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陷阱
黃竹在淮南地界上聲望頗高,一進廳堂便有許多人拱手問好。
黃竹一一應了,諸葛執請他在上首入座。
黃竹正色道:“不敢逾越。”說罷,目光掃了一圈,在一個熟人身旁坐下。
諸葛執便回了座位,示意風婉兒和公孫參也坐下,夜宴又開始了。
風婉兒以為黃竹此番前來,必要發難,可他卻十分安靜,仿佛不存在一般。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時辰,月上中天,夜宴漸入尾聲。
風婉兒懸著的心漸漸放鬆了。
那廂諸葛執對來客道:“今日夜宴,多謝諸位賞光,明日孤便回京,與諸位別過。”
眾人皆祝他一路順風。
這時,黃竹緩緩起身,走到中間,道:“老朽有一事,請郡王成全。”
諸葛執含笑,道:“山長請講。”
“家師連日昏沉,今日突然好轉,得知殿下來淮南,歡欣鼓舞,明日欲在三秀山擒龍瀑旁與殿下清談論道,請殿下屈尊,或耽誤殿下行程,萬望見諒。”
這黃竹的家師自然指的是賀蘭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稱讚“賀蘭先生風雅”“殿下必欣然前往”。
風婉兒見狀,心中著急,知道黃竹故意挑這個時候來,就是為了當著眾人的麵兒逼諸葛執赴約,她暗自後悔沒弄點“雕欄”迷藥在身上,若是帶了,悄悄的把這老頭兒迷昏,哪來這麽多破事?!
可眼下後悔也晚了。
諸葛執已是含笑答應,“賀蘭先生相邀,孤豈敢怠慢,必不辜負盛情。”
風婉兒靈機一動,揚聲道:“如此盛況,諸位若有願意前來的,盡可與殿下同去。”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響應。
那黃竹撇了她一眼,冷冷道:“主公未出聲,臣下豈能自作主張?”
諸葛執笑道:“這是本王謀士,素來機敏,她言便是我意。”
黃竹沉聲道:“賀蘭先生不喜嘈雜,請殿下勿帶閑雜人等為好。”
諸葛執頷首:“如此,自當從命!”
黃竹晃晃悠悠的起身,道:“明日巳時,恭候郡王大駕。”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來客中有那精明的,聽出點是非,不願牽涉,也起身告辭。
有了打頭的,其餘人也坐不住了,陸陸續續站起身,告辭離去。何羨仙也回客房去了。
諸葛執帶著風婉兒和公孫參送客至廳堂門口,公孫參又送出大門外去。
廳堂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諸葛執看了一旁站著的吳長史一眼,吳長史一抖,帶著閑雜人等溜了。
風婉兒恍然未覺,心事重重,臉上帶了鬱色,諸葛執卻笑了,走上前,道:“婉兒擔心我?”
風婉兒遲疑了片刻,道:“明日咱們別去吧,就說你身子不適,好不好,這明擺著是個陷阱!”
諸葛執道:“螳臂當車,不足為慮。”
風婉兒秀氣的眉皺的緊緊的。
諸葛執道:“明日你先去船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那我也要去!”
“婉兒聽話。”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她環住他的胳膊,搖了搖,央求道:“你帶我去好不好!”
諸葛執見她一副小兒女的嬌憨,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又想起讓她落單恐怕也不好,於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明日不可衝動,見機行事。”
風婉兒高興的要跳起來,突然發現自己還環著他的胳膊,臉一紅,就想把手收回來。
諸葛執卻自然的握住她的手腕,慢慢的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裏。
他的手掌很暖,她覺得溫柔的熱順著掌心一路蔓延,似乎慢慢的沁入心田。
她的心砰砰的跳,在昏黃的燈光之中,她看見他眼中的似水柔情,一時間竟是有些沉溺了。
“咳……”一聲咳嗽聲傳來。
風婉兒回過神,發現還與諸葛執“執子之手”,登時麵紅耳赤,立刻把手抽回來。
諸葛執回頭,見是送客回來的公孫參,目光透出一絲不悅。
公孫參坦然道:“君不密則失其臣,臣不密則失其身,主公有情,可非常時刻,還是機密些好。”
諸葛執微微一怔,旋即頷首,道:“受教。”
風婉兒:“.……”你們要不要當著我的麵就這麽坦蕩!不是說好要“密”的嗎?
公孫參感受到風婉兒的視線,笑道:“小姐若是有體己話與王爺說,也暫且放下,如今謀士唯有你我二人,須同心戮力為主公出謀劃策才是!”
誰有體己話啊啊啊啊啊!
諸葛執見她如炸毛的貓兒一般,笑著解圍:“丫頭靦腆,先生說話收著些,請入書房議事。”
風婉兒巴不得聽這一聲,拿了一盞燈燭,蹦蹦跳跳的往書房去了。
諸葛執笑了笑,踱步走在後麵,公孫參快走兩步,與他比肩,低聲道:“路漫漫其修遠兮,主公宜上下求索,必有如意之日。”
諸葛執頷首,道:“謝先生點撥。”
“主公客氣。”
風婉兒渾然不覺這一番對話,在前麵引路。
三人進了書房,她把手中燈燭放在桌上,就在客座上坐了。
諸葛執坐在她手邊,公孫參也坐定,先開口道:“這黃竹來者不善,明日必定有詐。”
諸葛執頷首,又問風婉兒:“婉兒怎麽說?”
風婉兒想了想,道:“我倒想起他們虛張聲勢的事兒來了,弄出刀兵之聲是希望你也帶兵器人馬防身,買車馬去京城是為了什麽,多半是去告禦狀了,要告禦狀,不論是什麽事兒,總要有憑證吧?”
諸葛執頷首,道:“婉兒與我心有靈犀。”
風婉兒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能撩她一撩,閉嘴不肯理他。
諸葛執笑了笑,看向公孫參,道:“先生頗通金石之道,今晚又要請先生辛苦一番了。”
公孫參微微一愣,旋即了然:“主公客氣。”
第二日 清晨
風婉兒早早的起床,隻因唯恐諸葛執不帶她。
她草草的洗漱了,然後就在諸葛執臥房門口守著,諸葛執聽見她在門口磨磨蹭蹭,命吳長史開門,“婉兒若要等,不妨進來。”
風婉兒不肯羊入虎口,故作鎮定的走開,“我就是路過。”她往飯廳去了。
橫豎誰出去都要路過飯廳,她坐在桌子旁,心不在焉的瞟著外頭。
好容易盼到諸葛執來了,早飯也端了上來,她想起今兒有一場事,心不在焉的用了,然後看看天色,道:“咱們差不多要去吧。”
諸葛執頷首,招來吳長史:“外頭如何?”
“外頭有許多儒士,說是聽聞殿下與賀蘭先生論道,前來相送。”
風婉兒原本微弱的“裝病不去”的希望徹底破滅,小聲罵道:“定是被不老山的人攛掇來的,這幫玩意兒想的倒是周全!”
諸葛執笑道:“無妨。”說罷,又問吳長史:“去公孫先生那兒看看如何了。”
吳長史便去了,過了一會拿了東西回來,奉給諸葛執。
諸葛執接過,看了看,然後對風婉兒正色道:“此行必有血光,婉兒莫離我身旁。”
“好!”
諸葛執又命吳長史先送行李雜物和何羨仙一家去碼頭,然後帶著風婉兒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