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驗毒
此時，淑妃見諸葛執說的這般頭頭是道，心裏其實也是信了，渾身皆是冰涼。
自家父親殺了生母，又想殺她！
淑妃忍不住渾身發抖，她幾乎是恨恨的瞪了一眼身旁的悅婕妤，此番省親，都是她挑唆的！
自己的母家竟如此狠毒！
若非那風氏把禮糕奪走，自己隻怕也要如母親一般成了冤死鬼！
可這事她無論如何不能認！
親父殺妻又想殺女，如此醜聞，必讓她永不翻身！
這宮裏的嘴毒啊！此事喧嚷開了，眾人就會猜測是不是她有失德之處，親生父親也容不得了！
況且刺殺宮妃和發妻是大罪，母家得了這樣的大罪，她哪裏有個好！
這時，皇帝已是聽完了諸葛執的話，一語不發，掃了一眼淑妃，恰好看見淑妃瞪悅婕妤。
他沒說什麽，又看向別處。
悅婕妤的注意力都在淑妃身上，倒是沒關注皇帝，見她瞪自己，立刻脫下身上的避寒鬥篷，披在淑妃身上，趁機輕聲道：“侯爺不知情。”
淑妃陡然一驚，想起悅婕妤後頭的人，心中一肅，是了，魏侯多半要倒了，南安侯還在！她還有依仗！
不能把人都得罪死了！將來還要靠他！
可萬一這事南安侯也有份，靠他不就是自尋死路……
淑妃越想越多，心亂如麻。
而諸葛執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皇帝也保持著沉默。
氣氛仿佛凝固的油一般。
好容易等到那丁掌印回來，帶了個小太監，手裏拿著一隻竹籠子，裏頭果然放著許多老鼠，正上躥下跳，吱吱亂叫！
淑妃看見那老鼠便是花容失色，甚至小聲叫了一句，魚兒和悅婕妤也皺起了眉頭。
宮裏的老鼠倘若有一百隻，倒有九十九隻在永巷，她們居住的掩月宮是精致的地方，漫說老鼠，連老鼠尾巴都沒一隻呢。
這三人變了臉色，風婉兒卻是來了精神。
以前在學校做實驗的時候，老師帶來的大白鼠與老鼠長的一模一樣，就是顏色不同。
風婉兒找回了一點醫學生的感覺，竟是快步迎了上去。
倒是丁掌印忙擋著：“娘娘，這東西髒！讓奴才來就好了。”
風婉兒半點不帶怕的，笑道：“沒事沒事。”然後繞過丁掌印，仔細打量，發現這些老鼠就是常見的家鼠，個頭不算大，仿佛是一窩生的，這倒符合風婉兒的心意了。
個頭越小耐受越差，症狀越容易顯現。
皇帝見風婉兒圍著那老鼠籠子打轉，心裏越發的覺得這丫頭膽子大，笑道：“風氏莫非敢抓這老鼠麽？”
風婉兒回過神，恭恭敬敬道：“臣妾敢。”
諸葛執皺眉道：“老鼠慣啃噬，婉兒不可如此。”他們之前商議過以老鼠試毒，但風婉兒可沒說要自己動手。
風婉兒道：“沒事的啦！”話一出口，她又覺得皇帝還在，這麽說太隨意了，就一本正經補充了一句：“王爺容稟，妾身不怕的。”
諸葛執的神情還是不讚成，道：“婉兒不必動手，我來便可。”
風婉兒走到他麵前，小聲道：“你信我好不好嘛，我以前學過的。”
諸葛執見她的小臉上滿是懇求，突然想起她說的，想與自己並肩前行。
這小姑娘看似柔弱，卻最是固執。
諸葛執思慮了一番，終於道：“至少要戴手套才可。”
風婉兒點了點頭，笑了，她笑起來極甜，眉眼都是熠熠奪目的神采。
諸葛執也笑了，笑意裏盡是寵溺憐愛。
皇帝看了一眼，又把視線挪開了，吩咐丁掌印去取手套，
風婉兒忙道：“還要兩隻籠子和放籠子的托盤。”
皇帝便吩咐丁掌印一起去辦。
丁掌印很快取了籠子托盤和手套來，那手套是新的，似乎就是百獸苑的馴獸師用的，內外皆是不透水的油布，中間夾著一層棉花，而且做工精致，並不影響手指的動作。
風婉兒又讓丁掌印帶人弄來一個小桌，算是臨時的實驗台，丁掌印忙照辦，還命人把東西都放在小桌上，“娘娘請自便。”
風婉兒道了謝，走到小桌前，諸葛執也站在她身後，以防萬一。
她衝著他笑了笑，戴上那手套，然後一隻手把老鼠籠子打開，另一隻手探入籠子，動作極快的捉住一隻老鼠的脊背，把它拽了出來，又迅速把老鼠籠子扣上了。
那老鼠在風婉兒手上吱哇亂叫，淑妃唬的不敢看，悅婕妤掃了兩眼，也低下頭去，一旁站立的宮女太監都驚呆了，沒想到風婉兒居然真的敢上手，還動作這般快。
諸葛執也有些驚訝，不過沒說什麽。
風婉兒仔細打量了一番那老鼠，然後把它塞進一隻空籠子裏，她如此這般重複了幾次，很快，兩隻空籠子裏各自有三隻老鼠。
原先的老鼠籠子就空了，風婉兒把空籠子挪開，然後把裝著老鼠的籠子放在托盤上，接著對皇帝道：“沉水砂是慢性毒藥，不過老鼠體型小，發作應該快些。請陛下選一組老鼠服用毒糕，另外一組隻用普通的香豆糕喂養便可。”
皇帝笑道：“為何要如此？”
風婉兒道：“如此對比，便能證明非是香豆糕使得老鼠喪命，而是香豆糕裏頭摻雜的東西使得老鼠喪命。”這便是最常見的對照實驗了。
皇帝頷首，道：“你這丫頭倒是細心。”說罷，選了一組。
風婉兒被誇的不好意思，謙虛道：“陛下謬讚了。”她拜托丁掌印取了筆墨來，在皇帝選的那一組上做了標記。
然後又問：“陛下可要留一些毒糕做憑證？”
皇帝搖了搖頭，風婉兒又請丁掌印弄來一些香豆糕，估計著取出與毒糕差不多的分量，打開那未標記的籠子口兒，迅速的把香豆糕倒進去，又把籠子關上。毒糕也如此這般倒進標記的老鼠籠子裏頭。
老鼠們聞到糕點的味道，很快一擁而上，吃的幹幹淨淨。
風婉兒做完這一切，就把手套取了下來，放在標記籠子的托盤上，然後對丁掌印道：“勞煩丁掌印找人養一陣子，今日大概就能看出點不同了。”
丁掌印忙命人連桌子一齊抬下去，“好生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