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他的告白
諸葛執道：“婚期不必朝覲。”
??風婉兒聽見“婚期”，越發的緊張，立刻找過了一個話題：“早上吃什麽？”
??諸葛執牽起她的手，笑道：“我也不知，婉兒隨我去看看。”
??風婉兒覺得他的手掌溫熱有力，不由自主的就與他牽著手到了飯廳，飯廳裏已是擺了早膳，依舊是她愛吃的早點，風婉兒心裏想著事兒，難得的食不甘味。
??用罷早膳，又是一陣無話，風婉兒專心致誌的研究碗上的纏枝蓮紋。
??諸葛執笑了笑，又牽起她的手，道：“婉兒隨我來。”風婉兒也不知他要帶她去哪兒，腦海裏還是一團亂麻一般，稀裏糊塗的跟著他走。
??諸葛執引著她出了試玉堂，往後麵的一條小徑去了，那小徑兩側種著常綠的香樟青鬆，在這蕭瑟的冬季，越發的蒼翠清幽，穿過小徑，便是一座小院落，門扉輕掩。
??諸葛執與她推門而入，隻見院內種著許多的萱草，這是一種常綠的植物，眼下雖不是花期，但依舊鬱鬱蔥蔥的。
??院內還有一幢宅子，與其他的宅子不同，並無耳房。
??宅子的大門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麵寫著“北堂齋。”
??風婉兒看了這牌匾和萱草，心中便知緣由。
??萱草與北堂皆是寓意母親。
??這裏，大概是供奉諸葛執的生母姒皇後的神位的地方。
??難怪他挑的衣裳是銀白料子的，她也鄭重了幾分，跟著諸葛執走進了那宅子。
??果然，宅子的正堂裏有一張寬闊的香案，中間擺放著一座半米高的靈位，上麵寫著姒皇後的二十四字諡號。
??諡號最看重最後一個字。
??姒皇後諡號的最後一個字是肅。
??能執婦道曰肅；好德不怠曰肅。
??這是一個美諡了。
??靈位後掛著一幅畫，畫中是一個端莊女子，一身鳳袍，頭戴鳳冠，神情肅穆，端坐在一張鳳座之上。
??靈位前擺放著香爐貢品，點著一盞油燈，油燈旁放著一束檀香。
??香案下還放著幾隻蒲團。
??這廳堂十分幹淨整潔，一看就是每天有人打掃的。
??諸葛執走到香案前，拈起六根香，在油燈上點了，然後取了三根給風婉兒。
??風婉兒接過，與他一起恭恭敬敬跪下，拜了四拜，然後起身，小心的將香插在香爐裏。
??拜了姒皇後，風婉兒忍不住抬頭細看她的畫像。
??諸葛執與皇帝長的極為相像，但看了姒皇後的畫像，風婉兒覺得他眉宇間還是有幾分這位早逝皇後的影子。
??諸葛執見她看著畫像，道：“母後臨終之時，曾叮囑陛下將此畫賜給我。”
??風婉兒知道肅皇後是病逝的，想起諸葛執從小就沒有母親照料，心裏十分難受，又不知怎麽安慰他。
??正是糾結之時，卻聽諸葛執道：“婉兒可知我為何帶你來這裏？”
??風婉兒愣了一下，諸葛執看著她，慢慢道：“我想讓母親見一見我心愛的女子。”
??風婉兒聽這一番告白滿是情意，這樣的情意太真摯，太厚重，讓她辜負不得，卻又接受不得，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矛盾了起來，忍不住把目光挪開，不敢看他。
??諸葛執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沉聲道：“婉兒想走？？”
??風婉兒一驚，看向他，卻見他的目光帶著憂傷，神情卻是沉靜的，她輕聲道：“你怎麽知道？”
??諸葛執道：“昨夜婉兒酒後吐了真言。”
??風婉兒怔了一下，又想起了一些畫麵，心中千頭萬緒擰在一起：到頭來，他還是知道了……
??這隱秘的打算如巨石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她的心上，此時被諸葛執洞察，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輕鬆，取而代之的排山倒海的愧疚。
??她，終究還是要辜負他的情意了。
??諸葛執看見她臉上的神情，慢慢道：“婉兒昨夜說要走，我同意了。”
??風婉兒的心沉甸甸的，說不清是欣喜還是失望，低著頭，小聲道：“謝謝。”
??諸葛執又道：“我騙你的。”
??風婉兒一驚，立刻抬頭看他，諸葛執也在看她，她不敢正視他，又把目光挪開了。
??諸葛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昨夜你抱著我又哭又鬧，我應允不過是權宜之計。”
??風婉兒覺得耳根子發熱，不接話。
??諸葛執繼續道：“婉兒昨日所說，我細細思量過，婉兒願意聽一聽我的心意嗎？”
??她一愣，小聲道：“好。”
??諸葛執道：“昔日你在醫館之時，曾對我說你期待的是一心一意，白首不離，隻是當時我雖情根深種，卻當局者迷，那一次，你我不歡而散，婉兒一直記在心裏吧。”
??風婉兒沉默了，那時候，他曾反問她可是要“專房獨寵”，她便知他二人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
??後來他們又有了許多的交集，她在怦然心動和退避三舍之間反複徘徊，終於被那三場死亡驚醒。
??諸葛執看見她神情一片黯然，將她抱緊了一些，慢慢道：“那次不歡而散，是我的錯，我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也讓你一直患得患失，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你心裏的抗拒已是根深蒂固了，可是話已出口，我總覺得若是立刻反口，恐怕你越發不信我，所以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昨晚你哭的很厲害，我才明白自己又犯下了錯，我該早些告訴你我的心意的。”
??風婉兒低低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隻有心意就可以的。”
??諸葛執摩挲著她的長發，道：“好聰明的丫頭，你是看陛下在後宮之中左右周全，才有這般感歎麽？”
??風婉兒沉默不語。
??諸葛執道：“陛下沒有遇見讓他一心一意的女子，我比他幸運。”
??風婉兒聽見這一番話，眸光顫了顫，終於再次看向他。
??諸葛執道：“我是元後嫡子，若說對九五之位毫無念想，便是自欺欺人了，婉兒在內宮見了宮廷傾軋，心生畏懼也是情理之中，今日母後為證，不論我能否踐祚登基，身邊唯你一人！婉兒隨我回長樂，一年為期，若是一年之後婉兒還是覺得我不可托付終身，那便是天意，我絕不糾纏，婉兒不喜我發毒誓，我便不發，母後是我至親，請她為證，婉兒可否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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