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佛本無相,道本無心
大魔頭再一次講起了故事,但是這次講,和以往的那些故事都不一樣,以前的那些故事,都帶著明顯的寓意,並且目的性很強,道理淺顯易懂。
而現在,講的目的便大不一樣了,講的方式也不一樣。
另外,講的內容,哪怕方白也不過一知半解,可以說,這個故事裡面的大師,真的算得上是大師。
既然決定說這個故事,所以方白準備把這個故事當課來上,因為這個故事不僅僅只是個故事,每個人的收穫跟自己聽這個故事的角度有莫大的關係。
於是乎,隨著大魔頭的一聲呼喊,大部分的蘿蔔頭便四處奔走了,雖然大魔頭對於這些孩子現在是放養狀態,但大魔頭真要上課的話,那麼所有的蘿蔔頭都會放下手頭的事情,趕回來上課。
由於書院里的教室非常的老舊,所以方白弄了一塊黑板在書院的中間,所有的學生都坐在面前,有的靠在樹上,有的坐在地上,而尹白則是悠閑的靠在一個椅子上。
不多時,以方白為中心,書院裡面便密密麻麻的坐下了一大片。
不僅僅如此,李霸道的學生黃小明,以及方白在聖靈大陸收的那幾個學生也坐在了書院的院子里。
當所有人都到齊之後,方白清了清嗓子,開始緩緩說了起來。
他要講,肯定要把他所有了解的東西都說出來,這個故事說什麼呢,自然是說那個大師的故事。
但是說之前,必須說明白佛道的關係,佛本是道,那麼這二者的區別又是什麼呢?
這裡面牽扯的東西太多也太雜,所以方白今天的計劃,便是讓這些學生聽完了今天的故事之後,能夠清楚明白這其中的關係。
並不需要太過於明白,只要淺顯的懂一些便可。
中學老師里,學的最雜的就是物理老師,物理老師好像什麼都懂一點,但是好像什麼都不懂,但是又好像都會,很莫名其妙。
方白的腦袋裡裝著四書五經、四大力學、元素周期表、各種佛經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是他又無法理清楚這期間的關係,因為身處於書海之中,你是無法走出來的,因為你的閱歷不夠,當你閱歷夠的時候,也就是走出來的時候,同樣,也便是你得道的時候。
「在重複這個故事之前,我們得明白三個字的關係,這三個字便是:儒釋道。」
「儒釋道,儒你們完全可以理解,那便是讀書。」
方白開始解釋起了這所謂的儒釋道,古人其實很有意思,他們所有的辭彙都有自己的含義,為什麼回事儒釋道,不是道釋儒,也不是釋道儒?
這三者,最直接的關係便是明心,修身,養性。
讀書明心,習佛修身,學道養性。
但這也不是儒排在前面的原因,之所以儒排在前面,是因為儒最簡單。
儒在古代,指的便是儒生,讀書人,讀書對於人來說,是非常簡單的事情,有多簡單?你會一句之乎者也,也便是讀書。
也只有當讀了足夠多的書之後,你才能明白內心的想法,不然,你就只能被自己的慾望所支配。
那麼讀了足夠多的書之後,就會開始修身,這個修身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控制自己身體的慾望,然後你就會發現,這跟佛家的修行方式非常像。
佛家為什麼要剃髮,為什麼要有戒律?
這都是對於初級的佛徒而言,觀音有頭髮嗎?佛祖有頭髮嗎?菩薩有頭髮嗎?都有,誰沒有?羅漢!
羅漢在滿天神佛之中的地位可以說是最低的。
從這個側面來說,只有最初修佛之人,才需要剃髮,但是隨著人們墨守成規,再加上習慣二字,剃髮便變成了規矩。
剃髮的好處是什麼?便是除去煩惱,青絲又稱為煩惱絲,剃掉頭髮,便也是抹去頭髮,戒律的用意就是控制自己的慾望。
如果說,你跳過了儒這一階段,直接修佛,那麼你是非常難控制自身的慾望的,因為你不懂自己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追求什麼,那麼身體里的慾望便會佔據你的大腦,你只能靠戒律來控制自己。
一直到修身大成之後,這個時候便會轉為養性。
這個稱呼可能不好聽,換一個就是道法自然。
這個時候,你對於很多事情都看的非常透,因為你已經『得道』了,用佛家之語來說,便是頓悟。
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頓悟,他沒有讀過書,但是通曉世間一切道理,無論什麼樣的問題,他都可以給予解答。
這便是得道。
而這個道,和道家所追求的道,是一個東西。
道家講究的便是無為而治,道法自然,並非所謂的修仙。
但是你想要修道,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你跳過了儒、釋兩個階段,道這個東西很難懂。
你必須擁有足夠的閱歷、歷經紅塵、知曉很多事情之後,你才能明悟。
修道之所以難,就在於修道的前三十年都在修行他人之學,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想要成為一個最簡單的道士,那麼你要懂的東西不少,琴棋書畫詩詞茶酒諸子百家等等。
可以說,修道之人前三十年都是在為自己做鋪墊,而後三十年便是歷練,只有最後三十年,才是真正悟道的階段。
儒釋道的關係便是在此,讀書是修行的最簡單的方式,你書讀的越多,提升的便是自己內在的氣質,談吐舉止等等,切勿以為讀書無用論。
也不要總來一句:「奈何本人沒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來自嘲。
像這樣的自嘲的話,偶爾來一次,別人會覺得你幽默。
在這裡又不得不提一句,佛祖。
佛祖最開始創建的是小乘佛法,釋迦牟尼是王子,妻妾成群,並且不忌葷素,最重要的是,不要誤解了佛家,不要把《西遊記》里的那個笑面虎和釋迦牟尼混為一談。
釋迦牟尼創的佛教,是勸導人向善沒錯,但是他並沒有強制任何人,在他的教義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佛本無相,而且他流傳下來的經文,裡面的佛,幾乎都是指的自己。
他讓人修佛,這個佛指的是修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完美。
而佛教傳入中土,經過很多人的加工,變成了一種愚民的信仰,漸漸衍生出了大乘佛法,勸導他人向善,讓人信仰釋迦牟尼,相信有來世。
從本質上來分析一下,勸導他人向善,相信這輩子受苦,下輩子可以投胎好人家,這有利於什麼?
