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大道

  問鼎大道

  元嬰出現了裂縫,這傷稍有不慎便會廢了修為,終生再難寸進,林問歌檢查過後對安姑娘抱以深深地感激,若非安姑娘的陣法,聚集了空中的靈氣給她休養傷勢,又阻攔了她體內靈氣的外泄,怕是……這一生她再也別想問鼎大道了!

  雖然還有一段日子才能動用靈力,但元嬰上的裂縫到底癒合了,日後多加休養,於修鍊上並沒有妨礙。


  她的清醒,雲起是最高興的,只是沒多久,他便看到了一幕讓他心生酸澀妒意、複雜感激的一幕。


  浮空島瀑布之巔,林問歌負手而立,風拂起她素色的衣袍,那最外面披著的披風幾欲被吹落,垂落在她耳畔的玉飾墜子亦相觸著敲擊不已,其聲被掩蓋在了轟隆的瀑布聲中。


  雲起站在林問歌身後一丈之地,是在山下尋不到她了,方循著氣息找來的,從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林問歌身前兩米之處的空中懸浮著一把長弓,正是那把由她和北君沐聯手煉製、後來又贈予鍾離瑾的銀色蛇首長弓。


  「雲起,我們給這把弓起名作『鍾離瑾』吧!」林問歌忽然出聲道。


  聽到這話的雲起從那種酸溜溜到極致的感覺中脫離出來,怔了怔后道:「如此也好。」


  這四個字中飽含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嘆息之意,由此可見雲起對鍾離瑾的感覺有多複雜。


  林問歌回頭看向了雲起,眼神溫柔如水,面上是明媚輕快的笑意:「我想拿它做雲歌大陸的鎮界之寶,你覺得如何?」


  雲起愣了:「雲歌大陸?鎮界之寶?」


  林問歌笑意加深,右手揚袖一揮,此時肩上的披風終是滑落了,卻在下一刻,她身後風一樣突然出現了熟悉的氣息,緊接著那帶著熟悉溫度的手又將披風搭在她身上,還為她籠緊了些。


  正欲張口說她不愛惜身體的雲起,就看到在她揚袖一揮的旁邊,瀕臨瀑布水勢下墜的空中,緩緩出現了一個旋轉著的白霧大洞,其中山河盡顯、巍峨秀麗,驚鴻一瞥間,就見那座熟悉至極地竹樓從中掠過,這竟是她的黑石空間。


  「前幾日,娘親啟動法陣,將神之傳承給了我,雖然因身體之故,無法立刻使用神力,但是卻了解了很多事。」林問歌放鬆身體,后靠在雲起肩上,被他自發地伸臂攬到了懷裡。


  「這黑石空間,其實並不是我以為的由上古仙人留在修真界秘境中的隨身洞府,它其實是由我創造的。」林問歌指點著那大洞中浮現出的種種景象,皆是那片天地中的蒼茫盛景,最原始的,也是最乾淨的。


  「你創造的?」雲起先是蹙眉,而後隨著深思,俊臉上便漸漸露出瞭然之色。


  「其實每位天尊尊主都有創造之能,只是血統的純凈度和對力量的感悟運用,決定了這種能力能否被激發。至今為止,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激發了這種能力的,不過黑石空間的確是在我的空間異能逐漸提高的過程中,陸續產生變化的。」


  「縱使現如今它還沒有產生有靈智的生命,但是已與最開始的坤元大陸、天之大陸沒什麼區別了。」林問歌笑出聲,他們看到了大洞那邊的一些生命體,呈現出欣欣向榮之象,看到這些就彷彿看到了希望一般,讓人不由得深受感染。


  「你將它命名為『雲歌大陸』?」雲起心中是欣喜若狂的,從這名字中,便可看出懷中女子對他的情意,否則又豈會起這樣的名字?

