們的注意力全部拉過來,使得她們對乾宮裡面發生的其他事減弱關注。
至於她會不會有危險……林問歌暗自冷笑,她還怕沒人暗中出招呢,只要有人敢來,她便敢廢了來人,能減弱點乾宮方面的戰鬥力,何樂而不為呢?
深夜,林問歌坐在乾宮為她安排住宿的庭院里,此時同在一院的其他參賽者已經睡了,整個乾宮除了少數幾個地方外,余者皆是一片黑暗,所謂萬籟俱靜,不外如是。
她拂手間在石桌上一劃,便有一張地圖憑空出現在桌上,地圖上線條明晰,還有些靈力形成的光點閃爍分佈,仔細一看,那竟是乾宮的地圖。
林問歌蹙眉細看,素白的手指在地圖上游移,再過五天就是陣法比賽了,乾宮盛典已開始了半個多月,而根據探查的結果,他們已繪出了乾宮大部分地方的詳細地圖,還標註了每個地方的名稱和作用。
只是……她的手指停在地圖中間和乾宮後半部分的兩片空白區域久久不動,這兩處空白守衛森嚴,即使大家拿著她畫出的隱身符也不得靠近,自然也就無從探查。
不過,他們都知道,中間這部分空白區域乃是通向聖殿的天梯所在地,至於另外一處空白區域……他們都猜測,那裡應該就是關押九師奶奶的地方。
探查之事已再無進展,大家都回到了鍾離家,除了天於言、鍾離瑾和淳于衍仍在乾宮,乾宮盛典如此盛事,以他們的身份是必然要留在這裡的,否則才是不正常。
「罷了,我親自去看看吧!」林問歌輕嘆口氣,將地圖收了起來,身形一晃便不見了。
深夜的乾宮一片靜謐,林問歌本身的氣息就趨於返璞歸真,像如今飛身移動這樣使用的靈力,波動微弱到幾乎與四周空氣融為一體,哪怕是乾宮裡的長老,若非特意警戒,想要察覺到她也絕不容易。
所以,她就這麼從乾宮的大片建築上空掠過,縱身向後地圖上那後半部分的空白區域而去,由於早就能凌空飛行,因此,她根本無需時不時落到建築物頂端借力,更加杜絕了弄出聲響而被人發現的可能。
夜風徐徐,林問歌青絲搖曳、衣袂飛舞,很快就趕到了那裡,本準備再往前點落下的,她卻忽然急剎車收斂聲息悄然落在一個正好能看到前方、卻又處於陰影中的角落裡。
「宮主。」兩位守衛模樣的女子拱手沖背對著林問歌的一道人影行禮。
林問歌眉心微蹙,她雖然只在煉丹比賽上驚鴻一瞥,卻大概記住了陽驚鴻的模樣和氣息,此時站在那裡背對著她的人,竟就是陽驚鴻本人。
深夜來此,難道她要提前動手了?
「嗯。」背對著的女子微微點頭,守衛們就在她的示意下打開了後面緊閉著的大門。
林問歌粗略一看,便發現那門嵌在一道不知圈了多大範圍的圍牆上,她視線上移,就發現這院牆上面有一種模糊的能量波動,顯然上面是有禁制或陣法一類的東西。如此看來,想要進入其中,便只能從這門通過,否則都將驚動他人。
眼看著陽驚鴻進去,林問歌不是沒想過貼上隱身符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跟進去,但……即便她已經到了元嬰期,也做不到如真正的仙人那樣悄無聲息在兩個武功不低、耳聰目明的守衛和陽驚鴻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混進去。
在沒有完全把握和絕對之前,她絕不會打草驚蛇,引起陽驚鴻及陽家的警惕,那絕不是明智之舉。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門打開后又關上了。
站在陰影中的林問歌咬唇想了半晌,仍是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她一定要設法看看裡面的情形,九師奶奶到底在不在裡面。
抱著如此的念頭,她心中思量半晌,轉身沒入黑暗,片刻后悄然到了空中,在偏離那道門的地方想要俯視圍牆後面的情景。
誰料這裡的禁制或陣法卻不想黎家的禁地那樣是透明的,從上方看去,這道院牆圈起了很大的範圍,這片地方的上空都是灰濛濛的霧氣,完全無法讓人從空中看到裡面有什麼。
林問歌眉頭緊蹙,這可難辦了,要怎麼才能弄清楚裡面是什麼呢?
這時,霧氣忽然開始劇烈抖動,像是從內部受到了某種衝擊,有些不穩定了。
林問歌莫名所以,越發不敢輕舉妄動了,她忍不住去看那些守衛的反應,卻見她們回頭瞅了一眼,只是皺了皺眉頭便不再理會,不由得猜測,難道……他們常常見到這樣的狀況?
