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進宮途中
辰時。
澹台朔起身,朝內室道:“郡主洗漱一下,等會兒進宮謝恩。”說完舉步離開。
徐冰清聽其響動,睜開雙眸,看著鮮紅的床帳,沉默不語。
不知道紫羅現在何處?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還有姬逸風,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又在做什麽?
“郡主。”顏末、茗音、茗香走了進來。
徐冰清輕歎一聲,起身離榻,“準備熱水,我想沐浴。”
顏末打量了一下徐冰清,發現其身上仍是昨夜的那身青衣,甚至連外衣都未脫下,便安了心,不過,“昨夜澹台朔可有對郡主無禮?”
徐冰清輕輕一笑:“你昨夜不是一直守在門口嗎?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顏末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其實昨夜,徐冰清自己也不像表麵上這樣雲淡風輕的,特別是知道姬逸風尚在北夷時。
與澹台朔共處一室,她心裏也是害怕的,即使明知顏末守在門外,她還是一夜未睡,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隻不過她一向善於掩飾,沒有人察覺到罷了。
顏末道:“紫羅姑娘不見了。”
徐冰清執壺倒茶的手頓了一下,“我知道。”
“都怪屬下辦事不利,還請郡主責罰。”
自從知道紫羅的身世,徐冰清就知道紫羅來北夷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說她有自己的打算,目的當然是為了徐冰清。
徐冰清擔心紫羅會做什麽無法挽回的傻事,所以命顏末暗中監視。
“不是你的錯。她既然早就有所準備,你自然也看不住她。”
“現在怎麽辦?”
徐冰清輕歎一聲,“若是早知她的身份,我絕不會讓她來北夷,現在……我隻希望她平安。”
茗香提著熱水走進來,“郡主放心,紫羅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再者,北夷畢竟不是東皇,郡主身份特殊,行動不便,她想盡自己所能幫郡主達成所願,郡主又為何不成全她這份心意呢?”
顏末驚,“茗香你……”
徐冰清看著先後走進來的茗音,“你們早就知道?”
“請郡主恕罪。”兩人立即跪地賠罪。
徐冰清了然,想來紫羅來北夷一事,這中間或許還有姬禦宸的參與,那茗音、茗香知道實情倒也無可厚非。
“起來吧!”
“謝郡主。”
“對了,我要囑咐你們一句話……”
茗音、茗香相視一眼,“郡主請講。”
“在北夷,我們時刻踩在刀尖上,我不希望任何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擅作主張,私自行動。你們先前是誰的人,我不管,但既然現在都在我的身邊,那就得一切聽從我的安排。”
“是。”
其實茗音她們都知道,徐冰清如此說是擔心她們的安全。
前往皇宮的馬車上。
徐冰清坐在那閉目養息。
澹台朔淡淡開口:“聽聞今日卯時,王後宮中死了幾個人……”
徐冰清沒有言語。
“你說湊不湊巧?剛好是昨日想要麵見你的嬤嬤宮女們。”
“是嗎?”
“郡主好像並不驚訝。”
“死的人是王後娘娘身邊的人,想來王後娘娘受的驚嚇肯定不少,殿下是不是應該去盡盡孝心?”
“我們這不是正要去嗎?說起來,北夷今日還真是多災多難,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同在夜間醜時被人一劍穿喉……”
徐冰清睜開雙眸看著他,“看殿下的心情如此愉悅,這些難道都是殿下的手筆?”
兵部尚書是北戰雄的人,而戶部尚書則是北夷王的親信,有人同時幹掉這兩人,會是誰的“傑作”?
徐冰清的確吩咐姬蒼昊去斬殺北夷王後派來的那幾個嬤嬤宮女,目的當然是為了警告北夷王後,但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他們之死絕對不是出自姬蒼昊之手。
澹台朔會對兵部尚書下手,但不會對戶部尚書出手;澹台朝已入獄,他之一派早已樹倒猢猻散;澹台朗更不可能,那就隻剩下澹台鵬了,而澹台鵬……
是姬逸風的手筆嗎?