  「嗯。」林問歌忽然伸手覆在了環在腰間屬於雲起的大手,「天尊之神主創造,地皇之神主守護,我希望你能與我共賞這個位面、天地之間的四片大陸!」


  雲起忍不住溫柔地蹭了蹭林問歌的耳畔,在她發頂虔誠地印下一吻:「便當如你所願!」


  他不會成為陰霆,亦絕不會像陰霆那般,不告而別離開妻兒,便是要履行自身責任,也總有千千萬萬種方法,何必作此決定呢?

  雲起不曾看到,當他印下那一吻的時候,林問歌的眼神變幻了幾下,唇邊的笑意亦淡了幾分,目光一轉落到了空中懸浮著的長弓上。


  「我愛你!」這是鍾離瑾最後一刻說的話,還有那個印在她額頭的吻,其實當時她雖昏昏沉沉,卻因身處戰場,從未真正喪失神智,鍾離瑾最後時刻的所作所為,她都一清二楚。


  唉!

  林問歌於心中沉沉嘆息,說到底,這個沉默寡言方,初遇時在她眼中如風一樣的男子,終究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不僅僅是因為救命之恩,更因為他那時決絕赴死而又悲涼絕望的一片真心。


  雲起不知她心潮起伏,只是沉浸在「雲歌大陸」帶來的欣喜之中,可當眼角掃到面前空中的長弓時,又難免心生複雜。


  他是懷中女子的夫君,也是唯一的男人,可鍾離瑾之死……再加上這弓即將成為鎮守雲歌大陸之寶,兩個人的愛情中終究加入了第三個人,他也是心高氣傲、天資卓絕之人,如何能忍受這樣的事?


  但是,雲起看了眼懷中之人,為了她,忍受這一點也算不得什麼了,況且,他亦是從心底感激鍾離瑾的,那個男人為她爭取了一線生機,留給了他一個活著的妻子,而不是……


  「雲起,等我恢復好了,我們就去其他大陸遊歷好不好?」林問歌撇開心中的那些思緒,語氣明朗地提議道。


  雲起聞言本要反射性地說「好」,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了陰霆,他當年不是不告而別離開了零域,並再也不得進入零域,只能以一縷殘念托歌兒帶他回來的嗎?


  「歌兒,我若離開了,還能回來零域?」


  林問歌一怔之後掙開他的懷抱,轉身面對他,見他臉色黯然而混著不安,登時湊上前去吻了下他的唇角:「你難道還沒完全融合那些傳承記憶?莫不是不知道身為神祗之身,還有投影可用的嗎?」


  說起這個,就有些讓林問歌覺得坑爹了,零域明明是天素心和陰霆自時間和空間的盡頭聯手所辟的,但卻對自身有限制,一旦離開這裡,將再也不能回來,若想去旁的大陸,便只能以投影之身進入,從而不違反位面壓制的法則之力。


  可偏偏麥捷科這樣的「神」卻似乎不完全受此限制,且不論是因為力量體系不同還是神體的能量級不同,總之這位便能以本體進入零域,若不然他們也不會被人家衝到家門口來大打一場。


  雲起這時才猛然從記憶的旮旯拐角里挖出關於投影的事,本體留在零域,而以投影之身進入其他低級大陸,因位面壓制的存在,而將投影的實力壓制在位面壓制的最高臨界點,如此便能自如行走。


  說到這裡,雲起就不得不說,陰霆這位神祗的腦袋構造的確與眾不同,而天素心竟然也從未以這種方法去尋找過陰霆,反是投身入水銀海自絕於天地之間了。


  當真是讓他們這些後人瞧著可悲可嘆!