有利於統治……
有利於社會安定……
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
中土佛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遏制了人口增長,穩定了社會治安,有利於上層人士的需要。
說多了以免影響宗教和諧……
在帝皇城的新東方書院里,二十幾個蘿蔔頭都安靜的坐在大魔頭的面前,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喧鬧聲,但是卻沒有影響到書院之中。
而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故事,再一次拉開了序幕。
「右邊是你,這四個字的含義是什麼?道本無心,佛本無相,所以說,在場的應該是四個,而並不是三個。」
「哪四個?三清、佛祖、夫子以及我。」
「那麼誰在中間?從我的角度來看,三清在中間,從三清的角度來看,我在中間,從佛祖的角度來看,夫子在中間,從夫子的角度來看,佛祖在中間。」
隨著這一句話說下,場中頓時響起了絲絲喧鬧聲。
待場中平靜后,方白繼續道:「角度不同,你看待的東西當然不一樣。」
「當你走上這個山頂的那一刻,你便先入為主的認為這三座廟是以三清為主建造的,如果換一條路呢?把這條路開在另一個方向呢?」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看到的這一切,如果說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呢?」
「你到底是被你自己的眼睛所欺騙,還是掉入了別人早已經準備好的陷阱?」
「每個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樣,所以,看到的東西也會不一樣。」
「右邊是我,誰又告訴你們,我不能成為這其中的一個呢?從儒釋道的關係來看,就算我不成為這其中一個,我可以是佛、我可以是道,我可以是其中三者之一,對不對?」
「所以……這個故事就講到這裡了,因為老師也不知道老師說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你們不能因為老師說了這些東西,就先入為主的以為老師說的就是對的,這個故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方白嘆息了一聲道,或許是閱歷沒有達到的原因,他不再往下說了,故事就到這裡了,不能再繼續誤導這些蘿蔔頭。
只是,當方白說完這些話后,下面的學生一個個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下一刻,四面八方各種各樣嘈雜紛亂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哇,就這麼完了嘛?」
「這不就是說了一個先入為主的故事嘛!」
「還有其他的解釋嘛?」
「搞不懂搞不懂,我再想想看!」
只是在蘿蔔頭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李霸道突然躍上了房頂,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靜坐在房頂之上。
無聲無息,便是幾個小時過去。
當太陽西下,變成夕陽,然後一步一步滑入地平線,無論怎麼喧鬧熱鬧的白天,都會慢慢的寧靜下來,夜晚,始終是安靜的地盤。
天空慢慢下起了一些雨,不緊不慢的下著,好像是不會停息一般,看不到雨停的跡象。
李霸道已然是以一種盤坐的姿勢坐在房頂之上,以最為安詳的狀態盤坐,無數雨滴潤濕了他的衣裳,在滴滴答答的雨聲之中,勾勒著周圍的一切。
「佛本無相,道本無心,這便是說,聖佛,你本來就是我,而我,也原本就是你。」李霸道閉著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單手豎於胸前的男子,這個男子,便是他自己,他一直以為聖佛是心魔,是他的心猿。
但是就像他打破了境界的枷鎖一樣,心魔,也不過只是他先入為主的想法罷了,心魔是什麼?是雜念,是慾望,是不同的念頭。
李霸道走的是霸道,所以他一直想要消滅聖佛,因為他覺得聖佛的仁慈之心不適合他,同樣,他也被先入為主的心魔枷鎖困在了原地。
所以他嘗試過尹白師娘的融合心魔,但是那個時候的他依舊很抗拒,他覺得心魔是自己身體內的一個異象,自己必須消滅他。
因為千百年來,所有的修士,都是這麼做的,消滅心魔,然後成就神魂,晉陞聖級。
只是,誰也不知道,心魔怎麼可能被消滅,就像白若心連斬兩次心魔一樣,心魔便是自己心底的慾望,人的慾望,怎麼可能被消滅。
「佛是我,我也是佛,所以……這個心魔不過是我先入為主的執念罷了。」想清楚這一切的李霸道不由嘆了口氣。
這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情況,或許連李霸道都覺得有些絕望。
他一直想要打贏聖佛,但是到最後,才發現,其實這個所謂的聖佛,不過就是自己罷了。
只是沒有多久,整個天空徹底昏暗了起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李霸道頭頂的雲層狂雷閃爍,罡風呼嘯,時不時還有一些飛沙走石,一股威震四方的威壓籠罩著整個新東方書院,一時之間,無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曾經的孔聖學府。
旁邊的神皇學府中,無數學子都騰空而起,一臉震驚的看著新東方學府方向,距離不到幾百米的那個地方,那個將要渡劫的人。
就在這些學子臉色大變的時候。
天空的劫雲突然散了去,這讓很多人都覺得非常的不解,明明能夠感受到那個李霸道將要渡劫,還有更多的人希望李霸道死在這劫雲之下,但是莫名其妙的,李霸道竟然又不渡劫了。
盤腿坐在房頂的李霸道,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絲笑容,喃喃道:「如果不跟你打一場,老子覺得,這輩子都可能會留下遺憾。」
「我也是……」