「裡面又打起來了?」這圍牆一圈都有守衛,隔一段距離兩個,此時一個看起來較為年輕的女子捅捅身邊的人向身後的院牆裡努了努嘴。
「閑事莫理,當好你的班就是了。」那年長的女子淡淡瞥了年輕的女子一眼,見她似有不忿,便好心提醒道,「宮主的事,可不是我們做屬下的能管的,小心惹禍上身,連家人都被帶累。」
年輕女子聽此神色一凜,連忙對年長女子道謝,聲稱定當銘記在心,不敢再犯,如此年長女子才目光緩和,點點頭沖她笑了一下。
下一刻,院牆內傳來了一聲似狼似狐的咆哮,其中隱含的威懾、警告以及憤怒,像是能直入人心般,弄得人心神震動,經脈鼓脹。
林問歌暗自默念清心咒,眼中卻看到所有守在此處的人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個瓶子,倒出一顆丹藥吞了下去,個個閉目穩定心神。
看來在這裡當守衛也不是輕鬆的事。
凌空而立的林問歌想了許久,猶豫了許久,終究心中一橫,還是決定冒險進去,她緩緩靠近抖動得更加劇烈的禁制外,大概估算了禁制的厚度,默默計算了一下距離,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早在瞬間貼上隱身符的她就出現在了禁止裡面,背後險險貼在禁制邊沿,差一點點就觸髮禁制了,沒等她來得及擦把冷汗,一條粗壯如千年老槐的白色巨影便抽了過來,驚得她立時瞬移到側面一丈之地,奈何那白影速度極快,眨眼又抽了過來,她不得不接連瞬移,苦逼地換了好幾次位置,才避開這能將她拍成泥的大傢伙。
暫時脫離了危險,她才有工夫去研究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轉眼一看……她就呆住了。
只見面前巨大猶如一個祭壇般的廣場上,一頭高几丈長几丈的巨大九尾銀狐懸空而立,四爪露出鋒利的倒鉤,交錯如影地攻擊著一道飛速移動的人影,看那人影移動時留下的殘影,雖看不清其樣貌,但她的衣服顏色正和適才進門的陽驚鴻一模一樣,顯然,這就是陽驚鴻本人了。
狐嘯尖利而高昂,林問歌剛剛躲閃的就是那九尾銀狐的其中一條尾巴,只一條都將她追得不敢直迎其鋒芒,由此可見九條齊上將多麼威力驚人。
林問歌眼眶發熱地看著那頭巨型九尾狐,從小藍的記憶中得知,這頭九尾狐就是她這身體的生身母親之本命獸寵,當年大變這九尾狐怕是唯一和娘親並肩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戰友,其餘人要麼戰死,要麼被送走,絕沒有一個像九師奶奶一樣堅持到了最後。
「岳嬈,二十年了,你還死撐什麼?你的好主人若真的在乎你,怎會任你被困在這裡二十年不得自由?」陽驚鴻冷然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廣場,連廣場那一邊外面的湖泊似乎都能接收到這聲音,湖面微微起了一圈圈漣漪。
巨大的九尾狐眯起了細長的狐眼,滿口鋒利獠牙的大嘴一張一合,竟吐出人言:「哼,陽驚鴻你這個只會下黑手的小人叛徒,若非你,主人又怎會……否則她早就來將你殺個屍骨無存,帶著我重回零域浮空島了!」
娘親死了?
林問歌猝然一驚,作為和娘親並肩戰到最後一刻的九尾狐,它說的話可信度是極高的,但……想到傳承,她又猶疑了,既然九尾狐這麼說了,想來娘親活著的希望真的不大了吧?難道當年還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料的事?
「岳嬈,天靈素會死是她自己作死,與我何干?」陽驚鴻的口氣緩和了幾分,但礙於她自來冷艷高貴之故,即使緩和了,說出的話也很是生硬冷然,「既然你也知道她死了,那就該明白『良獸擇主而奉』,岳嬈,你別以為我給了你二十年就不忍心殺你了,若你再不妥協,我敢保證,你絕對活不了多久!」
林問歌暗自搖頭,擱陽驚鴻這種勸法,哪怕不是九師奶奶,便是個尋常開了靈智的聖獸,也絕不會妥協,向她俯首聽命的。獸類素來高傲,九師奶奶又是罕見的九尾狐,其高傲更甚其他獸類,再說了,九師奶奶已是神獸了,豈會隨意奉人為主?
果不其然,被叫做岳嬈的九尾狐攻擊更猛烈了,九條尾巴舞得密不透風,抽打的力度都加大了三成,怪的是竟還不會纏繞到一起,讓人看著都胸中澎湃激蕩。
「早就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的不要臉,沒想到還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陽驚鴻,你一天不刷新姑奶奶的認知就渾身不舒服怎麼地?這麼多年了,你居然好意思來收復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主人的獸寵,你他么的還能更賤點嗎?」
林問歌胸中只有一個字,爽,罵的可真讓人過癮啊!
陽驚鴻被激怒了,幾十道劍光從她那裡爆發,凌厲地沖向九尾狐,礙於那龐大的身軀,岳嬈縱然速度極快地閃躲了,也還是被劈中了幾處,當即鮮血噴涌,染紅了銀色的美麗皮毛。
林問歌雙手攥拳,差點忍不住衝出去幫忙了,好在她還知道隱身符不是那麼厲害,適才差點觸髮禁制時就險些讓她露出身形,這會兒可不能再衝動了。
她仔細打量九尾狐身上的傷,發現都是皮外傷,以神獸的身體強悍程度,算不得多大的事,很快便能癒合,這才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