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淑妃駕到
不過，魏侯還是心存疑惑，他東拉西扯的客氣了幾句，又試探的道：“王爺今日前來，卻是與淑妃娘娘重了，不知是何緣故？”
諸葛執道：“此番意外，陛下亦再三責備，倘若淑妃娘娘願意美言幾句，孤自是感激不盡了。”說罷，揚了揚手，身後吳長史又奉上一份禮單，那魏侯的常隨照樣接了，奉給魏侯，魏侯一看，隻見還是四色禮物，為首的赫然是一尊一米高的珊瑚樹，光這一樣就值數千兩銀子，其餘的禮也極為貴重，魏侯越發的得意，暗道，“偏叫你枉費錢財！”他麵上歎道：“娘娘是純孝之人，未必能如殿下所願。”
諸葛執道：“事在人為，請魏侯一試。”
魏侯笑了笑，讓常隨依舊收了禮單。
眾人又客氣寒暄了一陣子，一個管事匆忙過來，道：“娘娘的鸞駕已是到了街口了。”
諸葛執立刻帶著風婉兒起身往外走，那魏侯見他這般，心裏暗自得意，麵上越發的謙恭，帶著兒子追了出去，口裏還道：“不敢勞煩郡王大駕！”一邊說，一邊暗自示意那常隨去車馬道照單收禮。
說話間，諸葛執已是攜著風婉兒往外頭去了，吳長史和琥珀也跟著出去了。一行人又出了侯府，外頭女眷還站著，柳氏心不在焉，一會想著過去的光景，一會又懷疑諸葛執知道了什麽，待到諸葛執與風婉兒走出了侯府的大門，站在一側，柳氏精神一振，越發看的仔細了，隻見諸葛執一身素色常服，袖子上用絲線繡著威風凜凜的夔龍，通身的氣派比那色鬼世子不知好多少倍！
她心中酸澀難耐，又看向風婉兒，卻見她穿著鸞鳳紋路的衣裳，發髻雖簡單，但綴著的那枚珠花是用上好的東珠串出來的，分明是正妃才有的尊榮！
她登時又嫉又恨，手裏的帕子幾乎要擰碎了。
不過沒有任何人關注她，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街口的方向。
那兒隱約出現了一行儀仗，最前邊是手執宮燈的宮女，宮女後頭是一架極為精致的鸞駕，那鸞駕簡直就是個小型的房間了，雕著七尾鳳紋，掛著琉璃瑪瑙串珠絲絡，車駕的四個角懸著黃銅鈴鐺，隨著鸞駕的前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鸞駕由七匹馬拉著，左右站了六個宮女，魚兒跟在車窗邊，一身素淨的宮裝裝扮，趕車的太監也穿著灰色的綢子衣裳，鸞駕後頭是一架小車，裏頭坐著悅婕妤，跟著車的就隻有貞兒了，再後頭是絲竹樂者，奏著悠揚曲調，一行人浩浩蕩蕩，逶迤了半裏路。
魏侯對柳氏道：“備禮糕。”
這禮糕便是由母家女眷替亡人奉上的點心了，通常是由長嫂或者弟妹捧著，按例淑妃要先受眾人的禮，再嚐了這糕，方能以歸寧女的身份為母親跪靈。
這便是公孫參說的先國禮再家禮的意思。
柳氏猶豫了一瞬，看了一眼諸葛執的方向，這一眼被風婉兒捕捉到了，她心中又確定了幾分。那魏侯見柳氏竟是遲疑，心裏惱火，若是叫人看出來如何是好？隻是此時十分不好發作，強自和顏悅色道：“快去吧。”
柳氏無奈，隻得進府，把早準備好的一食盒的香豆糕提了出來。
她路過風婉兒麵前時，風婉兒聞到了香豆糕濃鬱的香味，但在這香味之中，卻摻雜著極為清淡的藥味，仿佛鐵鏽入檀香水，回味先甘後苦。
這個味道.……是沉水砂！
風婉兒垂下眼，她此時與諸葛執的手握在一起，寬大的袖子遮掩了二人的手。
她在他掌心裏輕輕寫了一個毒字，諸葛執神情不變，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自己知道了。
風婉兒定了定心神，看向鸞駕，隻見那鸞駕已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魚兒本欲高聲命魏侯等人上前接駕，突然看見諸葛執，也是一愣，向著鸞車恭敬稟告：“娘娘，衡郡王也在迎駕。”
淑妃眉頭一挑，一句“他還有臉來”就要出口，很快又壓了下去，換做一副冷淡哀傷的神情，道：“知道了，照常辦吧。”
那魚兒聽了，心裏打鼓，麵上強自鎮定，高聲道：“魏侯迎駕。”
魏侯帶著一家老小，立刻上前跪下，又是一番駢四儷六的漂亮話，魏侯的聲音真真是含悲帶泣，十分傷感。
淑妃坐在轎子裏，眼圈兒也是紅紅的。
等魏侯說完話，兩個宮女把車簾掀開，魚兒恭敬請“娘娘下降”。
淑妃搭著魚兒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悅婕妤早也下了車，過來扶著淑妃的另一隻手。
淑妃踱步走到魏侯麵前，見魏侯頭發已是花白，心中又酸澀了幾分，低聲道：“免禮。”
魏侯帶著家小起身，抬起頭，眼淚簌簌而落，道：“娘娘啊！”
淑妃含淚道：“本宮久居深宮，忽聞噩耗，真如五雷轟頂，母親怎的就這麽去了？”
魏侯低頭用袖子擦淚，身後的家眷齊心協力的哭了起來。
他們這廂哭的愁雲慘淡，並無人看諸葛執和風婉兒他們一眼，他們也並不開口，隻安靜的等著。
魏侯倒是念念不忘，有心讓諸葛執碰釘子，抽噎著對淑妃道：“衡郡王與側妃也來吊唁了。”
淑妃的神情一下子冷了幾分，目光頗為不善的看向諸葛執，道：“殿下倒是會挑時辰。”
諸葛執道：“侯夫人橫遭此難，孤亦始料未及，還望淑妃寬心。”
淑妃冷冷道：“如今本宮與家母陰陽兩隔，本宮還寬什麽心？衡郡王此言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諸葛執沉默不語，風婉兒也沒說話。
魏侯見他二人如此，心中得意，麵上做出惶恐之色，假意勸了幾句，淑妃見狀，也就順著台階下了，含淚道：“母親命苦。”
魏侯用袖子擦眼睛，又擦出一片眼淚，然後啞著嗓子道：“拙荊已歿，禮不可廢，請娘娘用禮糕，以全君臣之禮！”
柳氏提著食盒慢慢走上前，跪在地上，將那食盒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