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論罪當誅！
皇帝應允，丁掌印匆匆出去了，過了一會，他帶著幾個小太監抬了一隻玉壇進來。
眾人見那試劍之物竟然是個玉壇子，心裏越發的好奇。
皇帝道：“此物可試劍？”
風婉兒道：“正是。”
“此物何名？”
風婉兒道：“此物名為王水湯湯。”（湯念“shang”，一聲）
“何解？”
風婉兒笑道：“郡王此番前往子規山，小女同行在側，前夜仰觀星象，見鋒鏑星坐守水湯宮，光照子規山之陰，心知必有神物現世，稟告郡王，果然在山陰處一棵鐵樹下發現此壇，壇上以黃紙封印，書有‘王水湯湯，試劍成雙’八個大字！如今恰好應對此事，可見上天亦不忍先生大名被小人玷辱！”
孔禮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萬萬沒想到她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魏侯怒道：“一派胡言！”
風婉兒笑吟吟道：“魏侯莫非以為這鋒鏑星竟是姓孔，隻許孔大人瞧見，不許我看一看麽？”
魏侯高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怎懂天數璿璣？！”
風婉兒道：“前朝心皇後夢月入懷，果然誕育皇子，是為文景皇帝，魏侯無此奇遇，自然難以理解。”
這話說的眾人都想笑，心皇後是女子，有胎夢也是常見之事，這生兒育女的奇遇魏侯自然不能體驗，可眼下是在金殿之上，眾人都不敢笑出聲。
諸葛執的嘴角微微上揚，看她盡情揮斥的模樣，突然又生出一些妒意。
這般玲瓏剔透的小丫頭，不該讓這麽多人瞧見的。
可旋即他又釋然了，鳳舞九天，關是關不住的。
此時，魏侯被奚落的滿臉通紅，看向皇帝，發現皇帝此時也麵帶笑意，看著風婉兒，他心裏陡然一驚，登時又涼了半截，默不作聲的站回隊列裏去了。
孔禮此時心裏千頭萬緒，又不知風婉兒要幹什麽，強撐著道：“既然有黃紙示警，黃紙何在？”
“觸之落地，化作一片馬齒莧，我與郡王皆驚的不得了，帶了許多回來，孔大人要看看麽？”
孔禮怒道：“胡言亂語，世間哪有這等事？”
風婉兒笑道：“人傑地靈，鍾靈毓秀，也是有的。”
孔禮被自己的原話堵了回來，終於明白口頭上討不著便宜，閉口不言了。
皇帝問道：“如何試劍？”
風婉兒道：“既然是試劍成雙，莫如先試孔大人當成寶貝的玩意，再試侍衛大人的寶劍？”
皇帝頷首，道：“可。”
風婉兒小心的把玉壇上的玉蓋給揭開，那口子上蒙了一層白布，白布上有一道狹長的口子。然後她走到孔禮麵前，伸手，道：“劍給我。”
孔禮與她目光交匯，過往種種翻湧反複，湧起一陣悲涼，竟是怔住了。
風婉兒笑道：“孔大人不敢麽？”
他如夢初醒，將劍遞給她，風婉兒接了過來，走到那玉壇子邊上，將長劍從白布縫隙處探了進去，劍柄卡在白布的外頭。
很快，玉壇裏傳來“嘶嘶”的聲音，仿佛毒蛇吐信，又如油鍋煎炸。
白布的縫隙處冒出幾縷煙霧，泛著酸氣。
風婉兒站遠了一些，道：“諸位也站遠些，小心劍氣傷身。”
此言一出，幾個好奇想上前看看的文官武將立刻躲的遠遠的。
不過這些煙霧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很快就消散了，風婉兒見差不多了，走上前，握住劍柄，往上一提，竟覺得手上輕飄飄的。
全場靜了一瞬，很快又升起嗡嗡的議論。
那劍身幾乎完全消失，隻在劍柄下還殘留些鋒刃，此刻正泛著黃綠的泡沫。
孔禮呆立在原地，魏侯亦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風婉兒嗤笑一聲，把劍柄扔在地上，又撿起地上侍衛的長劍，照樣探入玉壇之中，玉壇裏又響起陣陣“嘶嘶”聲，不過此時的聲音要小許多，也沒多少煙霧了。
風婉兒早知如此，也等了差不多的時間，然後將劍抽出，這次，那長劍雖被腐蝕的千瘡百孔，但還維持著劍形。
兩相對比，分外鮮明。
姒甘泉“疑惑”道：“蕭氏神兵竟比不上皇宮兵器麽？”
此時，孔禮麵色失去了強裝的鎮定，站立在原處，袖子裏的手已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這一局，他又輸了。
風婉兒幾乎是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皇帝，恭敬道：“啟稟陛下，小女試完了。”
她已經將能做的做完了，隻等皇帝裁決。
眾人皆是如此。
皇帝點了點頭，看向孔禮，心中對此人十分厭煩，冷冷道：“孔禮欺君罔上，論罪當誅，念其初犯，奪去功名，流刑二千裏，終生不得返京！”
此言一出，孔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有說。
說的多了，他等不到流刑上路就會死在牢裏。
這樣的事情，他看的太多了。
孔禮的麵色是徹頭徹尾的灰敗，如同木偶一般叩首，“謝陛下開恩。”
兩個侍衛上前，將孔禮帶了下去。
皇帝又看向諸葛執，道：“此玉壇來曆不凡，交由欽天監供奉，日後或有其他造化。”
諸葛執躬身應下，皇帝意興闌珊的命眾人退朝，眾人散去，諸葛執帶著風婉兒往外走，一路的目光打量數不勝數，他二人目不斜視，出了宮門便直接上車回府。
風婉兒一上馬車，就開始拆頭上的首飾，她素來裝扮清淡，如此盛裝是百裏思的主意，“老夫打探到那孔禮穿的仿佛奔喪，陛下最忌諱這個，小姐孝期未滿，不得盛裝，也不能太素淨，切記，切記！”
諸葛執見她笨手笨腳的拆，伸手幫忙，不料他也不懂這些，竟是越拆越亂，風婉兒隻覺頭皮東扯一下，西扯一下，生疼，忙道：“停停停！我自己來！”
諸葛執自知術業有專攻，隻得罷了。
風婉兒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髻，到了府上便捂著腦袋，做賊一般的去集賢舍找琥珀江湖救急！
琥珀見了，想笑又不敢笑，忙幫她拆頭發，好一陣兵荒馬亂，她換了一身舒服寬大的素色軟緞襦裙，隻梳了一個鬆鬆的垂髻便踱步到廳堂。
諸葛執正坐在廳堂上首聽吳長史回話，吳長史見她來了，長話短說，很快說完了。
諸葛執示意他下去，又看向風婉兒，道：“此番應對，婉兒居功至偉！”
風婉兒得意道：“所以你要請我吃點好的。”
諸葛執笑了，道：“自然。”說罷，又補充一句，“雪酪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