徐冰清越想越心驚,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經引起澹台朔的懷疑了?還有那個澹台鵬,他也不是傻子。再這樣下去,北夷人遲早會查到他的身上,到那時,北夷王會放過他嗎?他又怎麽平安回到東皇?
“寧安郡主可真會裝傻充愣。”
“我很疑惑,殿下為何會坐我的馬車?”徐冰清撩簾看了一眼前麵的那輛馬車。
那輛馬車裏,修允樂正端坐其中,俏臉漠然,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活潑開朗,這場沒有真情的婚姻完全把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父王已冊封我為齊王,而你就是齊王妃……”
徐冰清蹙眉,這稱呼好像沒什麽問題,但……修允樂呢?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所謂的‘娥皇女英’並不存在,你為正妃,修允樂為側妃。”
“修家竟然同意?”徐冰清有些不解。
“不是修家同意的,是修允樂自願的。”
“自願?”徐冰清扯唇一笑,隻是那笑意卻含著一絲苦味和感傷。
修允樂與其說是自甘為妾,不如說是心如死灰。
像澹台朔這樣野心勃勃之人,又豈會有真心?
即使有,那也是屬於百裏芳華的。
對修允樂,不過是利用居多吧!
想來這一點,修允樂自己也很清楚。
澹台朔沒有理會徐冰清的嘲諷,接著道:“既然你已是本王的正妃,那你的所言所行就關乎著本王的名譽,本王的得失榮辱自然也是你的得失榮辱,本王想要做的事,你要盡力幫忙完成……”
“我們之間不必拐彎抹角。”
雖然他們之間也是因為利益才走到今日,但徐冰清還是有些看不慣澹台朔的所作所為,畢竟那是一顆熱血赤誠的真心。
可是徐冰清忘了,姬逸風所給予她的又何嚐不是一顆真心。
“百裏驚鴻有一子,名融熠。”
徐冰清抬眸盯著他,百裏鴻熠!澹台朔突然提及他,想來他的身份不簡單。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百裏驚鴻乃百裏家養子,長子五歲,而幼子才三歲,但長子卻時刻跟在百裏驚鴻身旁,外人根本靠近不了分毫。
百裏驚鴻如此珍視此子,究其原因,除了他是百裏芳華之子,還有就是他的身份貴重,乃澹台朔之子。
“你猜得不錯!”
“我好像什麽都沒說。”
“我要其認祖歸宗。”語氣堅定,表情嚴肅,極其認真。
“若我沒記錯的話,皇室子弟自出生之日起,就會被取名封號,還會載入皇家玉牒。其他任何人,哪怕他皇家身份確鑿無疑,若是想載入玉牒,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王妃認其為義子,其它的,本王自會解決。”
澹台朔想百裏融熠以“義子”身份載入皇家玉牒?
可即便如此,以後澹台朔位登九五,百裏融熠的真實身份還是不能公之於眾,甚至沒有競爭至尊之位的資格。
不過,徐冰清能想到的,澹台朔自然也能想到。
澹台朔既然籌備了此事這麽久,想來早有對策。
“原來這就是你求娶我的目的。不過……”徐冰清歪頭看他,“你竟然願意讓你兒子認我這個敵國之女為‘母親’,這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澹台朔看了她一眼,“這是芳華的意思。”
徐冰清驚,這又是她沒想到的。
“她……我以為她……”頓了一下,輕輕一笑,“我倒是真心佩服她。”
“你以為她恨不得你死。”澹台朔笑著道:“你們之間無冤無仇,她為什麽要恨你?她之前那麽針對你,說到底,不過是立場不同而已。”
這是澹台朔與徐冰清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地提及百裏芳華,而這又是徐冰清沒有想到的事。
其實,他隻是有些累,身累,心更累。
對百裏芳華的感情,他無人可訴,也無人能懂,而徐冰清卻是個合適的傾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