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漱莓冬獵

  昔日高祖皇帝見漱莓如此得天獨厚，便在此處修了行宮，圈了幾座山作為皇家獵場，每年冬季在此處行獵。


  後來，冬獵之事就成了皇家每年的必行之舉。


  這一日，諸葛執和風婉兒用罷晚膳，閑聊時談起冬獵，風婉兒聽諸葛執描述了一番漱莓的景象，越發的心馳神往。


  諸葛執見她那小模樣，笑道：“那處的莊子在修整房舍，往後你我若是回京，也可在那莊子小住。”


  風婉兒心知他說的莊子就是產脆桃的地方，又想起他們明年大概要走，忙道：“咱們住的少就不必修整了吧。”


  諸葛執笑道：“除了小住，還有他用。”


  風婉兒奇道：“何用？”


  諸葛執道：“此事機密，婉兒過來些，我告訴你。”


  風婉兒就過去挨著他坐下，諸葛執把她攏在懷裏，慢慢的說了，風婉兒聽了，臉上浮出憂慮之色，道：“若是陛下大怒.……”


  諸葛執道：“名正言順，鞭長莫及。”


  風婉兒知道他的本事，也就放心了，又問獵場裏有什麽動物，諸葛執數了一堆豺狼虎豹，把風婉兒唬的夠嗆，突然看見諸葛執嘴角含笑，心中便知受了騙了，撲上去擰他：“又騙我。”


  諸葛執把她圈在懷裏，笑道：“猛獸皆在度朔山之中，這便是山獵了，女眷並不上山，隻在山下，有重兵把守，婉兒不必害怕。”


  風婉兒又問：“那山獵之後就可回來了？”


  “還有一場祭祀。”


  風婉兒奇道：“這祭祀大概是怎樣的啊？”


  “每年冬獵最後一日，陛下率山獵之人在度朔山上獻太牢，祭祀神荼鬱壘，陛下為首獻，我為亞獻，常山王終獻，皇後率其餘人於山下行‘儺禮’。”


  風婉兒知道神荼鬱壘，高荒錄上說這是兩位專職擒鬼的門神，但對“儺禮”就比較陌生了，問道：“‘儺禮’是什麽呀？”


  諸葛執道：“是一種驅除鬼祟的儀式，眾人亦要跪拜神荼鬱壘之神位，巫祝跳方相舞。”


  風婉兒恍然大悟。


  諸葛執笑道：“山下的儀式並不繁瑣，婉兒到時候跟著綺羅公主便可。”


  風婉兒點了點頭，應下了。


  諸葛執又道：“因山上山下都在驅除鬼祟，故而眾人都著桃都禮衣，婉兒也是如此。”


  風婉兒問：“桃都禮衣又是什麽？”


  諸葛執道：“是祭服，繪著桃枝紋，針線房已是做好了。”說罷，命人拿了她的禮衣過來。


  風婉兒見那衣裳是細棉料子，描繪著精致的桃枝紋路，有的桃枝上還綴著個小桃子，配著的頭飾十分簡單，乃是用桃花心木雕琢的簪子，簪頭是一顆圓溜溜的壽桃，十分可愛，於是笑道：“這衣裳簪子阿姐必定喜歡。”


  諸葛執笑道：“桃花妃如今不在，待她回來之後，請她過府量了尺寸，送一套與她也可。”


  風婉兒歡喜的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叮囑道：“你山獵的時候要量力而行！不可冒進啊。”


  諸葛執含笑道：“遵命。”


  風婉兒又問這冬獵要多久，得知要十多天，就道：“那我多帶些書去好了。”


  諸葛執道：“頭一日是在山下原野狩獵，稱作圍獵，皆是些溫馴獸類，並不危險，到時候我帶你轉一轉。”


  風婉兒一聽，歡喜的不行，連連點頭。


  兩人說笑了一番，此事暫且放下。


  又過了兩三日，便是冬獵之時，皇室宗親齊齊出動，得臉的世家也跟著龍輦浩浩蕩蕩的往漱莓去了。


  不過南安侯托病沒來，諸葛執和風婉兒都覺得舒心不少。


  冬獵素來是大事，皇帝擺了全副天子儀仗，宗親世家尾隨其後，隊伍延綿了數裏。


  諸葛執與風婉兒同乘一架夔紋車駕，周遭是隨行的琅玕衛，跟在天子儀仗之後，並不算顯眼。


  不過車內十分舒適。


  那車駕本就寬大，諸葛執命人去了中間的小幾，隻在角落裏配了一個小架子放雜物茶水什麽的，車廂內鋪了軟絨絨的羊皮墊子，還配了幾個軟綿綿的靠枕。車駕下設了夾層，擺著幾隻手爐，銀絲炭燒的正旺，熱度便透過木板，烘的羊絨墊子熱乎乎的。


  為了避免太幹燥，那小架子上還放了一盆子水仙花，故而整個車廂裏又暖和又清香。


  今日出行需早起，風婉兒天不亮就被琥珀叫了起來，這會子正是犯困的時候，正襟危坐了一會兒，便眼皮子打架。


  諸葛執笑道：“婉兒若是瞌睡，不妨小睡片刻。”


  風婉兒逞強：“不困，我不困。”


  諸葛執道：“那用些點心？”


  風婉兒覺得吃點點心提神也好，點了點頭，諸葛執從小架子上取了一隻小巧的食盒，打開放在風婉兒麵前——這食盒是琥珀提前備下的，漱莓的行宮依照內宮的規矩，服侍的皆是宮女，不許外人進去，琥珀也就沒來，不過提前備下了點心。


  知道路途不遠，車上位置也有限，故而點心都小巧，也有芙蓉卷兒，也有杏仁酥酪。


  風婉兒嚐了幾塊，又飲了點溫水，反而越發的困了，諸葛執適時的把靠枕放在她身後，風婉兒實在經不起這睡眠的誘惑，便靠著抱枕沉沉睡去，諸葛執微微一笑，從架子上取了一張小毯子，替她蓋好。


  車隊在官道上行進了一陣，前頭有太監打馬傳訊，“陛下召衡郡王敘話。”


  諸葛執心知皇帝路上也在看折子，多半就是朝議之事，他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然後開了車門出去，站在車轅上，然後把門關上了。


  一個小太監牽了一匹馬過來，諸葛執直接從車轅上跨上馬，叮囑周遭的琅玕衛“拱衛王妃，不得擅離”，然後便往龍輦那兒去了。


  諸葛宸也接了傳召，打馬往龍輦去，他的車駕在諸葛執的後頭，往前走必要路過諸葛執的車駕，路過之時，他鬼使神差的往車駕裏看了一眼，此時恰好一陣微風吹過，車窗的帷布簾子微微掀開了一條縫隙，驚鴻一瞥，他看見那佳人正酣睡的香甜，一張小臉被車廂裏的熱氣熏的嬌豔。


  諸葛宸心裏又歎了一聲“五哥豔福不淺”，也就打馬往龍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