  「既然可以這樣,那我們便攜手共游四塊大陸,一全當日遍賞天下之約!」


  雲起對此自是樂見其成的,說實話,和麥捷科一系大戰後,他想要與愛妻長相廝守,決定永遠都不踏出零域半步的時候確實遺憾過,畢竟……好男兒志在四方,他便是已經接受傳承成就了神祗之身,也仍舊嚮往著踏遍山河、仗劍天涯的快意生活。


  兩人相對而笑,林問歌最後看了眼懸浮在空中的長弓,伸手遙遙一指,那弓便震動一下飛向那個白霧縈繞的大洞,一入其中便勾動了天地異動,使之呈現出漫天霞光,日月星辰瞬息間紛紛出現,竟猶如創世之象。


  雲起和林問歌也為之一驚,他們卻不曾看到,那弓飛入其中之前,頗有點三步一回頭的留戀之意,誰也不知道,這弓又將在遙遠的未來,在雲歌大陸引起怎樣一個神奇精彩的故事。


  待那片空間內穩定后,林問歌想了想,劈手將一枚玉牌投入其中,那玉牌進入后迎風而漲,很快變成一塊高高矗立的玉碑,其上深深刻著「雲歌大陸」這四個篆字,就此確定了這片大陸的名字。


  鑒於林問歌不能動用靈力或者神力,便由雲起運用神力,將這片名為「雲歌」的大陸並在了坤元大陸和天之大陸以南,使之與坤元大陸東南、天之大陸西南接壤,兩兩間同樣有一道空間屏障。


  安頓好浮空島的事,雲起和林問歌便以投影之身開始了在各個大陸的遊歷之旅,而他們的本體仍舊在浮空島上進行著正常的理事、生活,孝順父母之餘,盡享兒女膝下之歡,並悉心教導著三個孩子。


  天尊地皇,始成佳話!

  本書完卿未眠

  身處眾人之中,我隔著其他人從他們的肩膀縫隙看向大殿中間剛剛從陣法中起身的女子,眉目如畫、笑容微微,那絕美的容顏一如當年初見之時,然而……


  我看到雲起激動萬分地緊緊拉著她的手,托著她的背扶她與尊主、主君及天夢瑢、天夢珺說話,小穹兄妹三個亦從他們的縫隙間擠到跟前,一邊抹淚、一邊笑著揪住她的衣衫,他們……才是實實在在的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個錯付了一腔相思的局外人!


  「沐兒,爹爹在!」傅流風,我相認回沒幾年的生父,他始終站在我旁邊,沒有如岳叔叔和伯母般站到前面,而是陪著我這個兒子。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挺直脊背轉身一步步向外走去,這裡的氣氛太令人窒息了,我想再待下去我或許真的會窒息而死。


  與爹爹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瞥到了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臉色蒼白地可怕,渾身的氣息憂鬱壓抑到了極點,哪還有數年前坤元大陸江湖盛傳的「如玉公子」模樣?

  那真的是我嗎?


  爹爹疼我愛我之心,我一清二楚,然我們相認時我已然成人,又如何會像年幼時那般依偎在旁尋求安慰和愛護呢?


  所以,我只能這樣僵硬著一步步走出去,用挺直的脊背保留我作為男人的最後一點兒尊嚴。


  我去了浮空島最邊緣的地方,吹著高空的風腐俯瞰水銀海,心中希冀著這風能吹走我滿心的愁苦絕望。


  「沐兒,我們和尊主他們道別吧!」爹爹不知何時又找了來,我醒神後去看天色,才發現漫天紅艷已然轉淡,零域的黑夜即將來臨了。


  我心中湧出不舍,儘管內心深處無比明白,即便留在離她再近的地方,即便再怎麼日日相對,她也不會轉而愛上我,但終究是……終究是一想到要別離,便痛的恨不欲生!

  「二十年前大變時,我本已踏上了前去尋找你們母子的路,可聽聞島上大敵當前,掙扎良久終是毅然返回了。」爹爹語氣風輕雲淡,我卻從中聽出了他的痛苦和懊悔,那是永世難滅的遺憾,根本無可彌補,「當年遇到你娘,是個美麗的意外,我本想徵得你娘家人的同意后,稟明尊主便娶她回來。」


  我側頭去看爹爹,見他像是想到了曾經的那段歲月,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溫柔繾綣了很多,那眸子里彷彿盛滿了細碎的幸福清波,觀之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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