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再到寧州
和親之路遙遙，但終究有到的那一天。
北境，寧州城。
當徐冰清一行到達寧州城時，是蘇行夜帶人接待了他們，姬逸風並未出現。
雖然那些人中有北夷使臣，雖然徐冰清是寧安郡主，但也還輪不到一國王爺來親自迎接。
當然，姬逸風不來，是自己的原因，並不是礙於自己身份的尊貴。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入住寧州。
蘇行夜安排的院落比起京中的高牆大院，自是天上地下，沒有可比性，可卻是難得的清幽靜寂、舒適自在之所。
“條件簡陋，還望郡主不要嫌棄。”紫羅一邊收拾被褥，一邊恭敬道。
徐冰清輕輕一笑：“紫羅，這裏又沒有外人，不必如此。”
“話不能這麽說，我現在是你的貼身侍女，就應該做好侍女的樣子，以免被人看出破綻。”
徐冰清無奈搖頭。
“這裏我來收拾就行了，你們給郡主端些清淡的吃食過來。”紫羅吩咐茗香和茗音。
看著茗香和茗音出去，“你有話對我說？”
紫羅停下手中的活計，看向徐冰清，“顏末對北境甚為熟悉，一轉眼便不見了人影。北夷使臣已派人前往北夷送信，將會有一批迎親官員前來寧州，而這中間大概有三天時間……”
徐冰清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
紫羅看似沒有邏輯的話，其實是在提醒徐冰清這是她對這樁婚事可以反悔的最後機會，雖然她知道徐冰清既然下定決心就絕不會回頭，可她還是依然希望她能擁有自己的幸福。
“冰清……”紫羅終是對她的倔強表示無奈，“你好好休息。”
“嗯。”
徐冰清知道顏末去見姬逸風了，她知道紫羅是好意，想讓她與姬逸風見一麵，可是……如今的她又有什麽資格去見他？又拿什麽去見他？即便見了麵，又能說什麽？
而此時安王的書房。
“顏末見過王爺。”
“皇兄可有話要你親自帶給我？”
“回王爺，沒有。”
“那你怎麽會來？本王不是讓你留在範家嗎？是靖瑤她對你不好，還是範家人都對你不好？”
“王爺誤會了，他們都對屬下很好。不過，此次屬下來北境隻是碰巧路過……”
“路過？”姬逸風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要去哪？”塗傲連忙問道。
“陛下命我保護寧安郡主的安全。”
“你要去北夷？”塗傲驚，“你可知這些年你征戰沙場，殺了多少北夷人，若是被他們認了出來，怕是你性命難保。”
“我此行是郡主的貼身侍女，就算被人認出，也沒人敢明目張膽地來殺我。”
塗傲知她性子倔強，轉而看向姬逸風，“王爺！”
“你若不想去，可以回京城，也可以留在北境，本王自會向皇兄解釋。”
“王爺。”顏末單膝跪地，拱手行禮，“此次北夷之行是我自己心甘情願，郡主為人雖聰慧，但武功平平，屬下跟隨王爺征戰沙場多年，定能護郡主周全。”
“顏末你……”塗傲驚。
“既如此，那就隨你自己意願。”
“王爺，那可是北夷！”
姬逸風忍不住按揉疼痛的額頭，“行了！你們出去吧！”
“是。”兩人並肩而出。
書房外。
“王爺怎麽了？好像很累的樣子。”
塗傲沒有言語，而是晦澀難明地盯著顏末，“你心裏……是不是仍然放不下王爺，所以才會隨寧安郡主前往北夷？”
顏末聞言有些驚訝，淡然道：“當然不是。”
“若不是因王爺之故，那你為什麽會去保護寧安郡主？”
顏末有些無語，“塗傲，你認為東皇為什麽與北夷聯姻？”
“朝堂之事，我怎麽會懂？關於此次和親，軍中將士不忿者居多，雖說此舉可以暫時避免戰爭，減少傷亡，可此舉實在有損將士們的顏麵。況且，徐家世代鎮守北境，軍中將士大部分都曾在先寧國侯手下當過兵，東皇命先寧國侯之女和親北夷，這讓將士們情何以堪？”
“先寧國侯被人暗害而死，且還是死於北境，而當時北夷領軍的將軍是北戰雄！”
“這我知道。”
“俗話說：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有些事雖然過去了，但其中的真相總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也要告訴所有人，善惡終有報，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你……”塗傲驚愣，他現在才發現顏末好像成熟了不少，也穩重了不少。
“你倒是變了不少。”
“我現在才知道，做人做事不能隻拘於一小片天地，有些事要做，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做。郡主如此，東皇如此，而我……也想如此。”顏末看著無邊的夜色堅定道。
塗傲無奈一笑：“我仿佛有些不認識你了。”
“塗傲，北夷之行，我心甘情願，而我也相信，我們會活著回來。”
那驕傲自信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傾慕。
傾慕！對，塗傲一直都很喜歡顏末，從她開始喜歡王爺時，他就喜歡她，直到現在……
顏末的驕傲倔強，他是沒辦法改變的，也不想改變她，隻是……她想做什麽，他卻不能阻止，也不能強硬地要求她留下。
看著顏末離去，塗傲在原地沉默良久。
待顏末回到徐冰清暫住的院落時，已是巳時。
徐冰清剛剛洗漱完畢，正坐在榻上看書。
“郡主。”
“嗯。”
顏末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徐冰清，她很淡然，淡然地讓人以為她已成佛。
徐冰清仿若察覺到了顏末的打量，“你大概還有不到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再決定是否真的要跟我去北夷。”
“郡主多慮了，屬下做過的決定絕不後悔。”
“隨你！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是。”顏末離開。
其實顏末隻是好奇郡主和王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因為直到此刻，他們都不曾相見，也都沒有提及彼此。
接下來的兩日，北境軍中一些曾是徐明淵帳下的將士紛紛來看徐冰清，他們大多是感歎先寧國侯之女遠嫁北夷之事，而其中對這樁聯姻滿是不解，甚至極為惱怒的人就屬孟林將軍了。
“為什麽答應和親？那可是北夷，與你徐家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你父親是被宋誠暗害中毒，可最終也是死於北夷人之手，還有你母親，他們皆是死於北夷大將軍北戰雄之手。”
“孟叔叔，我知道。”
“你知道還……”像是想起什麽，“是陛下逼你的？”
“孟叔叔慎言。”
“慎什麽言？我北境將士各各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做不得讓先侯爺之女遠嫁敵國來避免戰禍的事情……”
徐冰清低頭斂眉，掩蓋著眸中不斷湧起的濕意和心中真實的情緒，低低道：“可是那樣會死很多人……”
“那也不能犧牲你！”
“我知道孟叔叔心疼我，我很感激。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況且，我已經決定了。”
“你到底圖什麽呀？”
“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慘狀，相信孟叔叔比我深有體會。徐家之仇，我會親自報！”
“你要殺北戰雄？”孟林驚，這是多麽荒謬又可笑的想法，可聞之卻讓人激動又雀躍。
北戰雄是誰？北夷驃騎大將軍。
雖然他現在已不在沙場，可畢竟是他讓東皇國文武雙絕的徐明淵英年早逝的，他的名聲也是因此而更上一層樓，成為四國之中最威名赫赫的大將軍。
“他從我父親身上所得到的威名和聲望，我要一點一滴地全部拿回來！”語氣堅定，眼神冷寒，麵容清冷，仿若冬夜裏的冰棱，堅硬、冷寒、刺骨……
孟林心中的熱血被激起，這才是徐明淵的女兒，所謂的“巾幗不讓須眉”，也不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